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智降莽武夫(上)

字數:3656   加入書籤

A+A-




    星移鬥轉,歲月流逝。

    門前的小荔枝樹逐漸長高、開花、結果,樹榕也逐漸長大。

    年剛六歲的樹榕見李氏白天勞動,晚上又要做針線,十分辛苦,關心地說:“娘親,你別勞累了。“

    李氏歎了口氣:“唉,不做工又怎有飯吃呀!難道天上會平白無故地掉下大米飯來的嗎?“

    樹榕滿有決心地說:“我來養你。“

    還是孩童的樹榕拿起砍刀、繩索,跟隨著村中的大人到後山砍柴去了。

    深山老林中,野果十分多,樹榕砍柴累了,肚餓,爬上樹去摘野果充饑;口渴,到山溪旁掬起流水解渴;困了,在樹蔭下打個盹。

    太陽像火盆懸掛在中天,但大樹底下好乘涼,習習山風從山口吹來,令人渾身舒暢。

    過於勞累困倦的樹榕在樹蔭下睡著、睡著,覺得臉部麻辣辣的。他伸出右手一摸,是幾隻山螞蟻。那幾隻黑色的小精靈在他的掌心,蹬著幾雙又長又瘦的腿在掙紮。他想了一下,定是自己臨睡前吃了幾個野果子,甜汁仍留在嘴角,惹來了山螞蟻貪婪的進攻。

    樹榕見這些山螞蟻挺可憐的,不但沒有掐死它們,反而將它們放回在地麵,然後爬到樹上去,摘了幾個野果子,撕了皮,放到螞蟻的前麵,喃喃說道:“山螞蟻呀山螞蟻,你們找食物找得那麽辛苦,如今想吃,就吃個飽吧!”

    看到那些肚皮幹癟的山螞蟻吃得肚子鼓脹起來,樹榕笑了起來,不管山螞蟻根本聽不懂人的語言,指著它們說:“以後我有空會到這裏來,摘野果給你們吃,記住.你們也多點到這裏來呀。

    樹榕這才挑起兩捆柴下山.到筠城(新州的縣城)裏去賣。

    平日,樹榕挑去的柴,又幹又直,價錢又比別人的便宜,所以筠城裏的不少店鋪都很樂意買他的柴。賣了柴後,樹榕除了買米買菜外,還常到城北那間“旺記餅店”買回兩隻炸得又酥脆又甘香的油煎餅.帶回去給母親:“娘親,這是你最喜歡吃的。”

    李氏接過油煎餅,咬了一口,嚼了嚼,布滿皺紋的臉龐綻開了笑容:“好食!好食!”

    樹榕見娘親這副神態,心中十分高興。

    李氏吃著,吃著,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睛盯住樹榕.道:“榕兒,你吃過了沒有?”

    麵對著飄溢出香氣的金黃色的油煎餅,樹榕的涎水也流到了嘴角,但他咬緊嘴唇,喉嚨用力抽了抽,把涎水吞回肚子裏去,說道:“我在城裏已經吃過了。”

    “是真的嗎?”李氏的眼睛眯了起來,懷疑地望著他。

    樹榕認真地點了點頭:“真的,我已經吃了二個,又甘又香。”說完咂了咂嘴,又用氣鼓起了肚皮,挺起來,讓娘親看。李氏見他這麽說,才把油煎餅全吃了。

    望著母親大口大口地嚼油煎餅,樹榕的嘴當然饞極了,肚子餓得十分難受,但內心卻感到十分的滿足。

    因為家境貧窮,樹榕進不了學堂讀書,但他有一股強烈的求知欲望。

    炎涼的世態,艱苦的生活,熏陶了他慈悲為本的思想,煉就了他鍥而不舍、堅忍不拔的性格。

    有一回,他挑柴到筠城裏,賣完柴後又往城北去買油煎餅,見新州江畔的大柳樹前圍滿了一大堆人,裏麵不時傳來了吆喝聲和喝彩聲。

    樹榕感到奇怪,擠進人叢中去看個究竟。

    原來是一位高大魁梧、臉龐上長有黑痣的北方漢子在賣武。

    幾十斤重的大關刀被他一手拎起,揮舞之時,一道道寒光耀眼,一聲聲刀風呼呼。

    舞了幾個回合後,黑痣大漢收住了招式,高聲向觀眾問道:

    “我的關刀舞得怎麽樣?”

    “好!”“好武藝!”圍觀者發生陣陣稱讚之聲。

    黑痣大漢站在中央,剛才動作太猛,氣有點喘,長著茸毛的胸脯一起一伏。他聽到圍觀者紛紛讚好,漲紅的臉上露出驕矜的神態。

    “溫獵戶,近來收入怎麽樣?”樹榕聽到擠到他左邊的店小二模樣的人發問。

    “平平常常!”站在樹榕右邊的一位腰圍虎皮的老獵戶答道。他年紀雖老,但聲音很洪亮。

    “不會吧!”店小二說。

    “確是平常。”溫獵戶更加提高了嗓門,“不信你問我女兒。”

    “阿爹講得對。”他身邊的一位少女也點了點頭。

    誰知,那個賣武佬聽錯了耳,一個箭步,竄到溫獵戶麵前:“什麽,你說我的武藝平常?”說完一把揪住溫獵戶的胸襟,把他硬拖出場中央。

    “不,不!我沒講你的武功平常。”溫獵戶掙紮著。

    “我明明親耳聽到你講的!你當我是耳聾的嗎?”黑痣大漢齜起發黃的牙齒,眼睛瞪得銅鈴般大,像廟宇裏那尊凶神惡煞的金剛。

    少女見父親平白無故被人欺侮,不顧一切衝過去:“喂,賣武佬,你講不講道理呀?”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奚落我,算不算講道理?”黑痣大漢咄咄迫人,他把灼灼的目光轉逼著溫獵戶,“你既然說我的武功平常,那麽你的武功一定是很高強,來,我和你立下生死決鬥文約。”

    溫獵戶從未經曆過這樣唬人的場麵,手足無措,一下子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的女兒卻“呸”一聲,吐了一口唾沫在地,柳眉倒豎:“你這是欺人太甚!你放了我父親,要決鬥,我來!”說完擺開一個馬步,雙手一撩,做了個開招亮式的動作。

    “哈,你一定是吃了老虎膽。”黑痣大漢放開了溫獵戶,揮拳朝這少女撲來。

    打了幾個回合,少女怎是黑痣大漢的對手,被他狠狠一掌,“啪“地打在胸口之上,少女一連倒退了幾尺遠,收腳不穩,跌倒在地。

    黑痣大漢還要乘勢上前。這時,人叢中爆出了響亮的吆喝:“住手!”

    黑痣大漢扭過頭來,人群中走出一位少年。他雖然不算健壯,但瘦得結實,臉部略尖,額角前隆,雙眼炯炯有神,高鼻梁,給人一種剛毅果敢的感覺。而略厚的嘴唇,又使他顯得有幾分憨厚慈祥。他就是樹榕。

    樹榕在圍觀者中,對此事的前因後果最為清楚,今見那位恃勇欺人的賣武佬如此蠻不講理,還出手傷人,終於按捺不住,挺身而出,上前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