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半路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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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糾結著,是要把一隻剛剛捉到的跳蚤五馬分屍,還是用指甲碾死的時候,馬車忽然劇烈地顛簸了一下,然後停了下來。

    手裏的跳蚤趁亂跳走……

    其實我已經習慣這一路上走走停停,因為我所乘坐的破馬車,常常會因為車軸等各種莫名其妙的故障而歇菜,故障率估計都超過一輛八手的爬山王了,一路上顛得我不厭其煩。

    拜托大哥們給點力好不?你們不給我配一個隨程導遊就算了,觀光大巴不給力故障頻頻讓我很倒胃口,本來我還蠻期待著這次免簽的法蘭西風情遊呢!

    隊伍前方亂哄哄的,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情,有幾個原本跟在馬車後麵的騎士立馬奔向前麵去了,駕車的兩個小侍從也探頭探腦的竊竊私語,有種詭異的氣氛沉澱下來。

    我站起身努力的翹起腳尖往遠處瞅,透過層層疊疊的馬車隊和騎士們寬闊的後背,我終於弄明白了中途停車的原因。

    不是交警查酒駕,而是一棵大樹正好倒在路中央,從它很有特色的斷口看,應該是一種叫做斧子的工具造成的,難道是中世紀的違章亂搭亂建?

    可是這關我什麽事呢?我又不是城管!

    我聳聳肩盤腿坐下,把手伸進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就沒有換過的衣服裏,耐心的尋找下一個目標,因為我從身體的瘙癢程度判斷,在那些陳年的汙垢中間潛伏著兩隻跳蚤,並且我堅信,剛剛逃走的那隻是個癡情的漢子,絕不會放棄它的知心愛人。

    我的yy是被一支高速飛行的箭矢打斷的,馬車旁邊一個摘了頭盔,正在展示頭發的哥們莫名其妙就被貫穿了喉嚨,嗓子眼裏發出聽不懂的怪聲,臨死前還衝我翻了個不要臉的白眼,然後就從馬上栽下去死翹翹了。

    “敵襲!保護男爵!”

    喊出這話的哥們是第二個倒黴蛋,他被準確的命中眼睛,並且用一個難度係數極高的體操動作後空翻落地。

    眼前的一幕讓我識相的抱頭趴在馬車上,如果此時麵前有坨牛糞的話,我也不介意裝鴕鳥把自己掩藏的更深一點。

    剩下的戰鬥場麵由於我緊閉的雙眼而錯過了,隻是聽到各種類似於“嗖嗖嗖”“嘌嘌嘌”“啊啊啊”的雜亂聲音,然後馬車上的柵欄被人一斧子劈開,自由的光芒再一次披撒在我的身上。

    “快跟我走!”

    還沒等我抒完情,一個粗魯的聲音就打斷了我的矯情,不過這動靜聽起來貌似很耳熟的樣子。

    我睜開眼睛定眼一看,眼前的壯漢不是森林騎士頭領延森還能是誰!

    爺們鎮定的踏在馬車上俯視戰場,那魁梧的身姿好像江州劫法場拎著兩把板斧的黑旋風,不時搭弓放箭收割著敵人的生命,如果再不穿褲子戴頂綠帽子的話,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叢林羅賓漢。

    “怎麽是你?”

    這種刀光劍影的緊張時刻,被嚇傻的白癡一般都會問這種很耽誤時間的問題,並且導致極其嚴重的後果,很明顯我也是。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敵人已經穩住了陣腳,我的人撐不了多久的,你趕緊跟我撤!”

    延森頭領射完了箭袋裏最後一支羽箭,拉著我的手一頭鑽進叢林裏撒開腿飛奔,全然不在乎我的體能承受力,那些鋒利的草葉樹枝無情地割破了我白皙的肌膚。

    我已經記不得自己是怎麽來到森林騎士營地的了,因為在連續奔跑了大約幾百步之後,我很不爭氣的暈倒了,恍惚中好像有個壯漢像扛土豆一樣扛起我,全然不顧我的形象,一點也不費勁的繼續跑路,怪不得人家做了亡命之徒,身體素質很達標啊,從古到今壞人的身體素質都要大大的強於好人。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麵前並不是經典電影中一個溫柔為我擦拭身體的倩影,而是好幾張遮擋了我頭頂天空的大臉,差點把我又嚇得昏了過去。

    “你醒了?”

    其中有一張大臉是延森,而且是占地麵積最大的那張。

    “這裏有一碗熱野菜湯,你喝了吧。”

    我掙紮著坐起來,費力地擠出個笑臉接過熱氣騰騰的木碗道謝:“謝謝你,延森首領。”

    “你什麽都不要問,聽我說就行!”

    延森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我知道你要說什麽的表情。

    “這群法國佬經過森林的時候,就已經被兔子腿羅博發現了,他是我們最優秀的斥候。”延森指了指角落裏的一個小矮子,後者瞪著兩隻燈泡一樣大的眼睛衝我點了點頭。

    “於是我們開始跟蹤他們,一路來到你的城堡,在攻城期間我們不是不想幫助你,可是就憑著我們的力量,是沒有辦法和正規騎士做麵對麵對抗的。”

    延森似乎很糾結自己,沒有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施以援手,反複的搓著雙手來掩飾內心的不安。

    “我們目睹了您巧妙的守城技巧和英勇的抵抗,雖然最後寡不敵眾被俘虜了,但是您為了不傷及無辜的生命而命令手下放棄反抗,您真是一位高貴的騎士!”

    原來我的行為這麽高尚?連我自己都沒有這麽奇怪的認知,果然事物從不同的角度分析,就會有不同的結果,我咀嚼著野菜幫子在心裏偷笑。

    “後來法國佬帶著戰利品浩浩蕩蕩的開始撤退,我們知道一直等待的機會來了。”

    延森很滿意自己這一次安排的伏擊,看起來他們應該沒有傷亡的大撈了一筆。

    “在戰鬥中勇敢作戰,包括在您昏厥之後把您背回來的,就是上次被仁慈的您寬恕的森林之子理查,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完成了報恩。”

    我衝著靦腆的躲在延森背後撓頭的理查笑了笑,然後說道:“那些法國佬怎麽樣了?他們退走了嗎?”

    “可能還在森林裏搜索,不過這次戰爭畢竟是越界戰爭,如果呆的時間過久,就會引起周圍德意誌騎士的注意,他們應該會在明早之前選擇離開。”

    延森滿臉嚴肅地對我說道:“請原諒我沒有出手救你的領民,敵人實在太多。”

    “你們不畏艱險的救了我,光是這份恩情就讓我無以為報,請不要再自責了。”

    我趕緊安慰延森:“你們可以把我送到阿登伯爵城堡嗎?我還有幾個手下在那裏,我將請伯爵大人為我主持公道,這些卑鄙的法國佬終將為他們的下賤行為付出代價!”

    延森同樣義憤填膺的跟我一起擺造型,如果一人手裏再捏個小紅本的話,我倆就是兩個立場堅定的紅衛兵。

    他不緊不慢地說:“晚上太危險了,待明天一早羅博弄清楚法國人的情況之後,會由理查把您送到阿登伯爵的城堡,請放心,今晚就呆在這間屋子裏,很安全,也不會有人來打擾。”

    延森揮揮手,屋子裏的手下們一個個魚貫而出,隻留下捧著木碗坐在稻草床上的我。

    事情的走勢總的來說還不錯,有吃有睡,我強行說服自己,伴隨著蟲鳴和各種野獸的低吼睡去、

    第二天一早,外出打探的羅博帶回法國人撤走的消息,我和理查也收拾好行裝準備上路。

    我緊緊的握著延森的手,雙眼飽含感激的說道:“謝謝你,你和你的手下真是綠林羅賓漢。”

    延森思考著這幾個詞語,點頭稱是:“羅賓漢?這個名字很好聽,以後我們的隊伍就改叫綠林羅賓漢了!”

    乖乖!一不小心又改變了曆史,羅賓漢被我從英國帶到德意誌的叢林裏。

    整個歡送過程在團結友好的氣氛中達到高潮,我們緊握雙手,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

    帶著無比愉悅的心情離開了延森他們的叢林營地,小夥理查一路上也不說話,隻是眉頭緊鎖,尋找著那些我看也看不見的林間小路,弄得我幾次想套近乎都吃了不軟不硬的釘子。

    總而言之這段遊獵秋遊很順利,估計理查帶我抄了近道,在風餐露宿兩天之後,站在一座山巔上,我終於可以遠遠的望見伯爵城堡飄著角旗的塔尖。

    “那你就是阿登伯爵的城堡了,隻要順著林間的小路不到半天就能到達,我隻能送您到這裏了。”理查終於說了點帶人情味的話,不過眉頭依然緊鎖著,據我推測可能是末梢神經壞死造成的局部肌肉功能死結。

    “謝謝你護送我來到這裏。”

    這哥們野外生存能力堪比海豹突擊隊,趕緊留個好印象以後沒準能再用上,我解下身上唯一一件值錢的物品,那條鑲著貌似是瑪瑙的腰帶,感謝上帝我沒有把它當給艾薩克那個奸商。

    “請不要推辭,這是我的心意。”

    理查的雙眼噙滿淚水,被我感動的無以複加,我從他顫抖的嘴唇判斷出這孩子被震撼慘了,從此會死心塌地的信任我。

    別問我是怎麽知道的,試試從小就拿五毛錢一袋的小食品,收買總打你的那個混蛋,估計體會比我更深刻。

    送走理查,我望著山下伯爵城堡隱隱約約的輪廓,興奮地連滾帶爬跑下山去。

    我從來沒有這麽渴望見到那個噴著口臭的老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