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章 南廊作畫卷
字數:4772 加入書籤
東禪寺的南廊裏,牆壁已被粉刷一新。夕照斜陽將南廊裏的三個身影拖得長長的。在斜陽的輝映下,雪白的牆壁被抹上了一層金黃色。
五祖正與兩位俗人在南廊裏踱著步。
那位個子高挑的,身穿官服,帶幾分特有的威嚴,卻有又一派儒雅氣度。此人名叫張日用,乃江州別駕。別駕這官說大並不大,說小卻也不小,乃是刺史的副職。
另一位稍矮,身體微胖的叫盧珍,人稱他為“盧供奉”。供奉本是在皇帝左右供職者的稱號。唐初有侍禦史供奉,殿中侍禦史供奉等名。唐玄宗時有翰林供奉,乃專備宮中應製。而這個“盧供奉”乃當朝最為著名的畫師,尤其工於畫人物及佛經變相。朝廷中的文武大臣、王侯貴胄,俱以能拿到他的丹青墨寶收藏為榮。
五祖:“今天請兩位到來,是有事相求。”
張別駕:“師祖有什麽事要來求我們這些俗人庸才呢?”
盧供奉謙謙地:“是呀,我們何德何能,勞師祖如此器重?”
五祖指著張別駕與盧供奉:“你倆,一個才高八鬥,又精通佛理;一個是曠世畫師,名噪中原。這次老衲請你們專程到來,是替我作一個策劃,皆因老衲要在這南廊牆壁上作畫卷。”
張別駕恍然大悟:“啊,原來是這麽一件事。”
盧供奉恭敬地:“師祖既然叫得我們來,我們定當盡力而為。不知你要我畫些什麽畫卷呢?”
五祖虔誠地:“楞伽經中有許多震撼人心的向佛求道故事,你替我將它們畫出來吧。”
《楞伽經》,全名《楞伽阿跋多羅寶經》,指佛在斯裏蘭卡地方所說的經,認為一切諸法都由“自心所見”,萬物皆係心造等。對禪宗影響很大,又是佛教法相宗所依的“六經”之一。
張別駕琢磨了五祖的意圖以後,說道:“用概括的話來說,應該叫‘楞伽宗的世係次序圖’。”
五祖頜首道:“對,就是‘楞伽宗的世係次序圖’。”
“啊,要畫的是楞伽宗的世係次序圖?”盧供奉點頭讚道,“這也好,前有古人,後有來者,代代相傳。好,好!”
張別駕趨步上前:“師祖,我有一個提議。”
五祖:“什麽提議?”
張別駕對著粉牆指指劃劃:“這南廊的牆壁有十多丈長,畫一幅楞伽變相圖,似乎太浪費了。我看可以再畫一幅長卷。”
五祖發問:“依你所看,畫些什麽長卷呢?”
張別駕:“我初步設想了一下,可以畫一卷五祖——”
五祖未待他把話講完,已迭迭擺手:“不行,不行。”
張別駕:“為什麽不行?”
五祖正色道:“禪林之中,高士如雲,我雖被眾僧推為禪宗五祖,但在我當住持的東禪寺中畫下這些長卷,來做自我宣揚,自我吹噓,豈不會令天下人恥笑嗎?”
張別駕笑了起來:“師祖曆來悟性極高,無人可及,但這一回卻是懵了。”
五祖眨著老眼:“我這是懵了?”
張別駕:“你太著急了,這次是誤會了我的意思。”
五祖不解地:“我誤會了你的意思?”
“是呀,”張別駕解釋道,“我要畫的是‘五祖血脈圖’,並非是僅畫祖師你一人,也不是畫你的父輩。”
五祖追問:“那麽,你要畫什麽呢?”
張別駕解釋道:“而是從達摩初祖畫起.慧可、僧璨、道信,直至你五祖弘忍大師,傳承佛燈,有多少驚心動魄的故事,一道禪宗傳錄的血脈呀!”
五祖恍然大悟:“啊,原來你指的是這一點。”
盧供奉:“這該叫什麽名字呢?”
“五祖血脈圖。”張別駕解釋道.“先祖達摩從天竺乘船而來.一葦渡江,九年麵壁,經多少曲折才讓世人信服;二祖慧可斷臂,血染紅雪,驚天地而泣鬼神;三祖僧璨.蕭然靜坐,隱遁山野;四祖道信,晝夜常坐不臥,六十餘年脅不至席,雙峰傳法;五祖你七歲隨道信出家,幾十年來,風風雨雨,大開東山法門。從初祖到師祖你,人人走過的都是坎坷人生路。個個俱是潛心苦修、磨礪夙性的楷模。”
盧供奉表示讚同:“是呀,你們禪宗的代代相傳,並非易事。將這些可歌可泣的故事,作為禪宗的嫡傳世係譜,畫成圖像,留於壁上。通俗易懂,以此來紀念前者,警示後人,確實是件大好事呀!”
五祖想了想,點頭道:“兩位講得在理,提議也很好。就依你們的話去辦吧。你倆商量一下,先定下一個初稿.再與老衲研究研究。”
張別駕與盧供奉異口同聲地:“好。”
五祖問道:“你們估計,拿出初稿大概要花費多長的時間?”
張別駕琢磨後,答道:“一個月吧。”
盧供奉附同著:“我看也差不多了。”
五祖:“好。老衲就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五祖送走張別駕與盧供後,回方丈室去了。
再說那天晚上,五祖把全寺院的大小和尚與居士俗人都召集到大殿前,宣布:凡是我們東禪寺的人,無論他已經出家為僧,還是尚未剃度的雜工俗人;也不論他如今在寺中的地位多麽高,還是十分的低微;可以把自己修行多年領悟的心境,用禪的偈句寫出來。如果誰的偈語最能說出佛的本性,最符合祥的精義,所至境界最高,我就把禪法秘訣傳給他,這禪宗曆代相傳的聖物——袈裟衣缽也傳授給他。也就是說,以後,那個人將是我們禪宗的第六代宗師。”
五祖的這番話,確實令東禪寺內的所有和尚與俗人都興奮萬分。多少個風吹老樹、雪打寒窗的冬夜,多少個酷暑迫人、炎熱難熬的夏日,麵對著紅魚青磬,麵對著青燈黃卷,麵對著辛苦的勞作,各人都勵誌向上,苦心潛修,為的是能具大器,得成正果。如今,機會來了,怎不令他們一向有如靜水的心湖激起陣陣波瀾呢?
神秀見五祖穿著一件金紅的袈裟,上麵繡著描花金線,左手捧著一個金光燦燦的僧缽。這袈裟金缽是初祖達摩從天竺帶來,又經曆代佛祖相傳下來的。
這寶物,正如皇帝擁有那方至高無上的鎮國玉璽一樣,作為佛宗最高權力的象征。
神秀看到這兩件聖物,不禁怦然心動,想入非非:自己到東禪寺那麽多年,這聖物一直深藏在寺裏的密室,五祖從來沒有如此隆重地在眾僧麵前穿過那件袈裟,看來五祖已經老邁年高,自感離圓寂升天之期不遠了。這些寶物他日落在自己手中,自己便會躍升為禪林的第六代宗師……
在殿堂、在禪房、在僧舍、在磨房、在菜地、在菩提樹下,在東禪寺的每一個角落,大小和尚各自有自己的想法:有的人覺得自己的文才低,怎樣寫也比不上“上座”大師兄神秀,也懶得去動腦筋了;有的人卻在翻卷掀書,冥思苦想,搜索枯腸也不成一字;那些平日懶讀書的,隻有躑躅嗟歎;那些稍有文才的,為自己寫不出洞悉禪機的偈語而苦惱。
而大師兄神秀,本來已是才華橫溢的儒雅之士,入空門後成了五祖的首徒,經常代師執行職務,悟性很高。他知道這是自己人生的最關鍵的時刻,便將幾個最為知己的寺僧召集到後山的大岩石後。
神秀挑選這個地方是有眼光的:這大岩石高有兩三丈,四周是高大的樟木樹環繞著,在偏僻中更顯幽靜。
神秀語調含蓄:“各位,你們是我在東禪寺裏最為友好的師弟,也是我最知心的朋友。今天,五祖以偈語求傳燈之人的決定,大家都知道將意味著什麽。”
惠明大聲地:“大師兄大可放心,你文才足可壓倒眾人,全寺八百多人,誰敢爭雄?”
張行昌及洪德等人也在附和著。
感言:新年伊始,似乎找到了感覺,靈感如湧泉,下班後把在上班時構思好的思路,想好的故事情節化成章節,近段連續日更萬字。雖寂寞,但贏來廣大讀者大大關注,看到點擊節節上升,很有成就感。加油!成就,永遠屬於上爭上遊的人。
在此,洪韻衷心感謝各位讀者大大!誠望一如既往,支持《梁仕容傳記》!能讓本書衝榜,離不開讀者大大的支持。您的每一次點擊、每一次推薦、每一次收藏,對本書都十分重要;對洪韻是莫大的鼓勵。洪韻將傾力把最好的故事、最好的章節奉送給讀者大大!讓我們在新的一年,攜手並肩,共同把《梁仕容傳記》打造成為一部你、我、他都喜愛的作品。
2017年1月17日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