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你在想什麽。”一個內心顫抖的聲音，催促著他。

    葉楓抹了抹額頭的冷汗，踩著馬鐙一個翻身，攀上馬背，一手撥弄馬轡，一手揚鞭就抽，他也不知道自己下了多重的力氣，那青驄馬一聲長嘶，撒蹄便跑。

    但不知是為何，這愛馬邁著蹄子，一頭就朝著那山道上紮去，直朝山上狂奔，連那塊木匾牌都撞倒在地。

    這一舉動，可沒把葉楓嚇傻，他使勁撥著馬韁，可就是無法將它拉轉回頭，青驄馬完全不聽掌控，想想山上那個被某種未知怪物殺死的男子，他就不由一陣顫栗心寒。

    葉楓雖想跳下馬背，但方才情急上馬之時，腳踝穿過馬鐙，把腳腕陷了進去，一時拔不出來。他隻好奮力往後提著馬韁，可青蔥馬根本不聽使喚，讓葉楓也惶恐無計。

    直到那匹馬馱著他奔上第一道山崗，他才使出了生平的氣力，將馬韁高高抬起，那馬這才揚起前身，止住前進的步伐。若非葉楓馬術嫻熟，恐怕早就被甩到了地上去。

    不過此情此景，他倒真希望被自己的愛馬顛下馬背。也省的這畜生將他送往一條不歸路。可是，被卡住的身體，好像失去了對它的駕馭之力，馬匹一點都不顧及主人感受，又繼續朝著山路上奔去。

    此刻，葉楓眼前的這個位置，應該就是方才那男子殞命的地方，但是卻沒有看到他的屍體，隻有一道狹長的血跡殘留在小路中央，直通更深處的密林，還有遭到拖屍的明顯痕跡，想必是那妖虎處理屍體所留下。

    再望上方探去，他眼睛一陣發花，甚至看到了那隻妖虎的尾巴，從道路的盡頭，拖入密林轉角的深處。

    他知道那絕不是幻覺，那是黑白相交的尾巴，在地上拖擺，雖然很短，但他看得真真切切。

    葉楓一麵小心地安撫.愛馬，試圖讓它冷靜下來。一麵慌慌張張地把腳腕從馬鐙內抽出。雖然他依舊膽戰心驚，但明白，絕不能再繼續驚擾那可怕妖虎，他可不想像那個無助的男子那般，淪為妖虎的美食。

    當他重獲自由後，立即跳下馬背，牽住受驚嚇的愛馬的韁繩，隻朝著原路瘋跑下去。

    但當他連滾帶爬地越過山下那塊倒下的警示牌匾，青驄馬反而再次就朝上撒蹄，葉楓生怕這寶貝馬兒有失，急忙攥緊韁繩，總算是阻止它返朝山崗上奔去的步伐。

    正要轉身離去之時，葉楓霎時間便停住了腳步。因為，一把寒光十足的軟劍，已架在他脖子上。

    是那個女人，遠看如花，近觀如鬼的女人。

    “你再往前走一步，就死。”那女人背著簍子，舉著上下晃蕩的薄皮軟劍，抵住葉楓的喉嚨，她自己則直步朝山上緩緩行去。葉楓在軟劍的挾製下，不得不牽著青驄馬，跟著她前往山上。

    葉楓看到女人後，反而鬆了一口氣，雖然他不知這女子為何帶有敵意，但他還是解釋道：“不要上山，看看這塊牌匾，山上有猛虎，我可是好心趕來告訴你這消息。”

    那女子麵無神色，也不覷一眼腳下的牌匾，淡淡說道：“我當然知道，要不然你早就死了。”說著，她放下自己的軟劍，說道：“跟著我上山去，如果你敢往回走一步，你就會死。”

    葉楓這才後悔自己多管了一遭閑事，跟著她來湊什麽熱鬧，倒真不如聽齊伯的勸，繼續在那茶鋪喝茶吃餅，反正都好過反被這醜女人挾持。

    事已至此，他也隻是皺眉不語，暫時先依了她。

    對於眼前這座熟悉的山頭，他是一千萬個不願意上去，但他見這女人如此強橫，想必是有些本領，至少要比那沈武師強上幾分，因此還算心定。

    那青驄馬，趁葉楓思索之際，一個不注意，拔腿就朝山上逃竄而去。

    “哎！”葉楓叫喚了一聲，見坐騎獨自跑路後。他總算明白，青驄馬今日為何會失常了，因為它似乎感覺到，這女人遠遠比那妖虎可怕得多，這反朝上逃的舉動，不是不懼妖虎，而是更加害怕這個女人身上的煞氣。

    女人鬼魅般的惡毒眼神，瞪了葉楓一眼：“閉嘴。”

    葉楓噤若寒蟬，不敢再說一句。

    那女人道：“我去追那妖孽，你跟著我上山來，記住，你若敢私逃，我事後會殺了你。”

    說罷，女人腳下著力，飛掠而上，一下子就登上輕輕枝椏，如蜻蜓點水般踩著樹枝，朝著深山林中追趕而去。等到她的身姿，超過了那匹青驄馬時，馬匹轉身回頭，三五個跳騰，就奔到葉楓跟前。

    它喘了口氣，打了個響鼻，似乎示意主人快點騎著它，離開這是非之地。

    葉楓也的確有這個想法，但他沒有選擇上馬。而是重重拍著青驄馬臀，將它趕下山去。

    倒不是他不想逃走，而是能把馬匹嚇得如此畏懼之人，他倒還是頭一次見。他見識了那女人的身法步伐，也便明白為何騎馬也追不上她的原因。即使自己騎馬先走上三程，恐怕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而對方既然沒有瞬間置自己於死地，肯定也是事出有因。反正這種人招惹不起，也逃脫不過，倒還不如看看她有何打算。

    出於對那女人本領的信任，他倒是對這妖虎沒那麽害怕了。送走愛馬後，葉楓鬆了一口氣，現在他倒要跟著那女人看一看，這妖虎到底怎般模樣。

    當他快步朝著山腰追去，他知道再拐過幾道山彎，就有大約七八畝見方的平地，從那兒上去就可以通往貓爪山的各處巔峰。他很想快速跑到那塊平地，畢竟視野開闊的地方更有安全感，而在這縫罅山穀內，配上一地的血跡，反讓人很是心寒抖索。

    路上的血塊在轉彎之後便已終止，似乎暗示著他：那妖虎應該是把那名受害者就地吃完。

    再上去一些，便有滴血的痕跡，初步判斷，應該是那個被妖虎拖回去的男子之前就受了傷，血流不止，跌跌撞撞地狂奔下山。一想到他當時那種受傷之下，被猛獸追趕的場景，葉楓就止不住一陣心慌。配上臨死前所表現出的無奈，他能夠想象，那人當時麵臨著多大的恐懼。

    一種好似被別人掌握自己命運的恐怖感。

    而此刻，他就是帶著這種恐懼的人。

    妖虎對他而言，倒不再有過分的擔心，但是那個凶惡的女人，至少不會個會因為好心來勸她，而會請自己喝茶的人。

    再順著山道，向上奔走一程，葉楓便看到地上散落著各種器械，有少量刀棒、短钁鐮刀之類，還有許多長柄的鐵鍬、鏟、耙等物事。另外，還有一灘灘的血跡，以及一些慘不忍睹的肢體殘骸。

    葉楓瞄一眼後，咬住牙，閉著眼，急衝而上，因為他已感覺到那妖氣越來越近，也看到了那女子身影。

    隻見那女子手裏持著軟劍，背對著他，擺出一個相當淩厲的架勢，似乎已是對上了那隻妖虎。

    “閃開些，不要妨礙我。”女子低聲警告道。

    葉楓連忙避到一旁去，有這個女人在，他也就敢把目光朝妖虎投去。

    他這一看，不得了。

    那哪是什麽妖虎，原是一條大毒蛇，粗略估計，有自己肚皮粗，三丈餘長，全身黑鱗白環，十分惡心。

    那毒蛇盤著在山道頂上，把自己的身體圍成好幾圈。前半身則高高抬起，寬大的頸翼足有尺寬，頭呈倒三角，舌信頻吐。全身黑斑白紋，加之形態威武，眼神惡毒。果然不是尋常蛇類，恐怕是成了精的眼鏡王蛇。

    “這就是所謂妖虎？”葉楓不再畏懼，反而眼睛內燃燒出一股憤怒之火，他衝著大蛇怒喝道：“恐蛇，還我姐姐命來！！”

    原來在三年前，葉楓的大姐的葉芸，就傳言是被恐蛇所害。當時，葉家翻遍了整個貓爪山，也隻發現了她的一隻鞋子，根據當時在山上的人講述，都說見到了一條碩大無比的毒蛇，其實無論什麽猛獸，吃人後總得留下骨骸，也隻有恐蛇吞人後，連骨頭都會消化掉。

    葉楓親娘早死，其後，深受葉芸從小到大的眷顧，再加上家中其他親人的刻薄，他對葉芸有著非同一般的深厚情誼，如今見到這仇家，怎不讓他雙眼冒火。

    回憶起之前看到它黑白相雜的尾巴，葉楓已經確定了這就隻吞噬男子的怪物。

    此刻，沒等恐蛇率先發動進攻，那女子倏忽間，就持劍而上。

    那大蛇似乎比她還沉得住氣，當女子在前方靠近時，蛇王估計對方進入了攻擊範圍，便以出其不意的速度撕咬下來。

    就在血盆大口離女人隻有半尺時，葉楓大叫了一句：“小心。”

    那女人還沒等他話音落下，便鬼魅般，在空中疾閃至右側，讓恐蛇撲了個空。恐蛇正待收勢回防，藍衣女子卻早就登坡而上，掠起丈高，身子平著那大蛇的頭部。

    “咻—咻—咻——”

    三聲，幹脆利索，如削竹片。

    劍氣橙黃如霞，所過之處，在空中綻放出一朵絢麗妖花，詭異幽奇。

    隨後，女人收招而起，提著軟劍向葉楓行來。

    “快，好快！”葉楓眨眼之間，女子招式已畢，除了殘留在空中的隱隱金光，根本看不清那女人出招的套路。

    等到她回過身，來到葉楓跟前，他才見那條大蛇的鮮血，從三處傷口狂噴不止。其中一處是咽喉，一處是背上七寸命門。還有一處，是前胸，被劃開了一道豎直狹長的細線，緊接著，長線像撕綢布一般齊刷刷裂開，噴出一股粘稠蛇血，空氣像凝固了一股令人作嘔的屍臭，讓他感到一陣惡心。

    那大蛇嘶鳴幾聲，便趴倒在地，並且不斷地翻滾狂咆。這掙紮痛楚的感覺，就和它之前殺害的男子一樣。

    果真是一山蓋一山，一物降一物。

    “孽畜。”葉楓大罵一聲，轉而對那女子投去欽佩的目光。憑借他現在的本事，還無法殺了恐蛇，替大姐報仇，如今眼見恐蛇為女人所殺，心中對她便多出幾分感激。

    “好孩子，膽子不小，還算聰明。”女子說了一句稱讚他的話，但她並未消除敵意，反而一步步緊逼上來。

    看她那凶神惡煞般的眼神，葉楓這才意識到她的危險，不由自主地也嚇得後退兩步。

    葉楓見那女人，將白皙的手掌伸出，在自己的額頭上探了探。爾後，女人悻悻地搖了搖頭，麵帶笑意地說道：“孩子，別怪我，輪到你了。”

    葉楓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凝視著她那黑白交錯的渾濁眼珠，頭皮一麻，當即就癱坐在地上。右手握住自己的護腕，像似要從上麵找到些許慰藉。

    “你我之間，可有冤仇？”葉楓冷汗直流，厲聲問道。

    那女人搖頭：“無冤無仇！”

    “那你為何要殺我？”

    “你不該這時候來這裏。”她把目光抬了抬，朝著東邊望去，那裏到處是鮮血，還有另外幾具屍體：“這是一個謊言……”

    女人接著說：“他們說最近山上妖虎出沒，其實沒有。不過是嚇阻尋常人不敢上山罷了。隻是他們沒料到，還真的有一條成了精的恐蛇，把他們都殺了。你知道他們蒙騙鎮上的人，是為了什麽？”

    女人沒有等他回答，便又說道：“是為了藥材，現在正是采藥的好光景，他們利用這種手段阻撓其他人上山采藥，我沒有殺他們，是因為他們不配死在我的劍下。但是你，我很喜歡，並且，我還喜歡殺自己喜歡的人。”

    說著，女人的臉上露出一股猙獰之色，那些塗得並不好看的胭脂粉兒，將她的妖邪氣生龍活虎般表露無遺：“不是因為我們有仇怨，而是因為我單純地喜歡你這個孩子！”

    “……”聽了女人的話，葉楓徹底沒有任何疑問了，他在想這女人的內心要變態到何種程度，會有何等惡心的想法，才能把馬匹嚇成那樣。聽到女人這個相當有力以至無可辯駁的回答，葉楓徹底絕望了。

    以往，他坐在茶攤上，每天看人來人往，久而久之，練就出一副十分刁毒的目光和細微入塵的觀察力，以及相當迅捷而縝密的邏輯思維能力。但這三年內，他沒有遇到過如此惡心的人，他還看不穿這個女人，而且悲哀地發現，因為她的無可救藥，自己也無可救藥了。

    “你害怕嗎？”女人瘋狂地浪笑著：“嗬嗬哈哈哈……”

    葉楓在聽完她的話之前，仍然對她十分忌憚，但聽完她的這番話，便反而冷靜了下來，原本那略微有些顫栗的身體和發白的臉色，也顯得鎮定了許多。

    女子見少年的眼神開始凝聚起一股淡漠的自信心，看來就像超脫了死亡的恐懼。於是，她麻花般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笑意：

    “我喜歡看著眼前的人瑟瑟發抖，屈膝求饒的可憐樣子，因為他們越怕我，我就越興奮，越喜歡去折磨他們，讓他們嚐盡死前最大的恐懼。可是，你和其他人不太相同，讓我有點兒失望。”

    “不是因為我不怕死！”少年摸了摸臉上的冷汗，淡然說道：“隻是我麵對死亡時，除了恐懼本身，心中沒鬼。這是因為我這一輩子，還未來得及多幹一些壞事，所以，我在死亡麵前，麵上就不會有那種，讓你開心痛快的原形畢露，心裏麵也不會有那種，把你當成上天派來懲罰我的阿修羅的膽怯。”

    “嗯？”女人聞言，麵色微微一變，隨即她點了點頭：“小夥子，你定力不錯！我沒那麽喜歡你了，如果，你能讓我不再喜歡你，我就放你一馬，我說到做到。”

    “那太好了！”少年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讓你更討厭我一些好了。你剛才說，他們這些已死之人，是為了霸占這裏的藥材，而山下那塊牌匾，是用來嚇其他人用的……說是說到點子上了，但結果沒猜對。”

    “噢？你有什麽高見？”女人舔了舔嘴，問道。

    “其實采藥隻是個幌子，因為即使是藥草茂盛的地方，也不像礦產那樣，集中在一個密集的礦洞，藥材的分布相對要分散得多。如果他們是來采藥的話，必是散布在山上的各處，在角落中仔細搜尋挖掘。但你看看這些屍體，死得如此密集，可見他們在死前，並非是在采藥。”

    “再就是工具，采藥應以鐮刀小鋤為主，但山道上，卻散落著多數的長柄鐵鍬和大鋤。你看他們一個個身強力壯的，也都算習武之人，膽大，但未必心細，更沒幾個懂得藥理。所以，他們不是來采藥的”

    “嗯，有道理，接著說！”女人道。

    葉楓說道：“聯想到，近日在鎮上，過世了好幾位大老爺，都葬在貓爪山這塊風水寶地，他們的陪葬之物，應該很是誘人才對……”

    “不錯！”少年接著解釋道：“他們其實是來盜墓的，隻有這種事，見不得光，也見不得人，而他們所帶的長柄工具，也正適合於掘土挖墳。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會捏造一些妖虎的可怕傳聞，以至後來，幹脆在山下立上牌匾嚇人，以此來掩蓋這種勾當。”

    這番話聽來，倒讓那藍衣女人有幾分驚奇，她頷首讚道：“呃！你這小子，眼力不錯，腦子也算靈光。但很可惜，我本來隻是有點喜歡你，但如今我開始欣賞你了。”

    “……”葉楓無言。

    “嗯！”女子自言自語地說道：“不錯不錯，靈根、性根雖差，但慧根過人。”

    她頓了頓，隨即把惡毒的目光，緊緊盯著葉楓：

    “今日午間，在鎮口的茶攤，我見你眼神殊為特別，剛才聽你說，你沒把我當成心中的‘阿修羅’，但我想你大概也猜到了我的身份。既然如此，你倒說說看，我哪裏像阿修羅了？說得準，我就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葉楓道：“阿修羅在我們這裏看來，是一種上天派來懲罰作惡之人的凶煞，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他們惡，阿修羅比他們更惡。不過，這都隻是尋常百姓自我安慰罷了。但我在茶鋪裏呆得久了，多少聽過一些人間的修行流派。其中，的確聽到過一些修羅之國的見聞，雖然這些阿修羅神秘而凶殘，見過他們的人，大多都死了。但據說這些阿修羅眾，做事都有自己的一套法則，我也略知一二。”

    葉楓繼續說道：“你沒有先選擇擊殺毒蛇，再殺那些盜墓者。而是先等毒蛇殺了他們，再對毒蛇下手。從做派上說，這是第一點，同時又是你們的重要的阿修羅守則，對無關自己的人，無論是什麽人，一般都秉承一個原則：不殺不救。”

    “第二，你眼黑眼白渾濁融匯，臉上褐斑重重，應該就是學到這身本領的代價，這也屬修羅國之道的規則：不破不立。隻有打破已有的構架，才能形成另外的美。”

    “第三：尋常女子個個精於塗脂抹粉，即便其他流派女子，也多數能精通化妝手法。唯獨修羅之道，好像不過普通人的日子，想來又是一條守則：不凡不奇。不平凡，不奇特，讓阿修羅更好地了解自己的本質。”

    “第四，我的馬匹第一次在鎮上見你就惶恐不安，聞到你的氣息後更是不顧危險朝山上逃之夭夭，那是被你身上的殺氣所驚嚇，隻有修羅門徒身上會散發出冷酷殺氣，並能以此而降妖伏鬼。從剛才這大蛇盤旋在此被動防守的舉止看，它不敢先發製人，那都是因為被你身上的殺氣所震懾。大概也就這些了，今天受了驚恐，其他也就想不起來了。”

    女子聽完，滿意地點了點頭，摸摸少年的頭，麻花臉上浮現了甜蜜得近乎詭異的笑意：“不錯，看不出來你還知道得挺多，你說的這些，算不得阿修羅國的法則，但卻是外出的阿修羅必須遵守的守則。全篇是：

    ……

    不殺不救，凡物有生有克；

    不榮不辱，凡人有聲有色；

    不破不立，凡事有舍有得；

    不急不緩，凡力有勇有略；

    不凡不奇，凡美有見有隔；

    不怒不喜，凡情有賞有責。

    ……

    女人說罷阿修羅守則，用軟劍刨挖出胸膛，掏出了恐蛇的蛇膽，將其裝到簍子裏。隨後，女人回到葉楓跟前，笑了笑，說道：“小子，從今往後，你跟我走。”

    葉楓失落地說道：“這麽說來，想要活命的話，得聽你的安排了。”

    “當然，從你聽到阿修羅的守則後，作為不殺你的代價，你必須跟我走。”女人決然說道。

    “能給家裏寄封信嗎？”

    女子妖冶一笑：“自從你和阿修羅之國的人，有一絲一毫地關係後，就不再有父母親人，也不再有塵世糾葛。”

    於是，在之後的一個多月。葉楓一直跟著這個女人，走過草原，穿過荒漠，上了棧道，前往了阿修羅國。

    在第三關試煉的時候，葉楓才知道這個女人叫婉娩。

    一年後，他才知道，這個女人還有另外一個特殊身份：紫霞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