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麽？”慕蒼靄問，柳清漪沉默的太久了，這會兒已經能看到迎過來的喬木了。

    “沒什麽。”柳清漪自然也看見了向自己走來的喬木，“我隻是在想，這陸晴柔出宮以後，該如何與你的人匯合呢？”

    “那不如你先告訴我，你打算如何讓陸晴柔出宮呢？”慕蒼靄問。

    “喬木拜見殿下，拜見女巫大人。”行至跟前的喬木向兩人行禮。

    “免禮吧”柳清漪放開了慕蒼靄的輪椅，讓喬木推著。

    “多謝女巫大人了，推著我家殿下這麽久，可累著女巫了？”喬木推著慕蒼靄，與柳清漪聊著，那樣子仿佛前幾日的爭鋒相對都是幻覺一般，“我總覺得殿下近幾日胖了些了，推著都重了，可殿下總是不承認。”

    “喬木”慕蒼靄警告的喚了喬木一聲，“言語間注意一些，莫要冒犯了女巫！”

    “喬木倒沒有冒犯我，慕皇子如此著急的訓斥喬木，可是怕他漏了你的底？”柳清漪打趣道。

    “就是就是！”喬木道，“女巫大人，我跟您講，我們家殿下這幾日……”

    “咳咳！”慕蒼靄以手握拳抵在唇間咳了兩聲，“喬木，動作快些，我同女巫還有正事要商量，你這般話多，去同小安子聊吧！”

    “殿下！”喬木噘嘴，他是慕蒼靄一眾人裏年紀最小的，即便經曆了許多，但多少還有些小孩心性，否則那日也不會當著柳清漪的麵出言不遜了。

    “你家殿下說的不錯，你與小安子的確投緣。”柳清漪笑道，“兩人都是話嘮，說不完的話，用不盡的精力。”

    “哪有！”喬木哼了一聲，“我看分明就是殿下惱我擾了你同佳人相會，才這般打趣我的，哼！那我走了便是！”說著竟然真的就放下慕蒼靄跑了。

    “喬木……哎！”慕蒼靄眼瞧著喬木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無奈的對柳清漪拱手道，“還要麻煩女巫了。”

    “明明腿是好的，怎的就不願自己起來走了？”柳清漪重新推起輪椅。

    “大抵是怕我站起來，被女巫發覺我胖了吧！”慕蒼靄笑道。

    “……哪有你這般的？”柳清漪忍俊不禁，卻發覺慕蒼靄正扭頭盯著自己看，“怎麽了？可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

    “……沒”慕蒼靄轉回頭，“隻是覺得，你笑起來十分好看罷了。”

    “啊？”柳清漪愣了一下，“我不是日日都在笑嗎？我記得，並不曾冷麵懈怠了慕皇子啊？”

    “是嗎？”慕蒼靄依舊沒有回頭，“隻是第一次見你如此純粹的笑罷了。”

    “……”慕蒼靄這一句話讓柳清漪臉上的笑意漸漸的褪去，直到留下一臉冰冷，在原地停了一會兒，柳清漪才重新推動輪椅，“過幾日是太後出宮禮佛的日子，每年這個時候，太後都會帶著人出宮去清泉寺住上一月有餘，替辰國祈福。我會讓陸晴柔混入出宮的宮女裏，一同出去。”

    “竟是這樣嗎？”慕蒼靄接著柳清漪的話繼續說，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沉默都是錯覺一般，“那倒是個好主意，可這宮裏怎麽說？一個好好的人總不能平白無故的消失了吧？”

    “進了冷宮，與死了也是一般五二的。”柳清漪道，“皇貴妃已盯了好幾日了，不出意外的話，這幾日就會有動作了。這宮裏，真正關注著陸晴柔的，就隻有皇貴妃了。好在她的目的也隻是想讓陸晴柔死了，才好真正安心罷了。不過也多虧了她，隻要在她那兒，陸晴柔死了，那在這皇宮裏，就再沒有陸晴柔了。”

    “那便再好不過了。”慕蒼靄突然想起，道，“我日日來這冷宮，豈不是被皇貴妃的人看在眼裏了？”

    “這倒不至於，皇貴妃沒這個膽子。從前她因著柳明珠的原因，派過人潛入冷宮裏，不過都被小安子抓住，剁了做花肥了，隻留了一個眼看著自己的同伴被剁了，嚇的失心瘋了。艾雪配了毒，讓他服下。又將人放回去了，那人回去不久就死掉了。後來又陸陸續續來了不少的人，也不知是哪些宮裏的，都用同樣的法子處理了。久而久之，我這冷宮裏的人，都被外麵傳成了一窩怪物。皇貴妃在我這兒吃過許多虧，任她在外麵如何橫行霸道，可在這冷公裏，便再是念著陸晴柔，也不敢貿然行動了。”

    “原是這樣，想不到這冷宮在外人眼裏竟是這麽個模樣。”慕蒼靄感歎，“倒也難為你們竟將這荒涼之地變得如此美好了。”

    “本就是我等的長留之地，閑來也是無事的，索性好好的整治一番，好與壞，都是自己住的地方。”柳清漪道，“好了，到了。”

    “公主”梅姑姑迎出來，“慕皇子。”梅姑姑對慕蒼靄屈了屈膝。

    “梅姑姑無需客氣。”慕蒼靄以手虛扶梅姑姑起來。

    “大家都已到齊了，就等兩位與陸晴柔了。”梅姑姑道，屋裏齊齊的坐著一眾人。

    “清漪，慕皇子。”陸晴柔快步走來，“我可是遲了？”

    “不曾，我與慕皇子也才到。”柳清漪道，“咱們進去吧。”

    “好”陸晴柔應了，眾人一起進去坐下，開始商討正事。

    “過幾日就是太後出宮去清泉寺禮佛的日子，到時候天佑你替陸晴柔易容，幫助她混入隨行的宮女裏，出了宮，再與慕皇子的人接頭。”柳清漪道，“今夜咱們還需做一場戲，做給皇貴妃的人看。皇貴妃日日都在惦記著陸晴柔的命，今夜便如她所願了。辛未，我讓你準備的你可備好了？”

    “回公主，已經備好了。”辛未道，“我今日在枯井裏尋著一具女屍，想是剛丟進去的。枯井裏陰涼，屍身還未腐爛，我又用了點法子，讓屍身保持不腐，能撐過今夜。”

    “那就好，今夜便替那皇貴妃解了這一心頭大患。”柳清漪道，“慕皇子說說你的人吧，如何與陸晴柔接頭？”

    “我打算讓驚蟄易容混入隨行的禦林軍隊伍，待到宮外時，與我手下的人匯合，再由我手下的人替代驚蟄和陸晴柔。屆時等太後回宮之時，驚蟄也隨行回來，同時還能多帶回來一個幫手，一箭雙雕。”慕蒼靄道。

    “慕皇子好算計，我方才才說了我的法子，你便想了這麽多？”柳清漪抬眼看了看慕蒼靄。

    “謬讚了，還是女巫的方法好，才讓我有了這個想法。”慕蒼靄道，“不知女巫想要經營何種生意？”

    “我這兒有不少的想法。”柳清漪道，“梅姑姑，我的那個匣子呢？”

    “在這兒”梅姑姑取過一隻紅木的匣子，上麵掛著一隻靈巧的銅鎖，不過並未鎖著匣子。

    “我將那些個想法都寫了下來，還有一些圖紙，請慕皇子過目。”柳清漪說著，示意梅姑姑將匣子交給慕蒼靄，慕蒼靄旁邊的喬木趕緊伸手接過。

    “哦？”慕蒼靄自喬木手中接過匣子，打開後取出一疊圖紙看了起來。那紙上的字俊秀飄逸，卻難掩鋒芒，落筆之處，隱隱有些金鉤銀劃一般的淩厲。奇特的是，這書寫用的筆不似毛筆，但也是蘸著墨水書寫的，滿紙墨香。也正因為這樣，那些個圖畫更加清楚逼真。慕蒼靄翻看著這些圖紙，雙眸漸漸放大，他壓抑著激動的聲音，問柳清漪，“這……這是……”

    “我自與慕皇子達成合作以來，還不曾送過什麽禮物來表達自己的誠意，這些，便是我送慕皇子的大禮，可夠表達我與慕皇子合作的真心？”柳清漪問。

    “這……夠了！這份大禮實在太貴重了！”慕蒼靄將圖紙放入匣子裏，蓋上蓋子，囑咐喬木好生收著，“女巫當真放心將這些交給我？”

    “為何不放心？”柳清漪道，“我一介女子，所求不過歸隱山林，並不會擋了慕皇子的路，也無心爭奪權利。這些東西留在我這兒也不過是爛在我肚子裏，倒不如給了能讓他們發揮大用處的人。我相信，慕皇子定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

    “慕蒼靄多謝女巫大人海量，在下必定物盡其用，決不會讓女巫大人失望！”慕蒼靄站起來，對著柳清漪行了一個叩拜大禮，這讓喬木等人驚呆了。而柳清漪卻坦然受之，絲毫沒有客套之意。

    “殿下……”喬木趕緊上前扶慕蒼靄，在他心裏，慕蒼靄是天底下頂尊貴的人，怎能給人行如此大禮。正想要對著柳清漪發難，卻被慕蒼靄握住了手腕製止了。

    “喬木，莫要失禮，你不知道女巫送了我們多大的一個禮。這個大禮，我一個區區的叩拜，實難抵消啊！”慕蒼靄起身感歎道，“女巫的大恩大德，實在不知如何償還。”

    “若慕皇子真要償還，便記得，待時機到了，便放了我們主仆幾人離去，從此，廟堂江湖，再不相見。”柳清漪道，“可能做到？”

    “自然如此。”慕蒼靄道。

    “那便好了。”柳清漪道，“方才匣子裏的，還有一些我打算好的生意，我與陸晴柔也備了一份。慕皇子夜裏回去，再仔細看看，距離出宮還有幾日，同驚蟄交代好。免得出了宮手忙腳亂的，誤了大事。”

    “這是自然的！”慕蒼靄道，“多謝女巫提點。”

    “我也不過是在幫助自己罷了。”柳清漪道，“時候也不早了，慕皇子還是快快回去吧。雖說距離出宮還有幾日，但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區區幾日，不過眨眼之間，我們要做的事，太多了。若不抓緊點，怕是不夠了。”

    “好，那我們幾人，便告辭了。”慕蒼靄道，“喬木，我們走。”

    “是，殿下。”喬木將那匣子交給身後的穀雨，推著慕蒼靄離開了。

    “公主，您真的放心將那些個東西交給慕蒼靄嗎？若是他……”艾雪欲言又止。

    “我們如今與他是合作關係，資源理應共享的。”柳清漪道，“況且，我交給他的，也並非就是最好的，。壓箱底的我當然是藏好了的，不會輕易泄露的。”

    “公主心裏有數就好了。”梅姑姑道，“這會兒也該用膳了，我同艾雪，艾鈴去準備吧。”說著就帶著姐妹倆走了。

    “阿姐，我要同小安子去練武了。”柳翰玟過來對柳清漪道。

    “去吧，小心點，這天兒熱，別染了暑氣了。”柳清漪又對小安子道，“小安子，以後若要練武，便早些吧，近來天兒越發的熱了。”

    “公主，原本是早的，今兒可不是因著您要求大家夥都得在一起商討嗎？左右也沒說什麽緊要的，下次便不要叫我們了吧？我可最受不了這些了，聽著就想睡了。”小安子抱怨，“若是需要我打架的，我便上就是了。這些個太讓人頭疼了，受不了，受不了……”

    “受不了？那我還不曾清醒時，你不一樣同梅姑姑商量著這些嗎？”柳清漪對小安子這番堪稱冒犯的話倒沒有生氣，反而笑問，“怎的現在就頭疼了？”

    “那不是因為公主您醒了嗎？”小安子諂媚的笑道，“公主您腦子好使，一個頂一百個，一千個小安子的腦子。萬事都有您了，我就歇著了罷！況且，小殿下好不容易休息一兩天的，我得要好好的陪陪殿下了。”

    “你呀……就是懶！”柳清漪戳了戳小安子腦門，“去吧！別中暑了！”

    “公主放心！小安子可機靈了，必不會讓小殿下中暑的！”說著做了個揖，拉著柳翰玟一溜煙跑了。

    “辛未，天佑，你們二人也去忙吧，今夜還要靠你們呢！”柳清漪又對陸晴柔道，“你隨我來吧，我還有些事要同你交待，正好也讓你溫習一下前些日子學習的。出了宮，你就得獨當一麵了。屆時，就沒人能再教你了。”說著，就帶著陸晴柔走了。辛未和天佑也各忙各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