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鬼母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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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邪神九子鬼母的麵前,穀寒充其量是隻會蹦躂的螞蚱而已,再這麽不自量力下去可就真沒命回去陽間了。
穀寒左右權衡著,竟從腦子閃過了陸丘陵的那張玩世不恭的臉龐與他那算計別人時狡黠的雙眼。
九子鬼母為了得到這尊*,用了二十二年的時間才看見穀寒升階進入大天師境,才差一步便能修成地仙境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九子鬼母能忍心就這麽毀了穀寒?
修行最忌諱的便是唯唯諾諾,偏守一隅。這樣就算是修行個一千年,修為都寸步難行再難近一步。
因此穀寒打算來一次博弈!她賭此時的九子鬼母會傷害穀寒卻不會毀了穀寒!
處在四爪水龍圍繞之中九子鬼母見著穀寒的麵部表情慢慢變得剛毅,卻也無奈的搖搖頭說道:“這性格也不知道像你爹還是像你娘,既然不見棺材不落淚,本座就成全你!”
“那您便接招吧!”穀寒忽然將道指端於心口處,朝上一揮。
對於穀寒的這個怪異舉動,麵具之下的九子鬼母深皺著眉頭搞不清楚穀寒要耍什麽把戲了。
然而四周都有水龍圍繞著,穀寒能這麽自信的耍什麽把戲!唯獨能在天上和水裏做文章了。
水裏!
九子鬼母大驚失色,忽然於半空之中蹬了一腳,再往上騰空而起,她現在隻是離水麵隻有一米而已。
果不其然,水下隱約有一束流光向著九子鬼母筆直疾射而來!
這束流光竟是驚蟄仙劍!在之前與九子鬼母的鬥法之中,驚蟄仙劍不慎落入水中,本以為穀寒就此會與驚蟄仙劍失去聯係,但沒想到穀寒又操控著驚蟄仙劍破水而起!
也許說是穀寒指揮著小驚蟄,小驚蟄操控著仙劍破水而起更為合適,這便是器靈的好處了。
不過怎麽說,驚蟄仙劍已經脫離了水麵了。
仙劍之威,就連九子鬼母也忌憚三分,隻能操控著無相無形的四爪水龍進行著防禦。
頃刻間九條水龍盤踞在九子鬼母的腳底,水龍龍吟陣陣企圖控製住驚蟄仙劍的勢頭。
然而穀寒破斧沉薪背水一戰,又怎麽能讓九子鬼母的奸計那麽容易得逞呢。
於是在岸上的穀寒雙手頂天,咬著牙發出吃奶的力氣努力向上撐起。
而九子鬼母則操控著九條四爪水龍在她的腳下盤踞成一道防盾,九個龍頭張著嘴不斷繞著驚蟄仙劍在旋轉。
少頃,九子鬼母忽然踩著腳,竟又想將驚蟄仙劍逼退回陰河之中了。
陰河之水對陽物都具有腐蝕的作用,饒是仙劍又如何,再待上一段時間準會對仙劍的品質有所影響。
於是在鬼母一腳踩下來的情況下,穀寒雙腿一軟,直接半跪在了岸上,口中不斷地噴出陽氣如同噴出了一口口鮮血。
“小滿快出來!”情急之下,穀寒對著半空之中狂呼。
小滿?
在九子鬼母的疑惑之中,小滿從穀寒腰間的五嶽錦囊內跳了出來,跳到穀寒麵前,正對著九子鬼母張牙舞爪,嗷嗷直叫,別提有多麽…萌了…
“長本事了,還能煉製出屍妖來了,還有你那腰間的五嶽錦囊,說!是地府哪個野男人送給你的!”
九子鬼母頓時就控製不住自己了,這責怪的語氣反而讓穀寒一愣,倒覺得自己頂住的壓力輕鬆了一點,立馬直起了腰,用力向上一撐。
霎時間九條盤繞的四爪水龍猶如化成了冰雕冰凍在了一處,逐漸產生了裂紋,再也抵擋不住驚蟄仙劍了。
而龐大的冰雕頃刻間瓦解,猶如下著冰雹雨,紛紛稀稀疏疏地落入了陰河水中,化為無形。
九水龍的防禦已破,驚蟄仙劍的勢頭就更甚了,直接從下而上衝向了九子鬼母。
而九子鬼母不斷向上盤空而起,一直騰空到了地下溶洞的頂端的時候忽然翻著身,雙腳向上倒掛在了溶洞之上。
之後九子鬼母奮力一蹬,氣焰直逼穀寒而來。
不斷降落的半空之中卻見九子鬼母身上的羽鶴披風自動脫落,這披風倒也是能耐在半空之中竟然化身成了一隻羽鶴,一聲長戾直接撲向了驚蟄仙劍,雙翅化形層層將驚蟄仙劍包裹住了。
而展現出曼妙身姿的九子鬼母如同一把利箭徑直下落在穀寒的眼前。
雙腳落地之處的地麵之上向外擴散著風的痕跡,形成了小半個環。而鬼母麵具之上的眼睛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穀寒,盯得穀寒背後一陣發毛。
九子鬼母比穀寒還高上一個頭,此刻陰神的威壓最大程度地施加在了穀寒的身上,本為鬼體的穀寒竟活生生地被逼出了虛汗。
這基本上就等於零距離接觸了呀,生死就在一瞬間,九子鬼母如果願意伸出一隻手指頭就可以讓穀寒魂飛魄散了。
奈何九子鬼母緊接著問出口的話又讓穀寒心驚不已,啼笑皆非了。
“說吧,是地府的哪個野男人勾搭你,看老娘不打斷他的狗腿!”
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隻留下陰河的流水聲潺潺,即使處於陰界也有了幾分意境。
“這是什麽表情,穀寒你不會吃虧了吧!”感覺這話問的太過委婉了,鬼母又緊接著問道,“就是第一次呀,貞操!你不會給他了吧!說!是誰!老娘要把他打的魂飛魄散!”
九子鬼母的怒吼聲不斷在地下溶洞回蕩著。
穀寒早已經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九子鬼母了。
鬼母是不是常年待在山上隱居,日子太過無聊了,所以很愛八卦呀…
此時的小滿倒是是審時度勢,見著自家的娘親完全吸引了九子鬼母的注意力,他終於也動了!
隻見小滿從九子鬼母的背後奮力撲向了她,一口朝著脖子咬了下去。
這突如其來的異變讓岸邊的九子鬼母以及穀寒都愣神了。
屍妖既是僵屍又有鬼體,實屬於邪修中的另類,再加上僵屍貝勒原本的修為便不低,早可以媲美地仙境了,在這種情況下奇襲而來,九子鬼母本就毫無防備可言,又如何防禦的了這招。
穀寒還沒來得及反應什麽,卻驚訝的發現九子鬼母被咬住的軀體竟然慢慢變淡了,隨即從穀寒的眼前消失了。
半空中的小滿終於落到了地上,此刻齜著牙迅速轉身看向了陰河之水。
果不其然,陰河之上再次出現了九子鬼母的身影,此時竟端正地顯現出了邪神法相,而她的背後正是她身上的那件披風化身成的羽鶴正牢牢的糾纏住了驚蟄仙劍。
九子鬼母,邪神法相,三頭六臂,陰陽輪轉。周遭鬼氣縹緲,一股毀天滅地的威壓頃刻間占據著穀寒的鬼體,竟使得穀寒有了頂禮膜拜的衝動!
然而這還沒有結束,穀寒的耳邊忽然傳出了孩兒的啼哭聲、嬉笑聲…聲聲入耳。
陰河之上的空間立刻扭曲產生了變化,飄起了一股子濃煙竟不知道是真還是幻。正有成千上萬個嬰兒,無論男女都集聚在了陰河水中,不斷地翻滾遊動或者相互啃咬著,總之密密麻麻的孩兒人頭景象看得穀寒渾身一顫,寒毛倒立早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了。
在小滿的偷襲之後,九子鬼母的真身終於降臨了!
其邪神法相比之前出現在穀寒意識裏的心魔不知道逼真了多少倍,也更有威嚴和邪性了。
然而使穀寒感到好奇的是,九子鬼母的臉上仍舊帶著那一塊描著五官的木頭麵具,此時又幻化出了兩個,分別罩在了不同的腦袋之上,每個麵具的表情都不相同,倒也又增添了幾分詭異。
九子鬼母終究有著什麽樣的麵目才使得她帶著麵具,遲遲不肯摘下?
不過傾國傾城也好,麵目可憎也罷,九子鬼母長得如何帶不帶麵具又與穀寒有何關係呢!
就在此時有一道聲音從四麵八方蓋過來,聽得穀寒震耳欲聾卻覺得異常的熟悉。
“穀寒,你也長大了,也罷,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了。”
九子鬼母態度轉變的也太突然了吧?僅僅是因為穀寒腰間上的象征著鬼差的五嶽錦囊?至少現在的穀寒還無從得知。
盡管鬼母臉上帶著麵具,這一刻穀寒卻隻覺得透過麵具,正有一雙炙熱的眼睛盯著她,叫穀寒更加的疑惑了。
隨即忽然有一寸白光躥入穀寒的眉間,穀寒頓時眼神無主,陷入了呆愣的狀態,陰河之水立刻恢複了平靜。
這是一道真真正正的血脈傳承,記載著九子鬼母的全部修為,同時也隱藏著九子鬼母的此生遭遇。
於是在穀寒的腦海之中鋪開了一個畫麵,這也是一個漫長的故事:
高聳入天的燕然山上的頂峰,名喚絕命峰,常年積壓著陰雪,倒也成了陰界的聞名之所。
此山遠離地府,鬼氣充足,自古便成了邪修的匯聚之地,終年盤踞著幾尊陰神。
而九子鬼母不知何年起便一直居住在絕命峰上,風餐露宿。
傳聞九子鬼母修為了得,沒有哪位惡鬼邪修敢上山來招惹她。
在一年年與地府的鬥爭之中,她身邊的陰神有的隕落了有的卻投靠了地府,數千年下來,也就隻有她一位一直堅守在燕然山上,看似是權力鬥爭的中心實際上一直過的是隱居的生活。後來即便是燕然山上新的統治者,都隻是鬼母的晚輩而已。
於是為了突出鬼母地位的尊崇,陰神們將九子鬼母奉為了八大護山法王之首,還在絕命峰之上建造了石頭宮殿供九子鬼母居住,美名曰聖女殿。
沒有誰知道她的名字,九子鬼母這四個字便成了她的象征了!
某年某月,鬼母與尋常日子相同來到了殿前看雪,忽有興致,踩著紫蛇猶如神人般迷人在天空之上劃過,灑下了銀鈴般的笑聲,招來眾鬼們的膜拜。正好有一批邪修新抓的鬼魂路過燕然山的山腳下。
這批鬼魂剛剛進入陰界不久,個個穿的奇裝異服的,此時的人間繁榮發展早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了,使得九子鬼母寂寥的心忽然有了一絲跳動。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之中,九子鬼母常常化作了鬼仆,去探望那幾隻新來的鬼魂,在他們的口述相傳之下,九子鬼母便對人間的生活更加的向往了。
幾天之後,九子鬼母喬裝打扮了一番,獨自瞞過眾陰神,偷偷溜出了燕然山,跑到了人間去了。不過話說回來了,此時的其他幾尊法王事務繁多,誰又沒事幹天天跑去絕命峰上探望九子鬼母麽?
於是就這樣,九子鬼母在沒有陰神的阻攔下,順順利利地來到了人間,輕歌曼妙、煙火人間,久閉的心門重新被打開,才一日九子鬼母便不想回去了。
這一刻的記憶忽然變得活躍,九子鬼母想起了她數千年前還在世的時候的名字了——柯孤煙!
那時候她是無人敢靠近的道門修仙天才少女,僅用了三十年的時間肉身成聖,羽化登仙了。然而上得不周山的她始終被仙界排擠,頗為寂寥。
於是在某天,柯孤煙在不周山上留下了一套采晚霞製成的赤霞仙衣與自己那還未完成的正邪同修的奇思妙想,傳於有緣人之後便隻身下了陰界。
從此世間再無柯孤煙,隻有九子鬼母!
那一刻重回人間的她還是覺得人間好啊,熱鬧一點,盡管在人間她仍然是格格不入頗為寂寥。
於是在九子鬼母遊蕩在白林鎮幾天之後,鎮上有傳聞說鬧鬼了…經常不是小販的糖葫蘆少了一口就是酒家的酒少了…
久而久之鎮民們確定肯定以及一定鎮上是鬧鬼了!將此時稟告給了當時還年輕就上位的周鎮長。
周鎮長起初還不信,後來他藏在家中密室裏的銅板們當著他的麵飛出了鎮長府,鎮長嚇得目瞪口呆的,也確定肯定以及一定白林鎮上是鬧鬼了,於是輾轉反側,在周遭幾座深山之上請來了和尚道士來鎮上驅鬼。
這些半吊子和尚道士資質愚鈍再加上平日裏不好好修行,在九子鬼母麵前又哪夠看的,來白林鎮上走一遭,不被九子鬼母嚇死反而算好的了…
在一天天的驅鬼之下,九子鬼母反而覺得待在白林鎮上的日子蠻有意思的,反而不走了…
這可苦了白林鎮周遭的道士和尚們了,全都連夜收拾家夥帶著徒子徒孫們北上,離開了這一塊是非之地了。惹不起他們還躲不起麽?這也就造成了白林鎮深山之上荒廢的寺廟無數的景象了。
這下子白林鎮北麵的和尚道士就好奇拉,事態發展十分的嚴重,已經傳言說白林鎮真出現了一隻鬼王,毀天滅地,無人能敵!
恰逢此時,資質不愚鈍的張子石出山了。
破舊道觀前,玉虛老真人微微顫顫地抬起了雙手,瞧著架勢油盡燈枯已經離駕鶴西去不遠了。
“子石啊!我這一幹子徒子徒孫之中,就屬你的資質最高,有資格繼承我的衣缽。”
張子石散著長發披著白衣跪在駕前,那時他還年輕劍眉星目,不知道下了山會有多少女子能為之瘋狂。
不過從張子石口中說出的話,倒實在是讓老真人咳血的。
“我說師尊,你早該駕鶴西去了,你沒看師叔五年前就羽化登仙了麽?哦,對了還有西山上的懷化真人,也與一個月前羽化登仙了…”張子石如同數家珍一般數的,聽得老真人搖頭興歎,岔氣不已。
“整個南方現在也就隻有你這麽個老頭子,都一百一十歲的高齡了,還舍不得駕鶴西去。”張子石的話裏別提有多鄙夷了。
“哼!過了年,我就一百一十一歲了,”老真人咧開嘴,露出了他為數不多的幾顆黃板牙,“哼!那是那幾個老家夥不懂得享受,仙界有什麽好的,老夫不去!老夫要在人間陪著我那童姥妹妹!”
“額,八臂童姥那黑寡婦也就師尊你惦記著。”
話音未落,老真人立馬反駁道:“不許你說她壞話。”
“咳,該與你說正事了。”老真人忽然嚴肅了下來,與之前的嬉笑判若兩人,這下子口齒也清晰了。
“老朽油枯燈盡,離飛升不遠了,我知道你生性不喜被束縛,卻又喜歡熱鬧,為師算到人間的白林鎮內有鬼王肆虐,你便下山去吧。等解決了鬼王也就不用回來了。”
“這件事就算不用你算我也知道的,人盡皆知…”張子石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你你你,你個不孝徒弟!”
“你為老不尊!狂妄自大!”
……
於是在祖師爺的祖師爺的神像前,一場徒弟與師父的唇槍舌戰又在上演了。
而門外的師兄弟們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這一架淋漓盡致吵完之後,師徒二人仰天長笑,別提有暢快了。
“好了石兒,此去白林鎮一定要謹慎行事,若是入世修行,一定要在乎百姓們的疾苦。”
“我記下了老家夥,我們有緣再見吧。”
說完此話,張子石忽然起身磕了三個響頭,再深深看了一眼老真人連夜下山去了。
“去吧去吧,這一場機緣是你的,始終是你的…”此刻在老真人渾濁的雙眼之中竟然閃著別樣的光芒,就像是回光普照一樣。
第二日,等到徒兒們發現時,老真人麵容安詳已經駕鶴西去了。
下了山的張子石,並沒有直接南下去白林鎮,而是在四周遊曆了一番學了些人間的規矩才前往白林鎮。(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