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格爾一個充滿了耐心的布局之後,眾人終於等來了抓&住“惡犬”的時機。

    經過兩天、六次的試探，惡犬終於下手,取走了藏在當年鄭雲一案相關資料裏的某樣“東西”。

    而這樣東西,可能是惡犬留下的,唯一可以追蹤他身份的線索。

    奧斯、孫琦等早就準備好了,問題是要怎麽抓。

    安格爾原本就隻讓奧斯安排了兩個十分信得過,又身手矯健身材魁梧的警員在暗中埋伏。

    等那個清潔工走出來的時候,兩個警員接到了安格爾的指令——低調地把人拽進走廊,用事先準備好的藥物弄暈,然後帶到畫廊來。

    兩個警員直接照做,十五分鍾後,那個還處於昏迷狀態的清潔工，被放到了安格爾畫廊的沙發上。

    包括安格爾在內的眾警員都端詳眼前這位“清潔工”。

    奧斯覺得奇怪,“他和頭兩次進去的那個清潔工，不是同一個人吧？”

    安格爾搖搖頭。

    眼前這位清潔工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微微有些胖，從他的手和皮膚的狀態來看，並不像是做體力活的。

    安格爾就坐在他對麵,單手托著下巴,那麽端詳著他。

    連莫秦都十分的感興趣，問安格爾，“這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惡犬？”

    安格爾搖搖頭，“並不是。”

    “那他是宿主？”莫笑問。

    安格爾接著搖頭，“他看起來像連環殺人狂麽？”

    眾人都覺得不像。

    “瘋子已經抓到，他也不像是那個宿主的替身，身上也沒受傷。”莫飛不解，“安格爾，他是誰啊？”

    “是惡犬的親信。”安格爾回答。

    “從他嘴裏，能打聽到惡犬的下落？”奧斯興奮了起來，“那小子果然謹慎，自己不來，叫朋友來。”

    “弄醒他？”孫琦問。

    安格爾卻是接著搖頭，“保持他暈著的狀態，明天才讓他醒。”

    “哈？”眾人驚駭。

    申毅不解，“安格爾……”

    安格爾邊對閑著看熱鬧的九逸說，“把夏齊叫來，讓他弄點麻&醉藥什麽的，給這小子打了，確保他睡到明天中午。”

    另一邊，他又對孫琦說，“把他藏在口袋裏的東西拿出來。”

    “哦！對！”孫琦趕緊去摸那人的口袋，倒要看看他，究竟從箱子裏拿走了什麽。

    出乎眾人預料的，孫琦從那人口袋裏摸出來的，是一小管藥膏，確切說，是醫用防裂的護手霜。

    孫琦差點以為這是那人自備的了，又翻找了一下其他的口袋，並沒有別的東西，於是拿著那管藥膏，茫然地回頭看安格爾。

    安格爾的雙眼，盯著那一管藥膏。

    “這是鄭雲的遺物。”

    對於鄭雲那個盒子的東西了如指掌的奧斯告訴眾人，“我見過！是鄭雲一直隨身帶的。”

    艾瑪也回憶起了一些往事，“小雲的手到春夏很容易開裂蛻皮，他經常會隨身帶一管這樣的藥膏，洗完手就擦一擦。”

    安格爾接過那管藥膏仔細看。

    這藥膏已經用了一半了，藥品的有效期早就過了。

    安格爾打開瓶蓋聞了聞，幾乎是沒有味道的米黃色軟膏。

    這時，夏家的雙胞胎過來了。

    安格爾拿著藥膏問夏齊，有沒有什麽特別。

    夏齊拿著仔細研究了一下，還擠出了一點聞了聞，搖頭，“就是很普通的防裂軟膏，很多人會當護手霜那麽用，便宜有效，屬於常用藥。”

    “這人怎麽連個手機都不帶。”奧斯給那人搜完身之後十分沮喪。

    “安格爾。”莫飛問坐在沙發上，正專心研究護手霜的安格爾，“會不會這也是個幌子？對方那麽謹慎，並沒有下手？”

    安格爾則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王曉說，“要不然我們再盯一下？”

    安格爾道，“再過一會兒應該還會有人來，還是剛才那些小魚而已。”

    “還有人去？”孫琦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大魚沒有回去麽？”莫秦問，“所以派小魚過來拿別的東西，混淆視線？”

    “哦……”眾人都點頭，這麽回事啊！

    “是有多小心啊這凶手。”孫琦一臉的嫌棄，“謹慎是一回事，這來來回&回是不是戲太多？”

    安格爾微微笑了笑，“就算你們弄醒這個清潔工，問他，也問不出什麽來。”

    “這倒是。”奧斯畢竟比較有辦案經驗，“死不承認就說偷東西，總比承認跟殺人狂勾結要罪輕得多，到時候也是好開脫的。”

    “那其他那些人呢？”奧斯問安格爾，“就不管了？”

    安格爾搖了搖頭，“不用管了，讓人把檔案室上鎖，一周之內誰都不準進，想進的人，要向申毅要申請。”

    奧斯吩咐人招辦。

    眾人覺得安格爾不太按常理出牌，不知道他接下來要怎麽做。

    安格爾則是將那隻藥膏放到了茶幾上，拿起茶杯慢悠悠喝起了茶。

    孫琦問，“會不會是凶手也手幹，行凶之後看到這管藥膏用了一下？會不會留有指紋？”

    安格爾微微地笑了笑。

    奧斯搖頭，“不會吧！鄭雲身上所有物品我們都檢查過……”

    “惡犬每次都不會親自到現場，怎麽可能留有他的指紋。”安格爾示意眾人不要急著胡亂猜測，耐心點，坐下喝杯茶。

    ……

    當夜，眾人都聚集在畫廊裏，也沒有其他的目的，就是等待著安格爾的下一步行動指示。

    那個被抓&住的“清潔工”則是安睡著。

    而安格爾在盯著藥膏看了大概一個小時之後，就上樓睡覺了。

    安格爾上樓前讓眾人回去休息，可是誰也沒走，都在畫廊搭了個地鋪，隨便睡了一晚。

    夜深人靜的時候，畫廊的大廳裏，就剩下了申毅、奧斯和九逸輪流值夜。

    九逸向來都是日夜顛倒地過，奧斯和申毅則是完全睡不著。

    奧斯看了看躺在沙發上的“嫌疑人”，自言自語，“安格爾究竟什麽打算呢？心累啊，要等到明天才知道。”

    申毅沒有說話，良久，低聲說，“安格爾應該有自己的打算，希望不是太危險的計劃。”

    奧斯心寬得很，對申毅擺手，“放心，安格爾心裏有數。”

    樓上，將客房讓給孫琦的莫秦跟莫笑在一間房間裏待著，莫秦正在看資料，莫笑也睡不著，問，“安格爾為什麽要把那人弄暈，放在畫廊呢？有很多方法可以通過他找到惡犬的吧？”

    莫秦依然是盯著資料，良久，才回了莫笑一句，“我覺得，安格爾並不想找到惡犬。”

    “啊？”莫笑坐了起來，“惡犬想傷害莫飛哦！安格爾會放過他？”

    “就是因為惡犬想傷害莫飛，而安格爾又不想放過他，所以不去找他，也不讓警方找他。”莫秦冷笑了一聲，“抓&住了惡犬，又能怎麽樣？”

    “這人十惡不赦哦！”莫笑皺眉，“抓到槍斃他啊！”

    “你也聽了剛才安格爾的那套指路人理論了！”莫秦換了一份資料，“用正常的手段，就算抓到他，也沒法給他定罪，他害死那麽多人都沒過自己的手，最多抓&住個宿主而已，他依然會像病毒那樣去找另一個惡魔寄生。”

    “那要怎麽辦？”莫笑撓頭。

    莫秦放下了資料，托著下巴道，“安格爾還是有出人意料的那一麵的，不過也對，人都會有雙麵。”

    “什麽意思啊？”莫笑索性從床上下來，跑到莫秦對麵坐下，問，“什麽雙麵？”

    “我隻知道，這世上有時候優點就等同於缺點。”莫秦看著窗外s市的夜景，“一個人如果太謹小慎微，就會變的不安多疑。而一個人如果太聰明，同樣也意味著非常危險。安格爾一直用自己的智慧救人，而未曾害過人……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安格爾用他的智慧來害人，那結果會是怎麽樣的呢？”

    莫笑不說話，盯著莫秦看。

    莫秦一笑，“沒準，安格爾會是那個可以實施完美犯罪的罪犯……唔！”

    莫秦話沒說完，被莫笑迎麵一個枕頭砸中。

    莫秦拍開枕頭，莫笑第二個又砸過去。

    “反了你！”莫秦被拍了一臉的鵝毛，正不解，莫笑已經摔門出去了，留下一句，“不理你了！”。

    莫秦皺眉搖頭，“小孩子脾氣！”

    被隔壁的動靜驚動，莫飛開門出來看。

    就見莫笑坐在二樓的走廊上，噘&著嘴一臉的不高興。

    “怎麽了？”莫飛走過去，伸手摸&摸莫笑的頭，這小孩兒沒心沒肺的戰鬥力又強，第一次看到他發火。

    莫笑嘟囔了一句，“莫秦說安格爾壞話！”

    莫飛差點讓他逗安格爾壞話麽。”

    莫笑看了看莫飛，問他，“安格爾會用他的智慧害人麽？”

    莫飛被他說得一愣，隨後搖頭，“當然不會，他最多搞個惡作劇什麽的。”

    “我就說吧！”莫笑站起來，抱著枕頭去樓下打地鋪了。

    樓下，奧斯打了個哈欠。

    申毅則是有些憂心——安格爾絕對不會放過惡犬，但目前的證據和法律都懲罰不了惡犬，那麽，他會用他智慧讓惡犬遭到應有的報應麽？是以暴製暴？還是以牙還牙？

    申毅問奧斯，“你跟安格爾認識多久了？”

    奧斯想了想，“很多年了。”

    “你覺得……”申毅問，“安格爾會為了維護正義不擇手段麽？”

    奧斯突然笑了。

    申毅有些不解地看他。

    奧斯一撇嘴，“安格爾會覺得維護正義這種說法很蠢吧。”

    剛摟著枕頭趴下的莫笑也抬頭看奧斯。

    奧斯笑著翻了個身，拍拍枕頭倒是有些困了，入睡前就留下一句，“跟安格爾談論正義會被他狠狠嘲諷的，他一輩子最討厭仗著自己聰明去害人的那種人，怎麽可能跟他們幹一樣的事，你們要對他有信心。”

    二樓的房間裏。

    莫飛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摸了摸安格爾的頭發，“莫笑竟然為了你跟莫秦吵架，你小孩子緣還是很好的麽。”

    安格爾探出頭來瞧了瞧莫飛，“你覺得呢？”

    “嗯？”莫飛躺下，看他，“我覺得什麽？”

    “你覺得，我會怎麽對付惡犬？”安格爾伸手戳了戳他的鼻子，“我跟莫秦可是達成了默契，要聯手消滅惡犬的。”

    莫飛笑了，“我覺得，莫秦可能是會錯了你的意。”

    安格爾眯起眼，“哦？”

    莫飛給他拽了拽被子，“或者，你是故意誤導莫秦……說起來你跟他為什麽這麽八字不合啊，一找到機會就整他？。”

    安格爾裹著被子往莫飛身旁拱了拱。

    莫飛挨著他躺好，“莫秦隻看到你的智慧，沒看到你的追求。”

    “我的追求啊……”安格爾閉上眼，嘴角帶出笑容。

    莫飛關燈前問，“你從護手霜上得出答案了麽？”

    安格爾嘴角翹&起的弧度更明顯了些。

    莫飛也笑了，關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