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民間藏能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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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柬之平時有一個愛好,有空喜歡搜集流傳在當地的民間故事,與幾個高雅之士聚在一起喝酒、講故事,以助雅興。張柬之聽說那個姑娘講完故事後,出於平時養成的習慣,竟作起點評來:故事很淒美,講得很精彩。
“姑娘,請再講一個,老夫洗耳恭聽。”張柬之點評完後,有點意猶未盡。
那個漁家姑娘是個正直、爽快之人,見張柬之要求再講一個故事,便對張柬之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猜測眼前這個男人可能是個書生,在內心裏笑了笑,然後向著張柬之:“再講一個先生磨穀的故事你聽。”
張柬之拍手連說:“好!”
於是,那個漁家姑娘講起先生磨穀的故事來——
從前有個塾師,姓謝,在學堂裏招收了三四十個稚童執教。在這一帶山村裏為農家子弟執教,在當地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先生在一年之中,不論那天,各家長必須請先生吃一次小宴。當然,逢年過節,如果家長有心,請先生到家吃飯是例外的事。
這不成文的規定,無非是山村文化貧乏,村民體貼先生辛苦,以此來表達村民的一點謝意罷了。日久天長就成為一條規定。
這一年,大多數學生都已經請了客,隻剩下一個最窮的學生,名叫阿福。到了將近期末放假的時候,先生還未接到阿福家長請客的通知。於是在學堂上故意找岔子處罰阿福,並常用戒尺打得阿福叫苦連天。
阿福被打怕了,不敢返學,告訴父母,說先生經常處罰他。
阿福他母親心想:是否我們未請他吃飯,先生責怪,拿兒子出氣不成?於是,夫妻倆人商量:窮還窮,這一餐無論如何是少不了的。
第二日,阿福的母親叫阿福告訴先生,約定明日下午請先生到家裏吃飯。
當天,先生就一改常態,對阿福的學習關懷備至,也沒有打他。
阿福回家告訴父母,說先生今天沒有打他,他父母心中明白了,就著手準備明天的酒菜。
到了這一天,先生在放學後,精心打扮了一番,就和阿福一齊到家。阿福的父母熱情接待他。
阿福媽心想:阿福喜歡吃雞腎,等會和先生共桌,阿福不知高低,專揀雞腎吃,那未免太過失禮,不如事先揀起來給阿福,以免先生笑我們沒有家教。
於是,阿福媽就把雞腎挑出來切好,另外用碗裝起,在上麵盛上飯。誰知開飯時錯把這碗有雞腎的飯端給先生。
十分湊巧,這位謝先生也是個喜歡吃雞腎的人,吃飯時扒到碗底,發現碗底全是雞腎,正中下懷。
他邊吃邊暗想:這嫂子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雞腎,莫非她對我有點那個意思?
他—邊吃飯,一邊想入非非,一邊用眼瞟向阿福媽。隻見她三十歲左右,雖是村婦,但生得卻有幾分姿色,心中暗暗歡喜。而阿福媽為了阿福以後少受點罪,頻頻向先生挾菜勸酒,
謝先生見她如此殷勤,更覺得她對自己有情意,於是更加得意,竟有點飄飄然,隻礙著她丈夫在跟前。這一餐飯先生胃口大開,猶如吃山珍海鮮一樣,比任何一個學生請客都吃得香。
謝先生自從吃了這一餐飯後,心中念念不忘,經常獨自回味。可憐他一廂情願,竟患起了單相思來。
第二天,阿福一返學堂,他就即刻問阿福:“你媽有什麽吩咐沒有?”
阿福那裏知道他的心在想什麽,就答道:“沒有。”
第三天,謝先生又問阿福,阿福又說沒有。
一連幾天,謝先生都這樣問阿福,阿福仍然回答沒有。而且這幾天,先生待阿福特別好。
阿福心中覺得奇怪,回家就將先生這幾天的問話告訴媽媽。他媽媽也覺得奇怪,卻又想不出個頭緒來,和丈夫商量,究竟是什麽意思?
一般男人,對別的男子關心起自己妻子,是特別敏感的。阿福父親想:莫非這先生起了邪念?但想到自己的妻子寸步不離家門,而且她生性嫻淑賢慧,不是那種招蜂惹蝶的人。隻是在請客那天,才同先生見了一麵,自己又在場。就這樣兩口子搜索枯腸,也想不出緣由來。
後來,阿福媽想起請客那天,錯把裝有雞腎的飯端給先生,而阿福因沒有吃到雞腎,自個兒生了一天氣。她再想,莫非先生因此緣由想入非非,起了邪念。
她回憶起先生那天的情形,一對眼對自己溜來溜去。因他是先生,想必是一個知書識禮的,自己才沒有戒意。她把這想法告訴了丈夫。
丈夫聽後,就說:“若果先生立下這壞鬼胎,就是枉讀聖賢書了。”於是兩口子商量了一夜,想出一計來。首先是試探先生是否真有此心,如果真是如此就決定不留情麵地戲弄他一番。
第二日清早,阿福媽叫阿福告訴先生,要先生明日上午到家中來。阿福照媽的吩咐告訴了先生。
先生聽了,喜上眉梢。當晚放學時,宣布明日放假。阿福回家告訴父母,老師如此如此。夫妻倆相視一笑,忙把一切準備好,明天好好“招待”先生。
第二天早上,謝先生著意打扮了一番,來到阿福家中。阿福媽故作熱情地款待他,謝先生剛想說幾句“思慕巳久”之類的調情話,卻聽到門外有人敲門。
謝先生心中有鬼,慌得不知如何是好。阿福媽慌忙把一套女人衣服給謝先生迅速換上,並把一條頭巾給謝先生紮好,口中嘀咕:“他爸不是說今天早上去趁圩買豬仔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啦?”一邊把先生推進磨房中叫先生推磨磨穀,並叫他切記不可聲張。
阿福媽開了門,對丈夫使了個眼色後,就故意大聲問:“你不是去趁圩買豬仔嗎?怎麽這樣快就回來。”
他丈夫也提高聲調說:“別提啦!今早忘了帶錢,走到半路就回來了,跑了半天路,渴死啦!”說完就走進屋中,聽到磨穀的聲音,就問道:“誰在磨穀。”
謝先生聽到阿福爹回家來,早已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一邊推磨,一邊留心外麵的動靜。這時聽到阿福爹問誰在推磨,一顆心幾乎跳到口上來。心中喑暗叫苦:“我命仔凍過水了。”
阿福媽馬上答:“哦,你剛出門,你妹妹就來探望你,她現在正在磨房中磨穀呢。”
謝先生這時才把一顆心放下來,心中暗想:“這女人還算有良心,夠機靈,幫我掩蓋住,不然的話,一旦被他丈夫發現,我這世人就沒法過了。”
他這時無法可想,隻低下頭,一味推磨,不敢讓那個石磨停下來,以掩蓋自己的行藏。沒法子,如今是羔羊入虎口,任人宰割就是了。他一心希望阿福爹趕快出門去,自己好脫身。把來時那風流萬種、鏡花水月的想頭都拋得到一幹二淨。
這時,又聽到茶杯乒乓響,阿福爹說:“今天早上怎沒燒茶,快燒茶吧,渴死我了。”
阿福媽急忙到廚房燒茶,等了一會兒,茶燒好了。阿福爹又坐在廳中,慢條斯理喝起茶來。
阿福爹坐著不走,好似一條螞蟥粘在那裏一樣。這回隻苦了謝先生,他自出娘胎也沒有做過這麽粗重的活兒,隻累得他腰酸腿痛,氣喘如牛,但又不敢停手,更不敢出聲。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才聽到阿福爹說要到田間去,好不容易才盼到他出門去了,才長長地出了口氣,停下手來,這時,一擔稻穀已磨完了。
謝先生忙把頭巾摘掉,脫下女裝,走出磨房。阿福媽見謝先生大汗淋漓,全身濕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心中好笑,忙把一碗滾燙的茶端過去給他。
謝先生這時越早脫身越好,那裏還有心情喝茶,更怕她丈夫又突然返回。慌忙跑回學堂。可笑他來時一股興頭,走時冷汗滿頭。
隔了一段時同,阿福又告訴先生,他媽又叫他去家中,先生沒好氣地對阿福說:“你家那擔穀米吃完了嗎?”阿福不知底細,把先生的話告訴爹媽。他爹媽聽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阿福年紀少,不懂事。見爹媽好笑,自己也跟著哈哈地傻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