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和玄公主,破例出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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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淑皇貴妃久居坤琳宮,閉門謝客,終年未踏出這宮殿半步。有人說和淑皇貴妃自難受喪子後,已然瘋癲。菀妃未曾親眼目睹,傳聞終究是傳聞。和淑皇貴妃不聞不問,這後宮便是宇文星薇一人做主。
短短三年,凡是禦天翊一時興起寵幸過的下賤女子,第二天總是會離奇失蹤。眾人心知肚明是宇文星薇不能容人,卻也無人敢多說什麽,禦天翊更是從未將那些枉死女子放在心上。
菀妃看著這已然麵目全非的後宮,跟在她身邊都是宇文星薇安插的人。她想起當年在玉明殿的那些日子,她的身邊有錦繡,有毓秀,還有望殊……
“娘娘!”菀妃回眸,一瞬失神,站在她麵前的是望殊。
“母後!”禦玄被宮女秦丹牽著,她對著菀妃燦爛地笑著。
“玄兒。”菀妃上前抱著禦玄,心中湧過柔軟。禦玄掙脫菀妃的懷抱,輕撫菀妃眼角的淚水,“母後,你怎麽哭了?”
菀妃收回自己的哀思,歡笑道:“沒有,母後沒哭。”菀妃望著禦玄身上沾上了些許泥漬,“你是又跑到哪裏去玩了?怎麽弄得這麽髒,秦丹。”
“奴婢在。”菀妃從秦丹手中接過錦帕,“讓你好生看著小公主,怎麽搞得這一身泥回來?”
一旁的秦丹麵露難色,不知如何辯解。倒是禦玄主動替秦丹解圍,“母後,您別怪秦丹,是孩兒想哥哥了。可是國學堂的奴才不讓玄兒進去看哥哥,玄兒隻好翻牆偷偷溜進去,才弄得這一身泥。”
“你翻牆?你一個皇家公主怎麽可以翻牆?”望著禦玄無辜害怕的眼神,菀妃就是想教訓卻也狠不下那個心。她的齊兒,在年滿八歲被送到國學堂之前,她都沒有給他過一個笑臉。現在要想再見齊兒一麵並非易事,她望著還在身邊的玄兒,更多的是一個母親彌補的心情。
禦玄見菀妃默不作聲,她擔心母後生悶氣,她乖乖伸出自己的小手,“母後,是玄兒不乖。母後要打要罰,玄兒都願意。玄兒隻求母後不要生玄兒的氣,玄兒保證以後再也不爬牆了。”
菀妃不言語,卻是玄兒如此乖巧的認錯。她輕輕拭去禦玄鬢角邊的汗珠,“玄兒乖。母後怎麽舍得罰你,母後隻希望你乖乖地在母後身邊長大。”
“母後。”禦玄臉上乍現孩子般純真的笑容,守護玄兒和齊兒是菀妃在這皇宮中苦苦支撐下去的唯一依靠。
訓練營。
唐曉坐在一處圓形的大石上,望著呈穀狀的出口處無一人把手。近旁的大山,一眼瀑布垂直向下。
“原來你在這!”唐曉沒有回頭,單憑聲音,她知道來找她的是孤落。
“怎麽?你想離開這?”孤落注意到唐曉一直留心山穀的出口,山穀的出口雖然無人把守,但曾經無數的枉死的冤魂都證明了一點,要想活著走出這裏並非易事。
唐曉不欲理會孤落,或許她不搭理,孤落自己便會覺得無趣離開。
“你知道嗎?這個穀有一個名字,叫‘死靈穀’。”唐曉自是不會回應她,孤落沒有任何的尷尬,她繼續說下去。
“凡是進入這死靈穀的女子,沒幾個能夠活著出去。我們現在剩下的這些人,也隻有一個人能夠活著走出去。”
唐曉不以為意,從她執意要進禦靳霆送她進這死靈穀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不懂生命為何物。
“可偏偏就是這死靈穀,這已經是我第二次進來。”孤落望著唐曉,唐曉能感受到來自孤落的敵意。
“第一次我能活著走出去,那麽這次我也不會輸!”
唐曉從大石上跳下,望著孤落,“是嗎?”
唐曉留下這句質疑給孤落,孤落反複回味著這話,唐曉這是不把她放在眼裏,越是如此想,她的心對唐曉的敵意越是濃烈。
“沒有人可以勝過我!”
“曙雀,你去哪了?”在唐曉屋內找不到唐曉的琉璃在院中碰見唐曉。
“去散心。”唐曉走到井旁將水桶扔到井裏,她轉動木輪,裝滿水的水桶被提上來。她用水瓢舀水,喝了一口水瓢裏的水。隨後回來的孤落,和唐曉在院中眼神交匯。
孤落注意到一旁的琉璃,她扯笑道:“琉璃。”
琉璃的眼神從孤落身上飄過,對於當初的事,琉璃始終無法釋懷。
孤落略有些失落,走回房。
“你還在生她的氣?”唐曉隨口一問,對於答案她沒有絲毫在意,就隻是問問罷了。
“不是生氣。”琉璃坐在石椅上,不想思索那些煩心事。“給我也來一口!”
“好!”唐曉二話不說,直接將手中的水瓢朝琉璃飛去。水瓢在空中不斷打懸,水瓢裏的水立時撒了一半在地上。琉璃眼疾手快接住水瓢,起身旋轉,躲過濺出的水瓢。
她滿滿停下旋轉,水瓢裏還剩了大半的水,她仰頭喝了許多。
“沒想到幾日的訓練,你的身手靈敏了不少。”
“怎麽,不再來點?”
“井水,解渴即可。身手也是一樣,隻要它能讓我平安離開這就可以。”琉璃所言讓唐曉想起未來,終有一天她們這些人中隻能有一個人活著離開這。
“你怎麽不說話?”唐曉望著琉璃,她是在裝傻嗎?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她能做到無情無義,琉璃能嗎?
唐曉不發一言回房,琉璃在寂靜的院子裏望著水井發呆,隻能一人離開這,她該怎麽做?
“不要,不要!”
深陷夢魘的唐曉使勁掙紮,“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她似乎陷入內心的執念,害怕發生的事,不願舍棄的人,在夢裏為什麽要發生?為什麽要離她遠去?
“不要離開我!”唐曉掙脫噩夢的最後一絲捆縛,她坐在床上陷入現實的陷阱。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夢,不過是在重複著她經曆的曾經一切。她重複拍打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什麽死死壓住了她的胸口。
她每捶打一次,她的心非但沒有緩解那份沉痛,反而更加透不過氣來。越是如此,她越是大力捶打著,無論怎麽捶打,她的心都始終無法脫離那份痛苦。
窗外是蟬鳴鳥歡,而緊閉的窗,如空氣般沉寂的裏屋,一人埋頭,一個孤寂的靈魂漸漸沉淪。
夜深了,沒有訓練考驗的死靈穀當真是隻有死靈在遊蕩~
輾轉難眠的琉璃推開門,她現在門邊抬頭望天,滿天星辰,她看到的,確是星辰背後陷入黑暗的天空。
“你的明亮是黑夜帶來的,沒有黑夜,星辰也不過是晴天白日下的透明。”
黑夜中琉璃伸出手,一隻信鴿落在她的指尖。她伸出另一隻手取下信鴿腿上的信,信鴿複又飛回空中。
琉璃打開這信,看完信的內容後將其卷起握在手心,“即便如此,你願意放棄在陽光下的存在嗎?”
一連幾日的休養,唐曉的傷勢痊愈。仿佛是在刻意等待她們傷勢的痊愈,眾人的傷勢剛好,新的考驗便臨了。
穀中響起熟悉的號角聲,每個人都懸著一顆害怕的心前往訓練場。
僅剩的五人呈一字排開,潔白如雪的衣裳,她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散發著肅殺的冷冽,誰都不想殺人,但誰也不想被殺,她們都想活下去!
首領望著這群百裏挑一的女奴,她們中絕大多數都是低賤身份出身,活著從這裏走出去是她們唯一的念頭。
他掃視一番,他看到了她們眼裏的恐懼,也看到了她們對生的渴望。
“首領!”手下拿著一堆鈴鐺站在首領身邊,首領朝她們發話。
“這死靈穀曆來的規矩是,隻能有一人活著離開這裏。”
眾人聞言心裏都在狐疑,難道是決一勝負的時候到了嗎?首領注意到她們臉色的微變,繼續道:“如今承蒙主子的額外恩典,今次你們幾個都將有機會出穀。”
琉璃等人聽到這話,盡皆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你們沒聽錯,這次死靈穀決定放你六人出去。”首領偏頭示意旁邊的人,“把這個發給她們。”
唐曉接過這金黃色的小鈴鐺,鈴鐺是用一根繩子係著。“鈴鐺一想,必有亡靈。這是我們死靈穀的‘亡靈音’,你們出穀以後我會給你們分別指派任務,在執行任務時務必搖響這鈴聲。”
琉璃等人將這鈴鐺藏於腰間,獨有唐曉望著這鈴鐺出神。鈴鐺一想,必有亡靈。鈴鐺一想,必有亡靈……
她的思緒陷入那幻想出的鈴鐺聲中,劍下亡魂,會隨著這聲音找到黃泉路嗎?
“曙雀,曙雀……”耳邊響起細小的提醒聲,唐曉微微偏頭,這才發現琉璃在提醒她。唐曉將鈴鐺也藏進袖間,像沒事人一般。
“記住,每個鈴鐺都是獨一無二的,這鈴鐺象征著你們的生命,鈴鐺在人在,鈴鐺亡人亡。”
將生命和鈴鐺掛靠在一起,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強迫吧。唐曉無暇去思索著其中的該與不該,她現在唯一擔心的便是出穀後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