第五十章:與民同慶,國主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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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沒死!本宮當真是小瞧了你!”她這是醒著還是醉的,這話倒很是清醒。既然她提了,唐曉便也不再掩飾,道:“奴婢隻是個小小宮女,怎能勞煩娘娘如此費心!”
“小小宮女?太子倒是對你這個小小宮女很是上心!”太子妃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她有些聽不明白。
“娘娘要是無事,奴婢便告退了!”這其間的事並非她所想的那樣簡單,看著這太子妃醉醺醺的樣子,今日怕是打聽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太子妃沒有阻攔,唐曉放下衣物,便準備離身。
“你難道不想知道究竟是誰陷害你的嗎?”
唐曉停在那,她想知道,太子妃就能告訴她嗎?
“是本宮要陷害你,既然落入奸人的圈套,本宮總得找個替死鬼。而你,就是本宮的最佳人選。”這話就算太子妃不說,唐曉早已心知肚明,這樣反複提起,當真是醉了。
還是趕緊離開這青鸞殿,“你以為是誰護得你周全,若不是太子強行將此事壓下來,你能安然出現在這嗎?”唐曉沒料到太子會為她做到如斯地步,那他又為何將自己送出長信宮呢?
“可就是你的主子,偏偏信了我的話!”
光憑太子妃的一麵之詞,宸姬就這麽深信不疑?她不該是更信任自己的人嗎?
走出青鸞殿,誤打誤撞知道了當日她遇害時在綺夢殿發生的事。宸姬滑胎,太子妃被禁足,而她雖未獲罪,卻被宸姬認為是害她孩子的幫凶。
當從太子妃的嘴裏得知,即使事先已然知曉,卻終究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心裏的疲累侵蝕著她。
浣衣局。
唐曉拾起盆中待洗的衣物,麻木地揉搓著、拍打著這不會喊疼的衣物。右手舉著洗衣棍,左手扶著,打得急了,生生落在左手背上,唐曉渾然不覺的疼。不出幾下,這左手便被數次無意打得紅腫,仍舊雙手不停,一件衣服都快洗出洞來了。
素心抽出已被洗的不成樣子的衣物,“望殊,你怎麽了?心不在焉的。”唐曉無心理會素心,擺上又一件濕衣服,直到所有的衣物都洗淨了,她才罷手。連晚飯也不吃,徑直回了房。
悶頭躲在被子裏,沒有旁人的注視,她開始肆無忌憚地大哭,卻始終不敢發出聲,眼淚濡濕了枕麵,卻止不住向外湧的態勢。她側過身,將一邊臉頰對著微涼的枕麵,緊緊捂著嘴。
一夜,淚水填滿了這夜晚的記憶,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悲慟入眠的,隻記得醒來時,房內靜得出奇。往常這個時候,大夥應該是在院內忙活的。
匆忙收拾一番,剛穿上繡花鞋便朝外奔去。四下無人,“人都去哪了?”
“你醒啦!”素心端著一盆水,放在台階上,唐曉湊近道:“今日不用幹活嗎?”
她接過素心手中的熱毛巾,敷在臉上一掃昨夜的疲憊。
“今日是國主大壽,闔宮上下慶賀,她們一早就去湊熱鬧了!”唐曉端著毛巾,若有所思,素心推搡道:“怎麽樣?想不想去湊湊熱鬧啊?”唐曉走過去,將毛巾再擰了把,道:“不了,我還是好好在浣衣局待著吧。”
素心別過頭來,古怪道:“真不去?”
“真不去。”唐曉將洗淨的衣服鋪到竹竿上晾曬,這樣的熱鬧,她又不是沒有見過,虛有其表罷了,又有誰是真心實意的?
素心撇下唐曉趕去湊熱鬧,這浣衣局總算落得個清靜。一應衣物盡數晾曬著,她坐在石階上,迎著微風,陽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雙眼嚐試性地逼視烈日,自不量力的唐曉趕緊伸手擋住強光。
素心從外頭跑回來,氣喘籲籲。
“你怎麽又回來了?”
素心上氣接著下氣道:“我來,是告訴你,國主大壽有賞錢拿,這你總不會不感興趣吧!”唐曉依舊波瀾不驚地曬著太陽,賞錢對她來說有什麽用。在這宮裏衣食應有,除非出宮,否則別指望能用上這銀錢。
要是在以前,她或許還會有用處,而現在,孤身一人,兩袖清風,何必徒增纏累?
“不會吧!”素心不死心,擋住唐曉曬太陽的雅興,道:“就算你不感興趣,拿了賞錢,給我也好啊!”
素心和她一樣,要賞錢有什麽用?便問道:“你已領了一份,為何還要另一份呢?”素心看著手裏的賞錢,“這錢並非給我,而是要寄給我的老母。再過幾日,便是臘月二十五了,我想親自交給她。”
臘月二十五,偏偏是這個時候,是宮女得以見家眷一麵的機會。她心無牽掛,素心的這份孝心倒是值得自己走一趟。唐曉起身道:“好吧,我就陪你走一趟!”
素心興奮抓著唐曉的手道:“謝謝你,望殊,你真是個大好人!”舉手之勞,便能讓素心如此樂不思蜀,倒真是意外之喜。
跟著素心來到乾堂宮外,坐著個內侍太監,抬頭見是素心,不客氣道:“怎麽又是你?你不是領過了,怎麽,你以為雜家是不記事的嗎?”
素心和顏悅色道:“公公,不是我,我是帶著我的好姐妹來領賞銀了,她可沒領過。”公公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直到唐曉被盯得有些不舒服時,公公得出結論道:“嗯,是沒領過。那。”將幾塊碎銀扔在桌上,素心提醒道:“還不快拿?”
“哦!”唐曉拾起碎銀,素心拉著她跑到乾堂宮內湊熱鬧,往常這乾堂宮可是不允許擅自進入的,今日國主一高興,便準了大夥在乾堂殿外看煙花。
唐曉掂量著這幾粒碎銀,朝素心伸手,“那。”碎銀完整地擺在她的手心,“給你了。”
素心連忙接過,塞進荷包裏,道:“望殊,”唐曉一抬手,堵住了她欲說出的感激之語。廣場上整整齊齊站滿了各宮的宮女,等著國主出來與眾同樂。
素心拉著唐曉站在浣衣局隊伍的前頭,視線極佳,殿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素心附耳小聲道:“今晚會有煙花燃放,國主在大殿之內宴請群臣,我們不如看完煙火再走。”唐曉抬頭望望天色,離入夜也不遠了,便隨口答應。
一入夜,天空中閃爍著星芒。她站得腿有些乏了,國主領著一眾後宮女眷、朝中大臣出了內殿,居高臨上望著廣場上等了許久的宮女、太監們。
國主朝身邊的太監說了句什麽,太監便朝天大喊:“鳴彩花!”
一道光柱直衝上天,最後定格在天空中,綻放成絢麗的煙花。唐曉望著這天空的光芒,展露笑顏。
“三哥,這不是你殿中的掌茶宮女嗎?怎麽站在了浣衣局的隊伍裏?”台階之上,是六皇子禦靳錫在說話。聽到的人都將目光落在唐曉身上,而唐曉渾然未覺。
“不過是一個小小宮女,辦事不利自然是被貶去浣衣局,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太子還未發話,倒是向來和太子形影不離的二皇子禦靳楚發話。
唐曉越發收斂不住的笑容,被眾位皇子看在眼裏,六皇子打趣道:“倒是笑得很開心啊。”
唐曉覺得渾身冷冷的,將望天的視線收回,不曾想撞上禦靳霆不帶任何情感的眼神,他這是在看著自己嗎?不是隻有他,好幾雙奇怪的眼睛都在盯著她。
她連忙恭敬低頭,雙手置於腹前。都怪自己怎麽這麽不知輕重,偏偏跟著素心站在這最靠近內殿的位置。
國主被皇子們這邊的動靜吸引,朝底下望去,看見唐曉,眼中閃過一絲熟悉,“皇兒們都在聊些什麽?不如也和父皇說說。”儼然一副慈父的形象,唐曉見上頭應該是沒什麽了,見這煙花也放完了,還是趕緊離開吧。
迎頭撞上國主身旁,剛才那個宣叫的公公。
“你叫望殊?”
唐曉慌忙跪在地上,道:“奴婢望殊!”
“國主有旨,跟我走一趟吧。”
心中叫苦不迭,她這是被國主發現了嗎?當初那樣肆無忌憚地喚堂堂國主‘老爺爺’,不會是要和她秋後算賬吧。
唐曉被領著進入偏殿,這裏是國主往常處理國務的書房。這殿上坐著的滿是皇子們,國主正端坐在上首。按照地位尊崇,依次排列。
她站在偏殿中間,手心不斷冒汗,她正對著的是國主,國主兩邊緊鄰坐著的偏偏是她最不願見到的太子和禦靳霆。
“回陛下,浣衣局宮女望殊帶到。”這看上去位份不低的公公稟報完,便退到一旁,這是讓唐曉一人直麵這群皇室之中最尊貴的人。
“你就是望殊?”國主的話回蕩在腦際,她明明知道不能有所遲疑,可偏偏大腦遲鈍,愣神了許久才想起回答:“回國主的話,奴婢是望殊。”
好在國主不以為意道:“朕好像在哪見過你?你和朕說說,朕是在哪見過你的?”望殊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難道要她說國主是和她在荒殿的屋頂上認識的嗎?
唐曉微頷首道:“國主乃萬金之軀,望殊一個低賤宮女,怎配得見國主尊容,還請國主明察。”
“可就是你這個低賤宮女,讓我的一眾皇兒們好是一番討論,你說,朕該如何處置你呢?”話鋒一轉,國主突然的召見當真是沒有好事,這次能否得以脫險呢?
殿內眾位皇子,無一人說話,此刻任何人站出來,恐怕都會成為國主的箭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