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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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文廣雖然膽大,但他是個粗中有細的人,想到跟他同來的拍擋是個大可利用的倪福。他的眼睛骨碌過後,小聲地對倪福說:“你也知道,那個梁仕容不過是個商人,不會武功的。你先進洞去,將他擒拿到手你便得頭功。”

    倪福:“我先進去,那麽你呢?”

    王文廣:“我守在這裏,若然他從洞裏竄出,就會被我迎麵攔截住,他便跑不了。”

    人們都說:“隻有娶錯老婆,沒有起錯花名。”這倪福的確是個大碌麥(無腦),聽王文廣這麽一哄,即點頭回答,將手中的棍一揮:“好,我來打頭陣。”

    梁耀福趁著他們講話的時候,一個轉身,悄悄地往後開溜。

    倪福盛氣淩人,手中木棍一邊撩開攔路的荒草,一邊前行,呼喝道:“梁仕容,還不快快出來受縛?!”但盡管他叫喊著,卻不見洞裏有人出來。

    來到洞囗處,倪福用棍撩開遮蔽的荒草,彎腰伸頭往洞穴裏窺探,洞穴裏麵黑乎乎的,卻有兩團綠光對著他一閃一閃。

    “這是什麽呢?”倪福用左手揉了揉了眼睛,伸長脖子,定神往前細看,但依然看不清楚,他心中想道:不管它三七二十一,先打他一棍再算,於是,手臂往後一縮,再朝前一伸,將那棍“呼”地往洞裏打了進去。

    此時,母老虎正在洞穴裏休息,乍見一位陌生人手拿著長長的東西在洞口擺弄著,正不知所措,忽然,那道白色挾著罡風從洞外直迫而來。這隻母老虎蹲伏的位置離開洞口還有幾尺遠,所以倪福的棍打下去後,隻是剛剛抵達這老虎的前額處。但也實實在在往老虎皮上打了一下。

    那隻母老虎在安樂窩裏被無端端地打痛,怒火竄起,猛吼一聲,聲如天雷,震得洞口的樹葉也簌簌而落。

    隨著吼聲,母老虎從洞口撲騰而出,昂起頭來,呲開虎口,怒視前方。

    乍地聽到震天動地的吼聲,倪福本能地往後倒退了幾步,又突然見一隻吊睛白額老虎從虎穴竄了出來,瞪著凶眼,望著自己,他三魂即時不見了七魄,大叫:“不得了!老虎!”連忙往後轉,撒腿狂奔。

    王文廣當時緊跟在後麵,一聽倪福大聲叫有老虎,望見洞口處竄出一隻吊睛白額虎來,嚇得轉身急逃,隻恨爹娘生少了兩隻腳。

    倪福最先發現老虎,腳步比王文廣輕,所以奔跑時逃得更快。但小道太狹窄,慌不擇路的他將跑得稍慢的王文廣撞了個正著。

    “砰”的一聲,王文廣被撞得朝前打了幾個踉蹌,身子打著滾,四腳朝天地仰倒在路邊的荒草地上,手中的棍棒也摔得遠遠的。

    倪福拔腿奔逃時,猝然間撞倒了王文廣,自己哪裏還顧得上那麽多?!還想繼續拔腿奔逃。

    在山中小道上,常人怎及得長年累月在山中奔跑的老虎跑得快?!

    老虎很快就從後麵飛竄而來,一個撲騰,兩隻前肢撲住了倪福,尖利的牙齒咬住了他的屁股。

    老虎的牙齒又長又尖利,有如鋼鐵的利爪,如今搭在倪福的屁股上,往後順勢一扯,隻聽得“嗤”的一聲,將倪福屁股後麵的褲子扯下了一大片。`

    倪福這回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他的褲子又寬又大,老虎的牙齒主要是咬住了他的褲子,隻是將他屁股的肉咬扯下一小塊,但也痛得他叫爹喊娘。

    保命要緊!倪福忍痛還想再逃,卻被淩空撲來的老虎拍倒在王文廣身旁,手中的長棍亦摔出幾丈遠。

    老虎的一條粗壯有力的前肢伸出,踏住倒在地麵上的王文廣的胸口。

    王文廣頓然覺得胸口壓上了一座沉重的大山,呼吸困難,卻不敢伸手去挪移那隻虎肢。

    母老虎張開血盆大嘴,放聲怒吼。巨響似天崩地裂,震耳欲聾。

    王文廣知道這一回難逃劫難,隻得緊閉眼睛等死。

    躺在王文廣旁邊的倪福也嚇得顫栗不停。

    就在這生死關頭,“嘟——”“嘟——”一陣悠長的哨聲劃破了雙石山的沉寂,在山穀中回響著。

    這樹葉哨聲,是梁仕容平時馴服這母老虎時所用的。隻有他與母老虎能夠互通情愫,知曉其中的意思。

    被激怒了母老虎聽到了梁仕容的樹葉哨聲,馬上收定了勢,抬頭朝著樹葉哨響的方向望了望,然後低著腦袋,離倪福與王文廣的臉部還不到三寸遠,狠狠地盯著他們,不時張開血盆大嘴,咆吼著。那聲音,震天動地,恐怖萬分。

    倪福與王文廣與這隻張牙舞爪的母老虎近在咫尺,母老虎那瞪得如茶杯般大的綠眼睛,還有那張血盆大嘴,似一個吃人的無底洞,嘴巴兩寸多長的牙齒白中帶黃,尖利得閃著寒光,猶如幾把豎起的利刀。

    這個時候,他們仰躺在草地上,心髒“咚、咚”地急跳有如鹿撞。那雙手腳也不聽使喚,顫栗抖瑟。

    洞穴裏的那兩隻虎崽見自已的母親出了洞穴,也慢慢地搖著小尾巴走出來。

    它們蹦蹦跳跳,好奇地來了倪福與王文廣的身邊悠轉著,不時伸出嫩紅而又火辣辣的舌頭,分別在沙膽居與喪標的臉頰、鼻梁、耳朵上舔來舔去,弄得他們癢癢的卻又不敢打噴嚏。

    母老虎在倪福與王文廣旁邊來回踏步,血盆大嘴不時張開,露出鋒利的牙齒;有時又收合,蕩出一股猛烈的罡風,觀看著它那兩個調皮搗蛋的小家夥。

    命懸一線的倪福與王文廣此時魂飛天外,魄散四方,在虎穴外的草地上仰躺著,臉色慘白如紙,不動也不敢動,任由兩隻小虎崽將自已百般戲弄。他們不敢對這小虎崽稍有冒犯,否則那母老虎肯定會大發淫威,吃掉他們。

    母老虎見虎崽將倪福與王文廣戲弄一番走開後,再將前肢重重地踏在王文廣的胸膛上,伸出舌頭的涎水不時流到王文廣耳洞上。

    王文廣素來以膽大著稱,這回驚恐得牙齒上下碰磕著,格格作響,忽然覺得腹部猛地抽搐,隨之下襠變得熱辣辣、濕糊糊的,原來他被嚇得屁滾尿流了。他知道,隻要那隻母老虎低下頭來,對著自己的腦瓜把牙齒一合,腦瓜就會當場碎裂,自己則必死無疑了。

    就在倪福與王文廣驚悚得不能自己之時,忽然又聽得那邊傳來三聲悠長的樹葉哨響,隨之是一聲厲喝:“住!”

    母老虎聽到這熟悉的叱喝聲,立即收住了腳步,一動不動地停在倪福與王文廣的旁邊,舉頭望著發聲之處。

    倪福與王文廣也循聲望去,站在不遠小山墩的大樟樹下的人正是他們苦苦搜尋的梁仕容。他的左手提著盛滿青梅的竹籃,右手拿著那一片用來吹哨的樹葉。

    梁仕容的旁邊站著一個人,就是剛才給他們帶路的梁耀福。

    梁仕容帶著梁耀福從小山墩上走了下來,三兩個縱跳,來到母老虎身邊,微笑地輕輕撫摸著它那斑斕的皮毛,再友好地輕輕拍了拍它的嘴巴。

    剛才還是凶惡至極的母老虎,頓時變成了溫順無比的綿羊。它好像見了到了好朋友,昂起腦袋來,搖著粗壯的尾巴,那副乖巧的樣子,似乎在聽石成的馴令。

    那兩隻頑皮的虎崽也像見了熟人,熱情地在惠能腳跟下轉來轉去,不時拉扯著梁仕容的褲筒,在嬉戲玩耍。

    “嘿!”梁仕容用力拍打母老虎踩踏在王文廣胸口的那隻前肢,母老虎識性地將那前肢縮了回來,立於草地上。

    王文廣驀然覺得壓在胸口的大石被挪開,呼吸馬上順暢了許多。

    梁仕容從竹籃裏掏出一大把剛剛采摘到的新鮮青梅,塞到母老虎的嘴巴裏,還蹲下腰來在草地上撒了一大把青梅。

    那兩隻小虎崽馬上在低頭撿吃著那些青梅。

    老虎母子津津有味地吃著那些青梅,傳來了“作、作”的咀嚼聲,它們不時向梁仕容投來感激的目光。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時間雖短,卻是驚心動魄,讓倪福與王文廣在驚恐之餘,全懵了:凶殘暴戾的母老虎竟然會被這個生意人降伏馴教得如此聽話。他們的腦袋像塞進了一團亂麻,耳朵像被東西敲擊過,嗡嗡作響,根本不知道麵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梁耀福指著在他們身邊的母老虎,以揶揄的口吻向在地上顫抖的倪福和王文廣道:“剛才我不是跟你們說過,你們要捉的人有一個得力幫手,你們不信,還說什麽一拳就能夠把他砸扁。來吧,他的幫手就在你們的麵前,你們想怎麽辦?我想看看你的拳頭硬,還是那個虎頭硬。”

    此時的倪福和王文廣,被梁仕容殺了個下馬威,哪裏還敢用話反駁梁耀福,隻好在心裏自歎這次倒了大黴。

    梁仕容愛惜地撫摸母老虎一番後,才低頭向仍在顫栗的倪福說:“倪福,你們找我找得好苦,是不是?現在我主動走出來了,你們來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