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連棋子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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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誰?”
慕南天提起他的領子,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她在叫我!”
於是王公公也反應過來:“皇,您多慮了,大將軍現在還在滇國,算她叫您,您也不可能聽見啊。 ”
“可是我聽見了,我聽見了!”他知道心急是什麽滋味兒了。
“是是,皇您不要著急,奴才這派人重新再去打聽大將軍的消息。”
慕南天氣得砸了手的酒壺,“一群廢物!”
“是,奴才該死!”
“滾!”
王公公連滾帶爬地逃命去了。
慕南天一個人獨飲,林依藍,不是我狠心,柔兒如若不慎,真的很容易一屍兩命。別怕,回來以後我發誓好好補償你,好不好?血玉圭也給你,算是傳國信物又如何?
終究不安,慕南天讓王公公提了燈籠,往無主的南清宮來。
南清宮外,一個自稱送藥的大夫拿著南清宮的腰牌找林將軍。
守衛告訴他,“林將軍出使滇國了,不在南清宮。”
“不可能啊,林將軍她明明……不行,你還是讓我進去!”
“你這人怎麽這樣,別以為你拿了腰牌了不起了,信不信再不走一搶挑了你!”
“你……你不可理喻,大將軍她明明……”
大夫不相信,和守衛幾經推拉,把慕南天吵了過去,“發生什麽事情了?”
王公公知道他最近對所有關於左將軍的事都特別心,也不敢攔,默默跟著。
大夫遞手的藥,慕南天接過他來,微皺著眉,“什麽藥宮裏沒有麽……王坤,將藥送去南清宮。”
“是。”
他又回身對那大夫道:“大將軍出使他國了,你先回去吧。”
“真的出使他國了?”付大夫有些不敢相信,猶豫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可是左將軍有了近三個月的身孕啊。”
慕南天驀地一怔,手卡住他脖子,紅了眼像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你說什麽?”
不需要大夫再說第二遍,他已經聽得很清楚了。快三個月的身孕,快三個月的身孕,慕南天,你究竟做了什麽!
他頹廢的放開了大夫,步伐踉蹌著險些沒站穩,王坤在邊忙扶住。
大夫得了自由,拚命喘了兩口氣,看著慕南天,不用問大約也猜出是什麽人了。這是孩子的父親無疑,可是……皇宮的事情果然複雜,沒有人知道是怎麽回事。
滇國。
慕容津蹲在地,林依藍無力抬起頭看他,他冰冷地迎著她的目光:“你以為你是全天下最悲慘的對不對?”
她不說話,他攥住頭發將她扯起來:“可是林依藍,你是罪有應得!”
林依藍沒有回應他,她一手緊緊抓著自己胸前淩亂的衣襟,一顆心絞在一起,漸漸窒息,連跳動都顯得無力。
慕南天,我的心快要死了,它已經跳不動,從此以後,再愛也沒有用……再愛也沒有用……
愛沒用,恨也沒用了。
“你哭啊,為什麽不哭?”慕容津很仔細地想要看清她的表情,可是她沒有眼淚。
她在笑,隻是那笑遠哭更讓人動容:“我隻在一個人麵前哭,因為從前我一直以為他是我的男人,”林依藍的聲音很暗沉,後麵一句,更是漸低不可聞:“可是後來才發現,我什麽都不是,我連棋子都不配!”
她的身體已經到達了忍耐的極限,可是意識卻非常清楚。
“我真的很想殺了你,林依藍。”慕容津握緊手的劍,又緩緩鬆開:“可是我不會,我要你永遠記得這段日子,這是你為你的卑劣應該付出的代價!”
代價,嗬……師傅,為什麽你也不出現呢?為什麽在徒兒最難的時候,你們都不在了呢?
是不是這個世,真的沒有什麽人可以值得信任了。東方牧歌……師兄……嗬,一切,不過如此。
一個月後。
滇國將林依藍送回炎朝。慕南天派了羅定成去接,王坤猶豫著問:“皇您不去麽?”
慕南天的手幾乎深陷進朱紅的雕花欄杆裏,想去,當然想去,可是怎麽麵對,怎麽麵對啊……
於是,還是沒去。
林依藍默默地回了將軍府,卻不讓任何人靠近,怡然也意識到不對——她趕走了所有的大夫。
皇宮派了禦醫過來,連她房間的門都沒有進去。有人也是在晚她睡熟了時才過去,撩開紗帳卻是大吃一驚,一個好好的人竟是活生生地褪了人形。
慕南天晚才過來,站在房門前,竟然如同近鄉情怯般,幾經猶豫不敢敲門。後來才鼓足勇氣輕輕推開了門。
她熟睡,隻是夢裏也不安穩,閉著眼睛,淚濕了半邊枕。
他脫了衣服床,輕手將她攬到懷裏,林依藍睜開眼睛,四目相對,卻不知如何開口,“……它很害怕。它每一天晚都告訴我它很害怕。”
“誰?”
林依藍拉著他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他便明白了。
“可是我很沒用,我保護不了它。”
“別怕,已經沒事了。”慕南天以前真的不知道,有一種痛可以從心裏滲出來,這樣的安慰相對於她來說,蒼白無力。
“它隻熬過了三天,他們用熱水灌洗我的身體,那水真的好燙好燙,我求他們,可是他們聽不懂……”她的臉色紙一般的白,慢慢遠離他,“我曾經一直在喚著你的名字,我一直奢望也許你還是愛著我的,哪怕隻有一點點,那麽也許你會派人來救我,那麽也許它不會死了……”
“不要說了!”慕南天緊緊抱著她,她的身體顫抖得如同秋天的落葉,“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保證。”
林依藍隻是呆呆地望著白色的紗帳,竟然輕輕地笑:“可是我也知道你不會來,因為皇後娘娘我重要,炎朝江山我重要,你的承諾顏麵我重要。所有的一切……都我重要。”
“你恨我麽?”
“不恨。”她轉身脫開他的懷抱,轉了視線望著羅帳外的燭火,笑容慘淡:“我隻求,從未遇見你。”
她很安靜,任他宣了太醫進來,冷冷地看著。
太醫把脈、沉思,然後欲言又止。
慕南天沉聲喝道:“講!”
太醫抖了一下,然後顫微微地開口:“皇,大將軍身其它都是皮外傷,隻是……隻是……”他抬頭看了看慕南天陰沉的臉色,大著膽子接下去:“隻是在小產後遭受了強烈的性傷害,可能以後都不能再懷孕生子了。”
慕南天攬在林依藍肩頭的手緊了一緊,室內靜默,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很久他才揮手,示意下去吧。
太醫趕緊爬起來,跑出去開藥了。
林依藍一直微閉目,任由他將自己靠在他胸前,粗糙的指尖猶豫著撫過她的眼瞼,可是,她早已沒有了淚。
“慕南天,你該回去了。”她的聲音帶著嘶啞,卻是平靜的。許久,她不曾喊他的名字了,這樣連名帶姓。
慕南天將她按在自己懷裏,不說話,林依藍卻淡淡道,“你該走了,皇後娘娘還在等你。”
慕南天攬過她的肩,目光沉沉地注視她的眼睛:“真的希望我離開?”
林依藍沉默,希望他離開?
……其實曾經,我多麽希望能這樣靠在你胸膛,也曾多麽期盼能有一個人,能讓我放肆地哭笑,隻是無奈,無奈酒冷身殘,此心已寒,如何乞君憐?
對視了半晌,她神色不變:“你該早朝了。”
慕南天臨出門時,他在珠簾外回身:“不要胡思亂想,我不會虧待你的。”是的,算我全部的愛戀都給了柔兒,但是我不會虧待你的。
林依藍沒有回答,隻是半屈膝:“臣恭送皇。”
在府將養,直到某日,王公公親自過來通知她,明日早朝必須參加。
怡然幫她打扮停當,然後不安:“將軍,如果他再讓你作什麽事,你可不能答應啊。”
她笑笑,如今的模樣,笑起來分外蒼涼。
依然是王坤宣讀著聖旨:“……現封為四妃之首,賜號林妃,欽此。”
林依藍靜靜地跪著,王公公忍不住小心提醒:“大將軍,接旨吧。”
她抬頭,她的目光清亮如水,“皇這是在補償微臣麽?”聲音淡然無波,在群臣注視下如此的從容。
反倒是慕南天滯了一下,聲音很低,卻能讓人聽清:“算是吧。”算是吧,這話安慰自己也不夠分量。
“可是臣不想要四妃之首呢。”一句話,群臣都變了臉色,慕南天高居皇座,目光瞬間犀利如刀,她隻是緩緩地接下去:“若是皇真的打算補償微臣,除非皇後!”
“林依藍!”生氣了,大約是氣急了。
她從容微笑,“臣在。”
“你……”她的臉色還殘存著病態的蒼白,他未曾想自己竟然是不忍苛責她,聲音不再嚴辭厲色:“接旨。”
林依藍依舊跪得筆直,突然地帶了一絲淺笑,卻不作任何讓步:“除非皇後。”
“來人!拖下去,打入天牢。”慕南天的忍耐也到了盡頭。
朝堂沒有人說話,天牢,是她經常去的地方。曾幾何時,群臣還非常激動。左相指著慕南天的鼻子義憤填膺地大罵,昏君,昏君你禍害忠良啊雲雲。
可是如今大家都很鎮定,連看守也知道了其規律——過不了幾天也放出去了。於是眾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