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我從未像此刻這樣的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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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然進去的時候,她倒在桌腳下,血在內裙開出豔麗的花,人還清醒著,她輕聲問怡然有沒有止疼的藥。(#¥)

    怡然哭著跑出去找羅定成,那時候他正和一群大臣談著什麽,聞知林依藍生病,便有些暗裏傾慕她的也跟了一起,去到太醫院他們還磨蹭。

    左相薜璟一怒之下將人罵了個狗血淋頭,這才顫微微地跟著他們去了。

    肩頭骨裂,太醫一陣手忙腳亂幫她包紮好,她低聲問正給她擦汗的怡然:“這胳膊還在不?”

    怡然連連點頭:“在呢在呢。”然後手的汗巾一會擦她的額頭,一會擦自己的眼睛。

    喂她吃了一點粥,怡然再也忍不住了:“將軍,皇到底要什麽,你給他便是了。何苦遭這個罪啊。”

    林依藍隻笑不答。

    禦房。

    王公公顫抖著拾起被慕南天摔在地的折子,薑廣濤兩次出戰望落雁山均告失敗,座人那樣的神色,即使是皇後娘娘季柔情也驚慌失措。

    慕南天狀似不經意地將她攬在懷裏,手撫過她漆黑的長發,溫柔安撫。

    沒有圖,果然不能。

    “不行……還是得她出手。”慕南天的聲音很低,似說給自己聽一般。

    季柔情卻早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緊不慢地道了一句:“如果當真放任大將軍帶兵前往,你不怕她受了龍平的欺騙麽?”

    慕南天撫她長發的手一緊,季柔情的心也跟著緊了起來,果然……他對她果然非一般的君臣感情。父親,我該怎麽辦呢……

    “你是說,她會為了龍平背叛我?”

    “臣妾可什麽都沒說。”季柔情撒嬌似地埋進他懷裏,慕南天沒有同往常一樣與她纏綿。

    慕南天派羅定成前往收複落雁山,命他立下生死狀。林依藍去了他的禦房,那是她第一次主動找他。

    “主,你故意的。”

    “你在質問我?”他終於從一大堆折子裏麵抬起頭,她卻低頭緘默,他似乎冷笑,“林依藍,你總是把身邊的人看得太重。收複了落雁山,本皇自然給了血玉圭。”

    羅定成出征時,林依藍也到場相送,一卷質地乘的宣紙不著痕跡地塞到他手,她一句話也不說。

    師兄,對不起你了,也連累你要對不起你對朋友臨終的囑托,可是……師妹無能為力了。

    捷報傳來時,她在南清宮,一個人對著荷花池發呆,怡然猶豫了幾次還忍不住告訴她:“將軍,羅定成將軍得勝了。”

    林依藍微微轉頭,她繼續道:“龍梵音將軍……戰死了。他的部下慕容津帶著小部分軍隊投奔了滇國。”

    林依藍丟了柳枝到湖裏,看著魚兒爭搶一陣,輕輕點頭,道:“知道了。”

    晚。

    慕南天抽空過來,她挽弓倚窗,靜默地望著窗外,轉身看到他的目光,傾身單跪在地。

    “這是做什麽。”

    “是皇想做什麽?”

    慕南天抬起她的下顎看了一陣:“一從將軍職位由薑廣濤接任,繼續鎮守銅北關。皇城兵防總督衛一職由羅定成接替。”他注意著她神色變化,“至於你,以後安安份份地呆在南清宮。”

    南清宮麽?她怕是沒有這福分的。王府的那些女子大多數都沒有跟進宮來,後續怎麽處置的她也不清楚,可是她很明白,這南清宮……從來都不屬於她。

    “皇,落雁山降了。”

    “所以?”

    “所以,皇不需要我了,所以,該是皇兌現承諾的時候了。”林依藍淡淡道,連哀傷都沒有了。

    慕南天隨即臉色一沉,拂袖而去。

    林依藍獨自發怔,慕南天,究竟是作何打算?

    隔日,便傳出皇後再度有喜的消息了,宮裏幾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轉移了過去。

    慕南天幾乎再沒來過,林依藍的食欲也是有些差,最近更是嗜睡得很,怡然有些擔心。

    將夜的時候她與怡然換過衣裳竟然要出宮,怡然叫住她,“將軍,我們這是去做什麽?”

    她隻是笑:“你不是讓我看看大夫麽,禦醫我們請不動,我出去看看。”

    “那將軍……早去早回啊。”她有些擔憂。

    誰料這這一夜裏,棲鳳宮鬧刺客,季柔情被傷,宮戒嚴。

    任任羅定成百般詢問,林依藍不肯說自己去了哪裏,羅定成當然是知道她不會與刺客的事情有關的,於是也往瞞了下去。

    慕南天擔心的隻有著季柔情,沒有時間理會她,於是竟然也沒人多問。

    後來,慕南天竟然過來,眉宇間神色很是異樣,“收拾東西,明天啟程準備去一趟滇國。”

    林依藍變了臉色:“為什麽?”

    “柔兒受了傷,隻有滇國的血脂花,可以保得母子平安。”

    “此去滇國,往返即使再快的腳程也需要一個多月,若是治傷救命……”

    “他們送來了血脂花,條件是須得你至滇國作客一個月。”慕南天側過頭不再看她,“本皇再食言一次,一個月後你回到帝都,血玉圭歸你所有!”

    林依藍用了很久的時間來理解這句話,最後還傻傻地道:“可是滇國的政權據說已經落到慕容津手裏了。龍梵音死了,他不會放過我的。”

    “不會怎麽樣的。”慕南天絲毫不為所動,顯然是早已想到了。

    “可是……可是……”她在猶豫。

    他冷冷地開口:“沒有可是,你必須去。”

    於是她眼裏的光華慢慢地剝落,拉著他的手緩緩鬆開,慕南天走出去,又頓住腳步,似安慰一般:“不會怎麽樣的。”

    然後離開,沒有回頭。

    林依藍對著他的背影,默默道了一句:“一個月後,血玉圭,你記得你的承諾。慕南天,你已經失信太多次了……”

    清晨,露水未開。

    棲鳳宮裏,慕南天從雕龍畫鳳的紗窗望出去,是深宮的一片琉璃瓦閣,他坐在季柔情的床邊,心亂如麻。

    腦子裏全是那天她的神情,他不確定會不會再看一次,自己會變了決定。不,不能變,柔兒不可以有任何事。

    而且滇國已經立下保證絕不會傷她性命。不會傷她性命,隻是、會受些什麽折磨?

    林依藍也正在望著棲鳳宮,可是目光穿不過這厚厚的宮牆。

    “將軍,走吧。”滇國的使者陰陽怪氣地催促。

    羅定成的目光是帶了深深的擔憂。

    林依藍一直看著空空的宮門,目光慢慢的空洞。

    棲鳳宮裏。

    慕南天始終沒有抬頭,季柔情昏睡,王公公進來,他低聲問了一句:“走了?”

    王公公點頭:“在宮外站了很久。”

    “再修警告慕容津,一旦人有三長兩短,滇國下、全體陪葬。”

    王公公第一次見到如此陰狠的慕南天,他不敢再說什麽,道了聲“是”,恭敬地退下了。

    慕南天親吻著季柔情光潔的額頭,心裏某個角落生疼,她已經沒事了,可是為什麽這顆心還在隱隱作痛?

    季柔情醒來,一切還照舊,隻是身邊的人從未睡得安穩過。他派了所有的情報探子不惜一切代價潛入滇國,可是沒有消息,自入了滇國皇城,再也沒有消息。

    季柔情是得意的,她抱著孩子暗盤算,和慕容津的合作,果然天衣無縫,即便林依藍能回來,也活不了多久了,這世,再沒有人能與她爭了!

    慕南天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林依藍……那個人,一如她的存在一樣寂靜無聲。

    他最近老是想到她,說是想也沒有什麽刻骨銘心的記憶,最多也是初夜軍帳的欲拒還迎,沙場那一抹銀灰色意氣風發、南清宮挽弓倚窗的身影一幕幕平淡如水啊,可是怎的現今全都浮了心頭呢?

    林依藍,現如今你又在想什麽。

    季柔情安排了很多助興的節目,但終是沒有留住他,看著他遠處的背影,她突然有些害怕,她一下子沒了自信,這個人還是不是當初那個將她視為整個世界的男人?

    不是,至少現在他的心裏駐進去了另一個人,盡管他並不願意承認。

    滇國。

    盡管國都繁華,卻總有最陰暗的地方,便如同當初的鎮南王府地牢一般。

    隻是,這裏的人,慕容津對她恨之入骨,相起他來,林依藍覺得慕南天當時對她仁慈了。

    鞭子一鞭一鞭地抽在她的肚子,剛到滇國帝都,大夫便診斷出來了,她有來身孕,兩個多月,妊娠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慕容津恨她恨到巴不得將她剝皮拆骨,可是,最後他反悔了,他要用最殘忍的手段殺了她的孩子。

    嘴巴被塞住,林依藍連想叫出聲都沒辦法,她驚恐地看著那鞭子一鞭一鞭落下,手腳被綁,身更被下了不知道什麽藥,她連手都抬不起來。

    “停!”看著她的痛苦,慕容津或許不過癮,狠狠地咬牙,吩咐兩個獄卒道,“解她下來!”

    林依藍不奢望這是噩夢的結束,她隻希望不是另一個開端。可是,當她看見那大鍋冒著熱汽的沸水之時,她絕望了。

    慕南天,我從未像此刻這樣的恨你!

    炎朝。

    深夜。

    又一次被夢靨驚醒,慕南天披衣而起。

    王公公小心侍候著,“皇,夜裏涼,是不是……”

    “拿酒來!”

    王公公愣了愣,給他拿來了酒,他卻先灌了一壺,嗆得咳了好一陣才開口:“王坤,她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