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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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覆蓋的盤山道上,嚴重超載的客車左搖右晃地行駛著。
客車裏,張東明很緊張,心一直在嗓子眼懸著。
不是他膽小,道右邊就是二三十米的山崖,平時還好,這路上都是冰,這要是司機手腳一哆嗦,這一車人就全特麽玩完了。
張東明就知道這樣,去年過年回來時候就是,可也沒招啊,不坐咋整,張東明心想著來年過年再回來必須得買個車了,這客車說啥不能再做了,太特麽嚇人了。
事實上不光是張東明,一車人除了司機和賣票的媳婦,還有幾個嘻嘻哈哈的大老爺們之外,剩下的或多或少都在緊張著,都盼著這段路趕緊過去。
白豔就是,也特別緊張,比他還緊張。
倆人本來就挨著坐著,車裏又人擠人屁股貼屁股,倆人肩膀和大腿緊靠著,再加上客車時不時地晃一下,張東明能明顯感覺到白豔身子硬邦邦的。
二十幾分鍾的膽戰心驚,客車終於平安過了那段盤山道,客車裏的氣氛也明顯輕鬆了許多,張東明看了眼白豔,這姑娘好像還沒緩過來呢,身子還是硬邦邦的。
“還緊張呢?”張東明笑道。
“啊?”白豔臉上很僵硬,也沒看他:“啊。”
張東明也說多說,打上車白豔就沒咋說話,表情也不太自然,問了下,原來這姑娘暈車,張東明還朝賣票的大姐要了個塑料袋,不過她一路也沒吐,倒是張東明自己今天也暈車了,不過也強行忍住了沒吐。
將近四個點,客車終於到了縣裏。
倆人在縣東門下了車,張東明呼吸了幾口冰涼的空氣,整個人感覺好多了,白豔也是,臉色表情都自然了。
看了下時間,十二點半,跟董燕約是兩點。
早上沒吃多少,有點餓了,不過這才初六,飯館大都還沒開門呢:“還有一會兒呢,這死冷的也沒啥溜達的,要不先去我那坐會兒?”
“都行。”
張東明也懶得走了,直接叫了個三蹦子,倆人朝著東華小區去了。
沒多遠,三四分鍾到了小區西門,上樓,跟去年過年回來時一樣,張東明一進屋頓時有種心情愉悅的感覺,冬天還是城裏舒服。
白豔換了拖鞋進來,有點不好意思,在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別客氣,隨便點。”張東明脫了外套,去廚房把水燒上了:“坐啊,跟家裏一樣,羽絨服脫了,窩窩囊囊的。”
白豔坐下來,不過羽絨服還是沒脫。
張東明笑了笑也沒再多說,這姑娘一直就這樣。
水燒開了,張東明給他倆一人倒了杯,喝了兩口:“先坐會兒,我煮點麵,餓了。”
“嗯。”
張老師去廚房煮麵了,白豔才敢慢慢抬頭打量張老師的家,桌子椅子,沙發茶幾,電視電腦,空調吊燈……
十幾分鍾,張東明端著兩碗麵出來:“也餓了吧,吃點。”
“啊?”白豔看著眼前放了些白菜葉、臥了個雞蛋、看著就很好吃的清湯麵愣了下:“我不餓。”
“早上吃那麽早,這都一點了,還不餓?”張東明去拿筷子坐下來,笑道:“吃點,一會兒去了,估計你也吃不了啥。”
“真不餓。”
張東明還不知道這姑娘,直接把筷子塞到手裏:“我這都做了,不吃浪費了。”說完,自個禿嚕禿嚕吃了起來。
白豔猶豫了半天,沒動筷子。
張東明無奈,沉臉說:“再客氣,我生氣了啊。”
白豔又糾結了會兒,最後咬了咬嘴唇,終於抬筷子伸進了碗裏。
張東明笑了笑,繼續禿嚕。
吃完麵待了會兒,一點半的時候倆人下樓了。
還是小區北門飯店,這種大飯店過年一般都是不關門的,吵吵鬧鬧的人也很多,總來吃飯,也是姓張的三十來歲的大堂經理也早就認識張東明了。
說實話,張經理一點沒看出來這個衣著很普通、甚至偶爾還騎個破自行車來的年輕人有哪裏與眾不同,但是張經理知道董燕是啥人,更讓他意外的是董燕竟然對這個年輕人非常客氣,所以他每次見著這個年輕人態度都格外的好,他很清楚,越是這樣的人可能越惹不起。
張經理笑容滿麵地跟他客套了兩句,目光看似不經意地瞄了眼白豔,然後說董姐來一會兒了,張東明點點頭也沒多說,領著白豔上了二樓。
“這麽早到了?”張東明笑嗬嗬推門進來,白豔跟著進來關好了門。
“完事就過來了。”董燕掛了手裏的電話。
張東明點點頭,也沒像每次是的跟董燕開幾句玩笑,脫了羽絨服搭在椅子上,正準備給倆人簡單介紹下呢,董燕很意外地看著白豔:“小豔?”
白豔也很驚訝:“董姐。”
張東明同樣也很意外,他來之前沒跟白豔介紹董燕,也沒跟董燕介紹白豔,可這倆人一看明顯是認識:“啥情況?”
董燕笑道:“小豔以前在我那幹過。”
張東明有點懵,看了眼白豔,這姑娘也點了下頭。
“咋回事?”
董燕簡單解釋了下——
01年底,那時白豔的會計證剛下來,因為沒有正式學曆,又沒有工作經驗,當時工作很難找,找了不知道多少家公司單位也沒人用。
而那時董燕這邊正缺一個會計員,準確地說是缺一個財務方麵打下手的,於是掛了個建築公司的名頭去市裏人才市場招人,然後就招到了白豔。
其實董燕當時也沒相中白豔,她雖然隻是招個財務下手,但白豔畢竟沒學曆沒經驗,不過當時董燕這邊財務上的事太多了,一個老會計實在忙不過來,再加上一直沒招到人,所以就招了白豔。
這樣幹了五個來月,直到白洪山住院,白豔必須得在家照顧,才不得不辭去了這份工作,並不是董燕不用她了。
一方麵是因為白豔工作中的表現很讓董燕滿意,很認真,很負責,特別能吃苦。
另一方麵是因為董燕了解到白豔家裏的情況,知道這個小姑娘不容易,想著照顧一下,不過白豔不想給她添麻煩,最終還是辭職了。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沒想到倆人又在今天這種情況下見著了。
董燕還有點感慨,她對這個小姑娘印象挺深的,因為這小姑娘讓她想到了曾經的自己,可曾經的她選擇了向這個世俗社會妥協,而這個小姑娘一直堅守著內心的那份純潔。
白豔也很高興,她高中之後就在社會上打工養家了,這些年各行各業不知道幹了多少份工作,不知道經曆了多少老板,而董姐是她遇到過的最好的幾個老板之一,當然她也高興張老師能和董姐這樣的人合夥開公司,在她看來,張老師是大好人,董姐也是好人。
這倆人在那感覺良好呢,一旁的張東明則有點無奈。
他來之前之所以啥都沒跟白豔說,也沒特地跟董燕介紹,就是想給白豔一個現實的感受,好有利於白豔做出理智的決定,結果反倒弄巧成拙了。
不過也是好事,這倆人有了這樣的感情基礎,將來如果他和董燕之間真的發生什麽,這或許也能一定程度上降低白豔所承受的危險性。
總之,白豔這邊先就這樣吧。
以後的以後再說,畢竟是沒發生的事,或許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我倆的事就是這樣了。”
張東明把白豔辭職後和他之間發生的事簡單跟董燕說了一下,張東明說的很簡潔,也沒摻雜任何的思想或者感情,但在白豔那邊是完全的另一回事,不過她啥也沒說,就在那安靜坐著。
當然無論張東明說的如何簡單,在董燕看來,他和白豔的關係也不可能僅僅是認識或者朋友,否則張東明不可能把白豔安排到公司,隻是跟那個陳健不一樣,她想不出白豔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當然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白豔是張東明安排在公司財務的人,而她認識並且了解白豔,這就夠了。起碼現在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