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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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著兩日的雪,道路上積雪堆積了厚厚一層,沈芸諾身子笨重,裴征和沈聰商量好了,往後,回村的事兒就交給沈聰力了,他在家守著沈芸諾,以防她身子提前發作。

    城裏陸陸續續有人賣臘腸,沈芸諾心裏有底,聽說這事兒並不未覺得膈應,她擔憂得是臘腸價格,跟風的人多了,大家為了搶生意,臘腸賣不起價,她們賣給知縣大人的價格就高了。

    她雙腿發腫,尤其到了下午,腫得更是厲害,裴征便扶著她躺在椅子上,輕輕替她按摩,屋裏燒著炕,沈芸諾半夢半醒間,聽裴征道,“三哥問過管家的意思,他們有自己的門路,豬肉不漲價,我們仍按著去年的價格賣給他們。”

    闔著眼,這點和沈芸諾想的差不多,知縣大人胸有成竹,名下的鋪子不在少數,誰都能學得會臘腸,而知縣大人接觸的多是達官貴人,他們不缺山珍海味,味道獨特才是他們追求的,人人都有攀比的心思,臘腸真的便宜了,對有的人來說,反而認為失了身份,她隨口問,也是想試探知縣大人的意思。

    由此看來,知縣大人果然早就看透其中的利益了,同一盤肉,味兒不同,吃的人群不同,價格自然不一樣,那些人灌臘腸賣,多是賣給鎮上酒樓和百姓,酒樓開門做生意為了掙錢,給的價格肯定不會高,老百姓,偶爾吃燉肉還成,花比肉貴兩三倍的價格買臘腸,他們萬萬不會這般做的。

    大不了,買了肉自己回家灌,這是所有莊戶人家會想到的。

    “也好,知縣大人幫襯我們頗多,過年,用不用備份禮好生謝謝他?”沈芸諾見過知縣大人,年紀不大,心思深,覺非池中之物,今年,到處的路修通了,去哪兒都方便,尤其下雨天,大家趕集走親戚,路上誰不說知縣大人的好話?

    裴征力道重,怕沈芸諾承受不住,因而格外小心翼翼,聞言,動作一頓,遲疑道,“不用,三哥在縣衙,怎麽做,三哥心底有數,知縣大人公正廉明,私底下送禮,反而不合適。”對知縣大人和沈聰之間的事兒,裴征不欲和沈芸諾說,沈聰有現在的際遇都是拿命換來的,他該得的,知縣大人惜才,不會計較這些。

    沈芸諾點了點頭,問起找人來宅子灌臘腸的事兒,封山後,村裏的臘腸送不出來,知縣大人那邊生意好,他們又住在鎮上,能灌臘腸沒必要挺著,不過,砍樹枝樹葉較為麻煩而已。

    “我和三哥商量過了,你懷著身子,灌臘腸的事兒就到對麵宅子,三哥回村將灌臘腸要的木盆買回來,再問問離得近的村子誰家願意過來幫忙,工錢比村子裏多兩文,午飯自己帶,你覺得如何?”昨晚,他和沈聰商量了許久,回來沈芸諾睡著了,沒來得及和她說。

    沈芸諾覺得這個法子可行,點了點頭,“灌臘腸要豬肉,鎮上就你和哥,誰抽空去買肉?”縣衙那邊事情不多,輪著沈聰,他也得去縣衙當值,上水村,興水村一帶封了山,隻能在周圍幾個村子買豬肉,裴征不認識人,貿然進村,怕會引來反感。

    “這事兒我和三哥說過了,縣衙和賭場那邊有人,他們常常去村子裏轉悠,認識的人多,請他們幫個忙知會聲裏正,再讓我們的人進村。”沈聰在場子裏混久了,心思縝密,這點早就想到了。

    沈芸諾認真思索了會,轉了身子,頭枕著臉,聲音帶著濃濃倦意,“我眯一會兒,小洛回來,你叫醒我。”裴征去書院給小洛請了假,他和大丫興奮,跟著沈聰回村了,再過些日子,封山,她又快生了,小洛哪兒都不能去,這才由著他和沈聰走了。

    再醒來,院子裏傳來大丫和小洛的嬉笑聲,她撐起身子坐起來,推開窗戶,見兩人站在院子裏,各自藏在一處雪人後,捏了雪團朝對方扔,沈芸諾心情極好,迎麵灌來的冷風好似消了涼意,大丫後邊,一身青色衣衫的羅城蹲著身子,握著鏟子,饞了上邊的雪堆成一塊,沈芸諾恍然,院子裏的兩個雪人該是羅城堆的無疑了,張口喊了聲,小洛立即直起身子跑了過來,立即,一個學團砸到他頭上,對麵的大丫歡喜的拍手跳了起來,“砸中了,表弟,我贏了。”

    小洛揉了揉自己腦袋,也不生氣,樂嗬嗬笑著,趴到窗戶邊,仰頭望著沈芸諾,“娘,您醒了?爹爹說中午吃餃子,他和舅舅在灶房揉麵呢。”

    “是嗎?冷不冷,進屋暖和暖和……”看向邊上捏著雪,小手凍得通紅的大丫,沈芸諾眉頭微蹙,“大丫也快進來。”

    院子裏,羅城笑著和沈芸諾打招呼,雪人已經做出個身子了,他繼續鏟彎腰著雪,黏在地上的那層雪顏色髒,堆雪人要上邊的才行,見他眉目認真嚴肅,沈芸諾嗔了小洛和大丫一眼,兩人知道做錯了事兒,撇撇嘴,跑到院子裏,左右拉著羅城進屋休息,羅城好笑,擱下鏟子,揉了揉小洛腦袋,“你們進屋,叔去灶房生火。”

    小洛和大丫這才鬆開了他,回屋陪沈芸諾說話。

    沈芸諾肚子大,兩人圍著肚子裏的孩子,問題一個接一個,吵得沈芸諾腦袋疼,打起精神,問大丫,“外公和小峰在哪兒?”小峰幾乎都是邱老爹帶著,沈芸諾故意轉移了二人注意。

    “外公抱著小峰在家裏呢,娘收拾屋子,說過兩天要來很多客人,要騰屋子出來。”邱豔沒和大丫說來客人的原因,大丫手輕輕蓋在邱豔肚子上,伸到一半被小洛攔了下來,隻聽小洛小大人似的語氣道,“你的手是涼的,會冷著妹妹的,我妹妹很小很小,會怕冷的,冷著了會生病,生病了就不和我說話了。”

    邱豔雙手冷,聞言,抽回手,在自己腋窩下搓了搓,頗為讚同這句話,看著沈芸諾問道,“姑姑,表妹什麽時候出來啊,大丫好喜歡她的,給她買了許多好看的絹花……”

    沈芸諾整理好衣衫,在桌上找著兩人的手爐,裏邊的水溫溫的,不夠暖和,沈芸諾將手裏遞給小洛,“你去灶房,讓爹爹將手爐裏的水換熱的。”她隻穿了件尋常的單衣,不想出門,望著小洛出了屋子,沈芸諾才回大丫的話道,“如果是個表弟怎麽辦?”

    大丫好像不太明白這句話,“我已經有表弟了,怎麽姑姑還能生個表弟不成?”

    沈芸諾點了點頭,大丫臉上更是疑惑了,望著沈芸諾肚子,腦子轉不過彎,“可姑姑生了個表弟了,為什麽還要生表弟?娘生了大丫是女孩,又生弟弟就是男孩了。”裴征想要個女兒,平日和小洛大丫都說的是妹妹,小洛有姐姐有弟弟,還沒有妹妹,對妹妹他十分喜歡,平時,摸著沈芸諾肚子都妹妹,妹妹的喊。

    之前沈芸諾不覺得,這兩日,也不是是不是快生了,心情不太好,大家都盼著是女兒,她若生個兒子出來怎麽辦?這時候,才明白周菊和邱豔懷孕的壓力,兩人都想生個兒子,周菊更甚,所以後來生了大妞才會那般失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邱豔也害怕起來,她若生了兒子,隻怕會是爹不親哥不疼的,肯定沒有女兒受歡迎。

    沈芸諾坐在桌前,拉著大丫的手替她搓了搓,“姑姑生個表弟,大丫會喜歡嗎?”

    “不喜歡,大丫有表弟了,為什麽還要表弟?”大丫站在沈芸諾兩腿間,身子老實的避開她的肚子,目光落在圓滾滾的肚子上,神色嚴肅,好似要透過她的肚子,和裏邊的孩子說話似的。

    沈芸諾哭笑不得,歎了口氣,真生了兒子,一家人都該失落了。

    她得心思很快就被進屋的小洛打斷,“娘,我和表姐喊舅母和外公過來吃飯,您坐著。”上前拉起大丫的手,在空中揮著,“表姐,我們走,吃餃子了。”

    大丫怔怔的,回頭看了眼沈芸諾肚子,好似想不明白,被小洛拖著出了屋子。

    沈芸諾在後邊提醒她們慢些走路別摔倒了,去旁邊衣櫃找了件外衫穿在身上,她怕冷,堂屋和這間書房一直燒了炕,白天她都在書房,裴征便將她的衣衫抱了兩件過來放著。

    不一會兒,邱豔和邱老爹進了屋,沈聰做的餃子,肉多得趕上包子了,小洛和沈聰大丫最是歡喜,沈芸諾不敢吃太多了,嚐了兩個,聽沈聰和羅城說話,她才知道,羅城今年住在鎮上了,邱豔早上就是給他收拾屋子的。

    羅城腦子轉得快,他和李勇幫著去村子裏買牛也好,兩人好些日子沒在場子幫忙,村子裏的人聽他們的名字也不會像聽到刀疤的名字那般害怕,尤其,羅城和李勇為人仗義,買豬肉的事兒交給他們,沒什麽不放心的。

    沈聰說的是找人灌臘腸的事兒,羅城去村子裏買豬肉,找人的事兒交給李勇,“你買豬肉的時候順便打聽打聽,手腳麻利安分守己的人都成,今天,我和你嫂子將宅子布置出來,趁著封山前,回兩趟村多砍些樹枝回來,你和李勇回村,將衣衫抱過來。”

    羅城點頭,飯後,裴征收拾桌子,沈聰和羅城準備回村,正好有空,多回去兩趟,將需要得東西置備齊了,以免到時候出了差錯。

    翌日一早,雪難得停了,裴征給小洛穿好衣衫,說了今日打算,“我今日回村抱些柴火回來,三哥的意思還要買些木炭,幫工的人掙錢不容易,若著涼生病,看大夫又要花銀子。”

    裴征如今愈發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做什麽,心裏都有一杆秤,家裏掙的銀子多,他心裏已知足,不想看著大家受凍,木炭要花銀子,他想著先回村砍柴,能省些銀子是一些。

    雪停了,露出天空原本的白,沈芸諾提醒他,“路上注意些,給老太太買兩包糕點回去。”聽說老太太這些日子精神不錯,能吃能喝,沈芸諾希望她能長命百歲,每天都快快樂樂的。

    “我知道了,小洛和大丫留在屋裏,什麽事兒,你和嫂子說。”他本想哪兒都不去,守著她等她生孩子,然明天,買了豬肉回來就有人上門灌臘腸,剛開始,不好什麽都交給羅城。

    沈芸諾趴在門口,送裴征出了門,叮囑一邊玩的大丫和小洛警醒些,院門沒關,擔心有人來了,兩人麵色一崩,小洛去邊上拿凳子,“娘,我把門關上。”

    大丫跟在身後,連連附和,沈芸諾好笑的由著他們去了。

    翌日一早,門外就傳來敲門聲,沈芸諾揉了揉眼,問裴征,“誰啊?”

    “該是羅城和李勇兄弟,他們去村子裏買豬肉,你躺著,我出門瞅瞅。”屋外銀裝素裹,屋簷下台階上結了厚厚的一層冰,裴征大步走下石階,問了句,聽聲音,果然是羅城和李勇。

    “我和勇子出門買豬肉,過來牽馬。”羅城李勇隨著裴征一起去南邊,趕馬的事兒二人都會,裴征點了點頭,小聲道,“小洛和他娘還睡著,咱動作輕些,我也起了,待會過去等著人來。”

    昨日,沈聰和縣衙那邊的人打過招呼了,想灌臘腸的今日可以來這邊宅子,不管男女,手腳麻利,不來事都成。

    羅城讓李勇去牽馬裝板車,自己站在邊上和裴征說話,“聰子哥也醒了,場子那邊有兩戶人家想過來幫忙,平時瞧著性子還算不錯,你可以瞧瞧,不合適就算了。”昨晚,李勇去賭場,回來和他說的,羅城拿不定主意,起床時沈聰不在,才想著先和裴征吱個聲。

    “好,我記著了。”

    羅城和李勇走後,裴征回到屋裏,簡單換了身衣衫,轉而去灶房做飯,剛開始總要忙些,而且,他和裴征還要負責和肉,調料交到別人手裏,他不放心。

    收拾好了,裴征和沈芸諾說了兩句話,轉而去了對麵宅子,他料得不錯,屋子裏站著好些婦人和漢子了,邱豔給每人倒了杯茶,和她們說話,一大早沈聰找管家拿調料去了,這會兒還不見人影,她一個婦人,那些事兒不太懂,怕說了不該說的話,給沈聰和裴征帶來麻煩,此時見裴征,心裏鬆了口氣,站起身介紹道,“這就是大丫舅舅了,灌臘腸的事兒,你們和他說說吧。”

    裴征大致掃了眼屋裏的人,幾人起得早,褲腳鞋麵上濕噠噠的,身上略顯狼狽,不過,大家麵上卻神采奕奕,裴征注意到,最邊上的角落裏,一個婦人懷裏還抱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孩子,婦人一臉風霜,懷裏的孩子瑟瑟發抖,該是路上被凍著了,裴征皺了皺眉。

    婦人察覺到裴征的目光,嘴角扯出抹苦澀的笑來,緩緩解釋道,“牛牛年紀小,擱在家裏沒人照顧,我這才抱著來了,裴家兄弟放心,他平時很聽話,不會調皮的。”說著,緊了緊懷裏的孩子,即使屋子裏燒了炕,她全身也是冷的。

    前兩天,村子裏就有傳消息說鎮上的沈捕快家裏要找人灌臘腸,每天十文的工錢,丈夫死後,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已十分艱辛,若每日能掙些工錢,牛牛也不會這般弱小。

    想著,她眼眶有些熱,不自在的低下頭去。

    一同來的都是一個村裏的,對她情形再了解不過,站起身,湊到裴征跟前小聲為她說兩句話,“沈嫂子說得不錯,牛牛乖巧懂事,讓他坐著他便不會站著,不會生事的。”

    裴征收回目光,見婦人身上衣衫單薄,肩頭還濕著,他不忍說什麽,細細算過,找十一二個人就差不多了,屋子小,人多了忙不開,而且,羅城和李勇買肉還不知是什麽情形,人多了,之後辭退大家,雙方麵子上都不好看。

    裴征以前也在鎮上做過工,知道被人辭退的感受,寧肯剛開始少招些人,人手不夠之後再說,也比給了人希望,最後叫人失望要好。

    這會兒,門外又進來一批人,風塵仆仆,很是著急的樣子,屋裏的人麵上有些著急起來,興水村灌臘腸的事兒到處都傳開了,若非大雪封山,這等好事兒輪不到他們頭上,人多,留下的幾率就小了,他們先來不就為著早些時候定下?

    裴征請大家來屋裏坐下,大致說了留下會做些什麽,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盯著在場的人,不安分的人眼神四處打量著屋裏的擺設,麵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種羨慕,老實的人,雙手擱在膝蓋上,目不轉睛的望著他,聽得十分仔細。

    不過,他麵上不動聲色,領著大家去了隔壁屋,旁邊籮筐準備了些紅薯,讓大家切紅薯試試,眾人明白是裴征考核大家,攢足了勁兒想要表現一二,一拿刀,做慣了灶房活計的忍與平日不進灶房的人立馬顯出了不同,有人握不住紅薯,有人一刀下去力氣大了,婦人則明顯心靈手巧得多,然婦人力氣小,切肉的事兒還是要漢子,靠著切紅薯,裴征心裏大致有了底。

    回到堂屋,裴征讓大家繼續喝茶,說了番感激的話,這些話是沈芸諾叫他說的,不管怎麽說,大家來鎮上做工都為了討個活計掙錢養家,他們也是村子裏出來的,給人的感覺別太倨傲了,裴征話說完,站起身,喊了六個漢子和六個婦人的名字,“往後灌臘腸的事兒就交給你們了,今天如果沒事兒,可以先試試。”

    被點了名的人欣喜若狂,沒被叫著的,則一臉失望,最邊上的婦人自始至終目光落在懷裏的孩子身上,到大家起身離開,她才動了動身子,祈求的看著裴征,“裴兄弟,能不能把我也留下,我不會偷懶的,牛牛也很聽話,不會搗亂的。”

    裴征想起她來,方才,她切紅薯的時候,將孩子放在地上,孩子不哭不鬧,站在不遠不近的位子望著,小眼睛裏有酸楚有期待,裴征眼神四處在屋裏找了圈,今日來的多是兩口子,裴征選人的條件嚴苛,十二個人都是夫妻,且兩口子幹活都是好的,其中幾人幹活也不錯,奈何,另一人不是個老實的,裴征想起了裴勇和韓梅,裴勇人踏實韓梅心眼多,這種夫妻,日子久了,少不得心思會被帶偏,即使一方心思堅定,夫妻兩口子也會鬧矛盾。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裴征不想因為找人,而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想來在場的人多少也看出來了,夫妻兩,沒有誰比別人更清楚對方什麽性子,一時之間有人麵臊有人不服,但不得不承認,裴征眼光好,留下來的人有他們認識的,都是老實本分,吃苦耐勞的。

    隨著婦人語聲一落,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了婦人身上,有人帶著新奇有人麵露同情,裴征找了圈,心裏奇怪怎麽不見婦人相公,叫她一弱女子抱著孩子來這邊。

    方才為婦人說話的男子替他解了惑,“牛牛爹出門服徭役,人沒了,牛牛娘帶著牛牛和沈家分了家……”男子叫田櫃,和方氏一個村裏的,他已經被裴征點名留下了,照理說方氏的事兒和他沒多大關係,他不過想替方氏說兩句話。

    說起來,牛牛爹和沈捕快一個名字,姓沈單名一個聰字,牛牛爹死後,縣衙給了沈家一筆銀子,大概有二兩吧,不過都掉進牛牛奶兜裏了,牛牛爹死了,沈家覺得是牛牛命裏帶克,畢竟,牛牛爹服徭役那會方氏剛懷孕,孩子生下來沒多久,沈聰就沒了,因而,牛牛奶因著這件事,對方氏和牛牛態度極為不好。

    牛牛爹死後不到半年,牛牛奶就做主分了家,說是分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方氏和牛牛是被沈家攆出門的,沒分到一畝田,一間屋子,沒地住,方氏和牛牛搬到沈聰墳前,裏正看不過去了,出麵勒令牛牛奶給兩人騰了間屋子出來,又從沈家分了半畝田到牛牛名下,同住一個屋簷下,牛牛奶對他們母子二人,態度可想而知。

    “裴兄弟,牛牛娘幹活利落,村子裏人都知道,不若,我把我的那份給她,我媳婦在,家裏也算有工錢了。”田櫃和牛牛爹一塊長大,若非他年紀小,當初說不定和牛牛爹一塊服徭役去了。

    世事無常,他成親了,牛牛爹卻不在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