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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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仕容與梁二一直站在他倆的旁邊,聽著他們的對話。這個突然而來的打賭讓梁仕容有了一個異樣的感覺:這件事定然內中有蹊蹺,便拉了拉梁二的衣袖,小聲地說:“不會有那麽大的青蛙隨街跳,看來這件事會有詐。你去跟耀福伯說一說,提醒他,不要上那個人的當。”

    “唔。”梁二也有不祥預感,點了點頭,上前拉了拉梁耀福,道,“你過來一下。”

    梁耀福跟著梁二擠出人群。

    梁二告誡他說:“世上怎會有那麽大的青蛙隨街跳?!你以前也曾經跟他打過賭,祝得仁這個家夥可比泥鰍還要滑呀!”

    梁仕容也來勸說:“這件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呀!”

    梁二又想到了什麽,說:“除了這個原因之外,我還怕那個祝得仁賭輸了以後不認賬。”

    提到以前曾經被祝得仁騙過那些事,梁耀福一想起就咬牙切齒,誓要報那一箭之仇,臉龐不知是因激動而脹紅,還是剛才的酒氣未褪,眉毛輕挑,一副輕蔑的樣子,從嘴角哼了一聲,說道:“這一回他再狡猾我也不怕他。光天化日之下,人人都可以作證。這次我一定要跟他來個豪賭!”

    梁仕容還是在勸告:“耀福兄,還是小心為上。我看他那副神態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梁耀福氣在上頭,脖子露出蚯蚓般大的青筋來,滿有信心地:“祝得仁屎坑計仔多多的,四周不少人受過他的騙。以前我曾經上過他一次的當,輸了幾籮穀給他,這一次讓我來收拾他。一來出一出我心中的悶氣。,二來也讓受過騙的村民揚眉吐氣。”

    梁仕容仍然有點擔心,提醒他:“這一次,如果他耍什麽花招呢?”

    梁二加重了語氣:“耀福老弟,亞容兄弟說得對,你當心他會耍什麽花招。”

    梁耀福的嘴角微微上翹,輕蔑地:“哼,他想耍花招?沙梨大,還是龍眼大,這不是和尚頭上的跳虱——明擺著的嗎?他想耍賴,沒這麽便宜!”

    梁二聽後,態度有了轉變:“是的,究竟是沙梨大,還是龍眼大,這是一目了然的事。看來那個祝得仁最狡猾也使不出什麽花招來的。”

    梁耀福胸有成竹:“我要他當眾簽下字據,這樣,他想耍賴也耍賴不了。”

    梁二點著頭:“唔,當眾寫下字據,他以後想耍賴是耍賴不了的。”

    這時,有一位中年人擠了上來,他就是黃窩村的莫文安鄉長。他今天也來趁墟,見到這裏如此熱鬧,便擠了進來,

    莫文安的父親莫育明曾經在新州縣當過縣令助手司法佐,掌管刑法,後來解甲歸田。莫文安讀過不少書,又是個鄉長。所以莫文安在當地算是個德高望重文化人,四鄉八鄰,街坊鄰裏,有什麽爭拗不下的事情,都經常找他來仲裁,化解矛盾。

    莫文安道:“你們圍在這裏,大吵大鬧,所為何因?”

    祝得仁一見莫文安,如見菩薩,上前拉住了他的手,搖了搖:“莫鄉長,你來得正好,我正要跟耀福打賭。相請不如偶遇,你來當一個中間證人。”

    梁耀福以為是個好機會:“對呀,我要跟祝得仁打賭,今天你就來作一個中間證人。好不好?”

    一聽到兩人要當場打賭,莫文安即擺了擺手,出言勸告:“賭場上嘛,賭來賭去,總有一家會輸,會留下不少的後遺症。我看你們還是不賭為上。”

    祝得仁口氣堅決:“這次我們一定要賭。”

    梁耀福也毫不退讓:“賭就賭,難道我怕你不成?!”

    莫文安:“你們賭什麽呢?”

    祝得仁指著梁耀福麵前擺著的那兩籮沙梨,道:“我跟他打賭,是沙梨大,還是龍眼大。”

    莫文安也覺得此事突兀,沒好氣地:“是沙梨大,還是龍眼大?這是明擺著的事,還需要打賭嗎?”

    祝得仁:“我們就是要賭一回。”

    梁耀福拉了拉莫文安的衣袖,說:“我們是恐口無憑,要立一張字據,你來得正好,就來做這個中間人。”

    祝得仁的三角眼骨碌轉了兩下,卻改口了,向梁耀福道:“你和我都不是讀書人,鬥大的字識不了半籮。況且,在這墟亭裏寫字立據,一時間從哪裏找來紙筆墨硯呢?立字據這事免了也罷。”

    梁耀福卻不願意:“免了?等會兒打賭你輸了不認賬,那怎麽辦?!”

    祝得仁:“我看用文字寫在紙上是免了,但這個賭約是我與你親口講的,有莫鄉長和眾位鄉親當場作證,誰打賭輸了也耍賴不了。那不就可以了嗎?”

    聽祝得仁這樣說,梁耀福覺得有一定道理:“這……也好。”

    莫文安:“既然你們雙方同意,那麽我作中間人也可以,但我也得先作聲明,賭場的規矩是願賭服輸,到時你們誰輸了都別埋怨我。”

    在旁聽的人都想湊這個熱鬧,鼓噪著:“是呀,賭輸認賬,不能耍賴。”

    這時,祝得仁反過來征求梁耀福的意見:“你認為我們這一次的賭注該下多大?”

    梁耀福仄著腦袋想了想,伸出了四隻手指,晃了晃。

    祝得仁:“四鬥穀?”

    梁耀福輕蔑地:“不,賭那麽小有什麽意思。我們就賭四十鬥穀。你害怕嗎?”

    “我害怕?我是嫌少哩。”祝得仁的嘴巴往上一翹,神色高傲,“我與你索性來個一不做,二不休。要麽不賭,要賭就賭得大一些。四百鬥穀!”

    梁耀福定著眼睛,伸屈著手指來算數:“啊,你說的是四百鬥穀?一鬥穀重二十五斤,四百鬥穀就是一萬斤。喲,你說是賭一萬斤穀?賭注下得這麽大?”

    四百鬥穀就是一萬斤。對一個山區農民來說,可是個天文數字呀!這一回,倒是輪到梁耀福在猶豫不決了:“這個嘛……這個嘛……”

    在旁看熱鬧的人聽到下這麽大的賭注,都吃了一驚,有些人還驚得將舌頭伸了出來。

    梁仕容見這事態越發嚴重,再三向梁耀福勸告:“耀福,如此賭法,我恐怕裏麵有詐。我看你們這個賭局還是免了吧。”

    梁二也覺得賭注太大了,說:“耀福老弟,亞容兄弟說得對,看來還是不賭為好,你就當作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不就行了?”

    祝得仁見計謀即將得逞,卻被他人攔阻,不依不饒地說:“這件事既然已經開了頭,就要繼續賭下去。”

    這下子,又輪到在旁看熱鬧的人在鼓噪了:“賭下去!賭下去!”

    太陽當空,大地被曬得升騰起陣陣迫人的熱浪,在陽光下,人們感到渾身熱辣辣的。

    在旁人如火般的熱情煽動下,酒氣猶存的梁耀福渾身似被火燒一樣熱烘烘的,他抹著額頭不斷往下淌的汗水,左思右想,總覺得自己這一方絕對是穩操勝券,於是,把牙一咬,下了決心:“好!四百鬥穀!就賭這個數,難道我怕你不成?!”

    “好,你們雙方講好的,”莫文安舉起雙手,往下壓了壓,清了清嗓子,大聲地說,“現在我向各位鄭重宣布,他們這一次的賭注為四百鬥穀,願賭服輸!”

    在旁的人拍起手掌來。

    莫文安將舉起的手往下一揮,宣布道:“賭博開始!”

    祝得仁:“我說龍眼比沙梨大。”

    梁耀福:“我說沙梨比龍眼大。”

    “龍眼比沙梨大!”

    “沙梨比龍眼大!”

    兩人爭吵得越來越大聲,唾沫飛到對方的臉上,仍然互不相讓。

    “別吵了,事實勝於雄辯,”莫文安做了一個手勢,說道,“你們各自挑選出沙梨和龍眼,當場進行相比。我與各位街坊現在都在這裏看著,究竟哪一個大,當場決出輸贏。”

    “好的!”祝得仁向梁耀福做了一個手勢,道,“耀福,你先挑出一個沙梨來吧。”

    梁耀福彎著腰,睜大眼睛,伸手在籮裏翻來翻去,挑選出一個他認為是最大的沙梨,在祝得仁的麵前揚了揚,道:“你快挑一個龍眼來跟我這個沙梨比一比。”說著,他指了指自已左邊的那一個龍眼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