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新婚誓言,成全兄嫂

字數:6121   加入書籤

A+A-




    桃林裏的桃花瓣竟能飄到這,相隔數裏,也擋不住它在空的漂泊。小說一片柔弱無骨的花瓣,落在司琴的肩,也落在唐曉的肩。伴著氣息的輕輕一顫,花瓣又悄然無息地落在地,掩蓋那方寸之地。

    對不起,我

    當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彌補對司琴的愧疚。幫助她從絕望走出來,撮合她和大哥唐曉以為自己做的這些,能夠稍微彌合司琴的傷痛。她隻是沒想到,還是不行,終歸是她妄想了。

    對不起司琴的笑意更深,嘲諷的意味更重,一句對不起,可以了嗎她在質問,更是自問。顯然,司琴不能接受這麽簡單的一句道歉。

    你應該知道貞潔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麽地重要,我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這麽輕易地被毀了,因為你,如果當初你不趕我走,而是一路帶著我,我不會變成這樣的,不會的。最後的三個字,是從司琴切齒的恨意說出的。

    我唐曉無話能為自己辯解,確實是她的錯。她低估了司琴對白莘的忠心,如果她早知道,也許她不會那麽狠心趕司琴走的。

    所以,這是你欠我的,別怪我趁著唐曉深陷自悔之,司琴一直藏在袖間的匕首,毫不猶豫地朝她的右肩刺去。順利地,刺了司琴想刺的部位。

    驚詫的神情爬司琴的麵龐,是驚訝自己的成功,更是驚訝唐曉的不躲。

    唐曉隻是覺得心口一陣劇痛,劇痛過後是接受,是心甘情願。她低下頭,看著四周被暈開的衣裳,傷口被匕首堵住,噴不出血來。

    她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傷口,再看看還握著匕首的身前人,忍著一口氣,緩緩道:如果,這一刀能讓你好過,好像,也挺值得的。

    雙腳最先無力,雙膝重重摔在地,她跪在地,用半身支撐著自己最後的尊嚴。

    震驚過後的司琴,發現自己這一刀沒有立刻要了唐曉的命,她還能苟延殘喘地跪在那,強撐著。司琴蹲下身,和唐曉麵對麵,眼神迷茫道:我終於明白,為什麽當初在儲秀宮貴妃的那一劍沒能要了你的命,我記得,也是這個位置。司琴指著唐曉手的部位。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司琴,司琴是怎麽知道的心有了一個清晰的答案,原來她真得和那件事有關係。

    她的手指動了動,現在是連抬起手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過我不會像貴妃那樣心軟,我會毫不猶豫地

    胸口一陣丟失的感覺,被匕首擋住去路的血,在沒了匕首的堵塞後,肆無忌憚地朝外奔去,好像重獲新生的惡魔,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這外頭的世界。

    司琴是想讓唐曉這樣流幹血,安靜地死在這花園裏。

    下一秒,唐曉便發覺自己想錯了。

    她想唐曉死的心,竟是一刻也不願多等。

    唐曉搖晃著身軀,卻還是不倒。她意識到司琴在她麵前站了起來,她也感受到了自頭頂傳來的,匕首的森冷殺意以及那難以壓抑的恨意。

    她安然地閉了眼睛,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她以為這是死亡臨近的不同。她不知道的是,她衣間的曙雀玉在發光,流出的血更多,臉色卻更紅了。

    臨死之際,連對頭頂油然而生的殺意都放下了。她恨禦天翊,做夢也想殺了他,所以她明白司琴的恨意,更何況是恨了這麽多年。

    所以她選擇接受,選擇接受司琴的報複。

    隻是,她自己的恨,此生恐怕都無法償還了吧。

    住手。

    熟悉的聲音,是大哥,沒想到她死後第一個聽見的聲音會是大哥的。

    那他呢

    下一刻,唐曉睜眼,發現自己沒死。胸口的血還在流,卻沒了痛感。

    她這是痛到連知覺都沒了嗎

    她才發現,司琴倒在地,捂著手腕,麵露痛色。耳邊是輪子滑過泥地的泥濘聲,白奕的輪椅在她身邊停下,白奕望著倒地的司琴,後悔憤怒不忍,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他都看見了

    如果都看見了,此刻被傷的最深的,或許不是唐曉,而是大哥。那是心裏的傷,同床共枕八年的妻子,竟然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害自己的親妹妹。

    唐曉莫名來了力量站起,她這才想到,是曙雀玉的力量。她好不容易站穩,撿起了地的軟劍,沒有指向任何人,隻是虛弱地向著地墜著。

    有一句話,我想問問你。

    唐曉的每一言,都引來司琴的痛恨。不再掩飾以後,竟是這麽裸地厭惡,唐曉有些難過。

    她忍著難過,繼續問下去,是不是為了殺我,即使是白家下,即使是唐曉看了眼身邊的大哥,或許現在讓他看清司琴真正的想法,才能讓他真正解脫。

    大哥,你也在所不惜

    在提到白奕的時候,司琴還是動容了。她雖不抬頭,但唐曉看得出,她還是在乎大哥的,一個決定在唐曉心暗自生成。

    她得到了司琴的答案,簡短而又冷漠的回答。

    是。

    為了殺死她,司琴可以拋棄所有,整個白家,甚至是自己愛的男人。

    唐曉竟對司琴產生了一絲敬畏,敬畏她的勇敢。同樣是恨,白家人卻成了唐曉不敢冒險一試的原因之一,這大概是她和司琴的不同吧。

    唐曉轉動右手手腕,手的劍對準無力反抗的司琴,慢慢向她靠近。

    你這是做什麽白奕終於不無法繼續保持沉默,他轉動輪椅,卻不能阻止唐曉前進的步伐。

    大哥,你都聽見了。她已經不是我們認識的司琴了,我必須殺了她,這樣我們白家才能平安。

    白奕不停催動輪椅的輪子,雙手沾了輪子在地轉過一圈後沾的泥土,更被泥土裏隱藏的尖銳弄傷,依舊渾不在意。

    莘兒,莘兒。近乎乞求的口吻,他這是在求她不要傷害司琴。

    唐曉當做沒聽見,她的劍接近司琴的皮膚,隻要輕輕用力,她便可以直取這人的性命。

    住手這是白奕今晚第二次說住手,第一次他阻止了司琴對唐曉的痛下殺手,第二次,他同樣阻止了唐曉對司琴的傷害。

    他的手握住了唐曉的軟劍,他很用力,因為他的手在淌血。

    大哥。

    唐曉心疼地看著他,雖未收劍,手的力量已經減輕許多。

    你這樣婦人之仁,隻會害了你自己。

    白奕想起了多年前他答應唐曉的三件事,你還記得當年我和琴兒成親之日,你要我答應你的三個條件嗎

    我記得。她當然記得,當時白奕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其一項,你要求我這一生不管琴兒做錯了什麽事,我都必須原諒她。

    唐曉手的劍輕輕滑過白奕鬆開的手,回到她身旁,所以,你要用這個誓言去救她

    我知道若是你執意要殺她,我阻止不了。但無論如何,我會用盡全力,去阻止你。

    如果阻止不了呢要知道,這是你的誓言,不是我的。

    如果阻止不了,那我和她一起死,這也算是成全了我對她的承諾。這話在唐曉聽來,很是無知。但在司琴聽來,卻萌生了極深的悔意。

    沒有絲毫的退縮,為了殺唐曉,司琴願意付出所有。但是白奕,他不可以,即使已經看清了司琴的真麵目,他還是不願旁人傷她分毫,連她這個親妹妹也不可以。

    愛到深處,也不過如此吧。

    唐曉握緊了手的劍,沒有出劍的打算。她漠然轉身,眼裏是對白奕的失望,卻也有些許的慶幸。

    不去看他們,像當年一樣,她成全了司琴和白奕。

    如今,她仍舊願意再成全他們一次。

    既然你救下了她,那她的命便是你的了。

    是好是歹,我不會再管。若她死性不改,還來找我,我不會手軟。

    是恐嚇,也是決絕。

    這是她最後一次的心軟,她不會再去管司琴的事,也不會再去管白奕和司琴之間的事,這樣吧。

    當她走出花園,場間隻剩下司琴和白奕。

    司琴跪著挪到白奕的身邊,她伸手想去觸碰白奕的手。他輕輕抬起手,躲過了她的親近。

    她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到他眼裏的漠然,看到他轉瞬即逝的冷漠。

    為什麽

    她的疑問,是問他為什麽救她還是問他為什麽對她這麽冷漠

    我救你,是看在我們多年夫妻的情誼。

    話裏,卻沒有多年夫妻的深情脈脈

    今晚,真的是讓我明白了,南柯一夢,黃粱成癡。為了你,我已經傷了自己唯一的妹妹。莘兒這麽多年受了這麽多的苦,我這個做大哥的,沒能照顧她,卻還要讓她為難。

    我真的不是一個好大哥啊白奕說著,便用力去錘自己再以沒了知覺的腿。不管他再怎麽敲,他的腿都不會有反應,他,是一個廢人。

    司琴聽著白奕這般狠心的話,淚水再也無法忍住,她哭著請求白奕的原諒。

    但她知道,白奕再也不會原諒她了。

    白綾白衣,麵色蒼白的人,唐曉從被白色包裹的白府出來,望著匾額四周環繞的白綾,府門兩旁換的白色冥燈。

    白色和夜晚,一黑一白,襯得這府宅愈加地淒迷。

    唯一的家,唯一的棲身之所,她似乎也沒有了再留下來的理由。

    她不想再和司琴低頭不見,抬頭見。

    她想為白府做些什麽,但其實有二哥和三哥在,或許她沒有什麽真的能幫忙的事。

    唐曉提著手裏的行囊,摸摸腰間的軟劍,這給了她勇氣不再去看白府,不再去留戀白府的人。

    她不再回頭,朝前走去,往那個需要她的人那裏去。

    41418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