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情難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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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段火辣,容貌豔麗,想來應該是新歡。大概因為神似馮曉曉,所以特別受他青睞。

    雷霄明道:“他這樣子,你拒絕我的理由是不是又少了一個?”

    其實或多或少他仍然認為她是因為放不下穆崢才拒絕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而她的確是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要是穆崢有了其他的消遣,是不是代表可以就此放過她?

    可能她還是太樂觀了,而她每次有一點樂觀的想法時,生活總要狠狠打擊她一回。

    收到停飛通知的時候,她真的是覺得眼前一黑。愚人節還早得很,是誰跟她開這樣離譜的玩笑?

    然而係統裏的排班日程沒有了,新一輪的飛行任務看不到了,她才確信這不是玩笑,停飛是真的讓她不要飛了。

    程潔第一時間打電話來:“怎麽回事啊小璿,為什麽會停飛的,你闖什麽禍了?”

    “程姐……我不知道,我什麽都沒做啊!”

    她聲音都在發顫,停職丟工作是想都不敢想的事,簡直就像背後有雙手將她推入暗無天日的深淵,連前路的方向都看不清了。

    “你別胡思亂想啊,就在家待著,我過來陪你,咱們一起想辦法。”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程潔這時候還能想著幫她是真正不圖她什麽、如血緣親情一般親近的情誼。

    她一見程潔就哭了,仿佛身體裏繃緊的弦斷裂了,哭出來才覺得好一些。

    程潔知道她最近跟雷霄明走得近,也知道他放棄了去法航交流的機會,皺了皺眉道:“你說這兩件事情會不會有什麽關聯?雷機長的家人會不會覺得是因為你他才放棄這次機會的?”

    梁知璿也已經冷靜下來,這不就是她擔心的事嗎?

    “是有這種可能,所以你覺得我這回停職是雷副總的意思?”

    程潔嗯了一聲:“他們是一家人的事兒我們很多人都知道,我以為你倆關係好他肯定告訴你了,沒想到以為來以為去,最後誰都沒說。”

    是啊,她還是從穆崢那裏才知道這一層關係。

    “你們倆……進展到哪一步了?”程潔帶著小心地試探,“你答應跟他在一起了嗎?”

    梁知璿搖頭:“我顧慮太多,家裏的事情太複雜,不想給他造成壓力。”

    “但你們互相都有好感,對嗎?”

    她咬緊了唇不吭聲,眼圈紅紅的。

    程潔歎口氣:“行了,我完全明白。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愛得死去活來也逃不脫,可能你們真的就是沒緣分。你先別慌,我先幫你打聽打聽,隻說是嚴重投訴,還不知道具體的緣由,也許沒什麽大事兒呢?就算停職也有個期限的,有合同約束怕什麽?”

    可她們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針對梁知璿的投訴就是當初在飛機上騷擾她的吳姓男人。程潔忍不住發脾氣:“我不是已經說明過情況了嗎?錯不在咱們,而且這都過去幾個月了還來翻舊賬,分明就是給你穿小鞋!”

    她這樣義憤填膺,梁知璿反而轉頭勸她:“程姐你冷靜點,千萬不要再去解釋。現在知道了緣由,我自己去解釋就好。”

    事到如今,不能再把程潔卷進來,她還有孩子要撫養,穩定的事業對她更加重要。

    可程潔替她委屈:“你別去了,明擺著就是要為難你的。你去找雷霄明,讓他去跟他那個死鬼老爸說,你們倆成不成是一回事兒,不帶這麽毀人前程欺負人的!”

    道理是這樣,可梁知璿有她的驕傲,而且她被停職的事雷霄明不可能不知道,但他這兩天都沒有聯係過她,顯然也是有他的難處。

    她去公司總部,要申訴得走流程,時間說短可以短,說長也可以很長,如果真是針對她,這流程根本就不可能順利。人事部經理聽說她來了,親自接見她,卻是委婉地表述她的勞動合同馬上到期了,公司不打算跟她續約。

    又是一記晴天霹靂,這下連原因都不用問了。其實梁知璿之前也想到了,她的合同馬上就要到期,這時候如果出現重大過失,她就不可能再留在雲朗了。

    程潔氣極反笑:“這算什麽,隻手遮天嗎?辛辛苦苦工作這麽多年,到頭來因為他家太子爺看上了就要把人趕走?小璿,別灰心,東家不做做西家,航空公司多了去了,又不是隻有雲朗一家,去別家試試,說不定薪酬、福利都高一大截呢!”

    她有相熟的好姐妹在其他航空公司工作,也介紹了梁知璿去應聘,然而簡曆投過去卻如石沉大海。最後還是她的好友悄悄來問這姑娘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本來就稀缺的職位幾乎是不可能對她開放了。

    程潔不忍心看她受打擊,但其實梁知璿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後路,就算多麽驕傲、多想守護那一點美好的悸動和回憶,現在也不得不打給雷霄明。

    他的手機是通的,響了三聲後被接起來,那頭是渾厚的男聲:“喂?”

    她聽得出那不是雷霄明,握著電話沉默了幾秒,就掛斷了。

    她以為這就是最糟的,直到她接到房東的電話,嘈雜的通話環境裏她隻聽到對方嚷嚷著:“你們家這個月的房租到期了啊,我們下個月要漲房租了,而且一年一付,快點決定要不要續租,我這兒還有好多客戶等著呢!”

    別說一年的房租,她就連下個月的房租都要交不出來了。

    她坐在破舊的老公寓樓下,好好租了三四年的房子說漲價就要漲價了,沒有一點討價還價的餘地。這一片當年是空港和航空公司最早的福利房,所以不想讓她在這兒住的人也很容易就能找到門道。

    她被逼得沒辦法,又一次跑到總部去,之前她來過幾次,雷霄明的父親都推搪不見她,等的大概就是這一刻釜底抽薪。

    雷榮海坐在寬大的辦公室裏,看著對麵的梁知璿道:“我知道你為什麽來找我,所以也不打算繞圈子了。霄明最近跟你走得近,但我跟他媽媽都不讚同你們倆在一起。這回他放棄去法航的機會,坦白說我真的很生氣,我們父子倆很久沒有過這麽大的衝突了,而這一切的起因全都是因為你。”

    她知道這時候不該辯駁任何事,但還是忍不住道:“我沒想過讓他不去法國而留在這裏,我從來沒提過這樣的要求。”

    “我明白,這是他自己選的,如果是為了其他人,我可以尊重他的選擇,這樣出國交流培訓的機會今後還會有,不差這一回,但問題是那個女孩不能是你。”

    梁知璿的雙手在膝上擰緊,似乎已經料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不是我們勢利眼,我們家什麽都不缺,霄明自己也很爭氣,他隻要挑一個他喜歡的人結婚,對方家裏條件怎麽樣我們都可以不介意。但前提是對方要身家清白、單純,而你的過去是怎麽樣的我想你比我們更加清楚。我們跟穆家沒什麽交情,但也不想因為這種事有什麽瓜葛,將來說出去變成人家茶餘飯後的笑話。”

    雷榮海習慣直來直往地說話,雷霄明的脾氣跟他還真有點像。

    梁知璿喉頭一陣陣發緊,舌尖像有苦澀彌漫開去,不再辯解,隻垂眸道:“您想讓我怎麽做?”

    他翻了翻手頭的文件,“你很在意你這份工作?”他查過她的底細,梁家現在以及在過去很長一段日子裏幾乎就靠她這份薪水艱難支撐。

    “當然,我不能丟掉工作,我也不能離開南城。”

    雲朗不跟她續約,她到其他航空公司求職又杳無音訊,加上房東抬價趕人,怎麽看都像要把她徹底趕出南城去。

    可她不能走,他們一家人的根基都在這裏,父親的身體現在又這麽糟糕,他們一起離開南城到其他地方去開始新的生活必定是舉步維艱的事。

    何況她還要等著弟弟回來,她不相信他真的就放棄這個家了。

    雷榮海點了點頭:“你是個識時務的姑娘,很懂事,這一點上來說,霄明倒是沒看錯人。我也不想有意為難你,我的意思你也應該很明白了——跟霄明斷了聯係,等他出國,你就可以複飛,所有待遇都跟以前一樣。”

    是的,她很明白,雷霄明這趟去法航交流回來應該就會被公司安排到北京、上海去飛,不會再留在南城了。

    “我能不能見見他?”他已經有好多天聯係不上,就算將來不再見麵,有些話也還是當麵說清楚比較好。

    “不行。”雷榮海一口回絕,態度十分強硬,“他下周就走,我不想在這時候還橫生枝節,請你理解一下我們做父母的心情。”

    看來誰都不想自己的兒女像阿東那樣,不計後果地跟人“私奔”吧?她的弟弟難得做一回“別人家的孩子”,卻是一個極壞的榜樣,要引以為戒。

    她苦澀地笑了笑,從雲朗的大樓裏出來,像被人抽空了力氣,隻得在花圃邊坐下來。

    第一次報到培訓時她在這幢大樓裏穿行的興奮和喜悅仿佛就是昨天的事,這一刻卻窘迫到這樣的境地,任何人從她麵前經過都隻能看到她臉上的憔悴神傷。

    “笑笑笑,微笑!對,就是這樣子,多好!年輕的女孩子就要時刻保持微笑才是最美的。”教儀態的老師清亮高亢的聲音始終記憶猶新,工作和生活遇到挫折的時候她總想起入行時的初心和老師的鼓勵;後來遇到雷霄明,他也說女孩子還是笑起來比較漂亮。

    可現在她這樣頹喪,隻覺得再也不可能回歸過去那樣的狀態了。

    有飛機的轟鳴聲從頭頂經過,她仰起頭,看到灰白色的機身從朗朗晴空翱翔而過,明明在心裏重複了無數遍不哭不哭,眼淚卻還是忍不住流下來,順著眼尾流入發角。

    她到敬老院看望父親,跟護士學著注射胰島素,眉眼疏淡,像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梁國興問她:“雷機長沒跟你一起來啊?他前不久還打過電話來問我身體怎麽樣,最近好像都不見人,也沒聽你說起……你們吵架了?”

    她笑笑:“他出國培訓了,好端端的吵什麽架呢?”

    “哦,要去多久啊?你們年輕人還是不要分開得太久……你最近工作不忙?怎麽常常有空過來看我呢?還有那個穆崢,還有沒有繼續糾纏你?”

    “我上個月飛滿了,這個月就放鬆一點。多點時間陪你不好嗎?”她為他拉好衣袖,“怎麽樣,我打針是不是一點都不疼?”

    沒有穆崢,也沒有雷霄明,也許就像程潔說的,沒有緣分,她就一個人這樣過反而更好。

    她不想讓梁國興知道的事很容易就搪塞過去,父女倆的相處已是多年未有的融洽,偏偏房東在這時候打電話過來:“我說你們這樣不付房租又不肯搬走是不行的,我今天找人上門換鎖了,你家的東西我給你整理好了你們自己過來拿,不然我就直接丟在外麵了。”

    梁知璿握著電話的手都在發抖,卻還要在梁國興麵前極力掩飾情緒,走遠一些才急聲道:“我說過我還會繼續租的,我可以信用卡先付你三個月的租金。如果之前是雷總要求你這麽做,他現在……”

    “你不用說了,下午來拿東西,房子我不租給你了!”

    對方不由分說地就掛斷了電話,她咬緊了唇,再撥回去對方已經關機了。

    她仰起頭來,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輕拍臉頰,拚命地讓自己冷靜,不想讓梁國興看出異樣來。

    不遠處有人抱著手臂斜倚在牆邊已經盯著她看了好久了,這時才開口說話:“你也夠倔的,這是何必呢?”

    她看過去才發覺是容昭。他走近幾步,搖了搖手:“什麽都別說,我猜肯定是遇到難處了又不想讓你爸知道對不對?”

    她把發絲別到耳後:“請你不要告訴他。”

    “放心,我還沒這麽好管閑事。但看你這樣子,不是小事,穆崢知道嗎?你有沒有找過他,跟他商量商量?”

    “不用了。”

    “是不用,還是不想?”他笑了笑,“你們女人倔起來真是一模一樣的,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偏偏穆崢也是頭倔驢,這兩人針尖對麥芒,也不知怎麽就湊到一起了。

    “別說我沒提醒你,你這兒以為天塌了的事兒在穆四那裏不過是芝麻綠豆,但你越晚去找他,他就越不樂意幫你。其實撒個嬌、服個軟有多難呢,你當他真不知道你的難處?他就是等著你去求他。”

    沒錯,她現在經曆的事兒穆崢不可能不知道,甚至他是早就預料到會發生什麽,所以才故意告訴她雷霄明的家世。他就是知道雷榮海會找她麻煩,搭了梯子一步步往高走,就等著看完她的笑話之後讓她去求他。

    她趕回去取家裏的東西,房東果然已經打包好了給扔到樓下單元門外,幾個大紙箱子,裝了他們全部的家當,一個摞一個地放在那裏,搖搖欲墜。

    她要求進屋裏去重新收拾房東都不許,幾個大男人把她攔下來。門上換了新鎖,她的鑰匙也已經沒法開門。

    “讓我進去,否則我就報警!”這種時候她沒法不強硬。

    她重新進了屋子,東西基本都搬空了,她看著住了多年的“蝸居”,聯想到“家徒四壁”幾個字。

    別的零零碎碎的東西她都可以不要,但她房間裏那個上鎖的抽屜應該還沒打開過,裏麵的東西她必須拿走。

    其實也都是很零散的東西,學生時代覺得珍貴的本子、票根甚至玩偶,還有媽媽去世後整理的一些照片和遺物,一個小箱子就能全部拿走。

    隻有那個墨綠色的紙盒,作為異類跟它們鎖在一起。

    抽屜果然還沒被打開,她鬆了口氣,拿鑰匙開了鎖,飛快地整理。房東大約是好奇,踱進來看她收什麽,一眼就看到那個貴氣的禮盒,隨手拿在手裏,“這是什麽?”

    梁知璿大駭:“跟你無關,還給我。”

    她的反應反倒激起了那人的貪欲,“喲,這麽緊張,肯定是好東西吧?要真值錢你們也就不用搬了,順便可以把欠下的這半個月房租還上!”

    禮盒幾經周轉,那層墨綠色的紙已經被揉得很脆,說話間他已經順著破口撕開了,露出裏麵淺色的絲絨盒子。

    梁知璿渾身都在冒冷汗,心髒快要從喉嚨口蹦出來,劈手去搶,“你幹什麽,還給我!”

    兩人爭搶起來,不知碰到了哪裏,絲絨盒子被掰開來,裏麵裝的東西直接落出來扣到了地上。

    很沉的聲響,卻又是玉碎的清脆聲。兩人都愣住,看著一整串圓潤碧綠的翡翠珠鏈摔在地上,珠子碎了不少。

    大概是意識到這東西的價值貴重到了一定程度,房東也傻了,怕她真的報警要他賠,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吆喝其他幾個人趕緊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