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戰前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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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場麵不能就這樣冷下去,但是皇帝陛下又不可能自降身價直接點名讓誰發言,這無異於讓士瓦本公爵一局,倔強的年輕皇帝是不會這麽輕易認輸的,事實上自從他執政以來,德意誌老一代的貴族對皇帝專橫跋扈,又不聽人言的做法十分不滿。

    “羅馬的那個小屁孩!”

    這是貴族們在私底下對皇帝的稱呼。

    把目光收回來,我看到坐在自己右前方的法蘭克尼亞公爵額頭上汗水蒙蒙,在士瓦本公爵保持沉默的時候,他無疑成為打破僵局的不二人選,但是現在的法蘭克尼亞,除了和士瓦本同樣古老的資曆可以拿出來炫耀之外,再沒有任何擺得上台麵的東西。

    他們的軍隊在數次戰爭中作為中流砥柱的力量傷亡慘重,公國大部分地區越冬時,又遭遇罕見的暴風雪,人畜凍死凍傷不計其數,至今都沒有恢複元氣,以至於這次皇帝的征召令下達以後,法蘭克尼亞公爵費勁巴力,才勉強湊齊達到過去人數三分之二的老弱病殘,其中騎士的數量大打折扣,擲斧兵也沒能滿遍滿員,這種時候讓向來信奉小心駛得萬年船的公爵站出來說話,腰杆子都挺不直。

    上下洛林的兩個公爵一老一少,全都目光呆滯的坐在那裏,倒是很好的反映出兩個公國分裂之後,在德意誌內部的尷尬地位,舅舅不親姥姥不愛,周圍的鄰國單拎出來,誰都能欺負欺負老牌法蘭克王國的正統繼承人,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兩個公國,卻怎麽也不肯攜手並進,相互拆台使絆子的盡頭比誰都足,以至於勃艮第不斷的蠶食上洛林,下洛林也在弗蘭德的陰影下瑟瑟發抖。

    我們還真是一個團結的帝國,大戰之前相互謙讓著,誰都不肯在別人麵前先發言,各懷鬼胎的聯軍能打勝仗才怪。

    這樣想著,我把目光重新聚焦回坐在上首的皇帝陛下身上,卻發現他不動聲色的給卡林西亞公爵使眼色,一向呆頭呆腦的公爵竟然裝作打噴嚏,用手掩麵哈下腰,要知道在平時他寧可將鼻涕噴在食物上,也絕不可能如此禮貌,用他的話說:

    “那是假惺惺的娘們行為!”

    “就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們隻能一麵布置好圍城,一麵加緊從後方調來足夠多的工匠和木料,連夜打造攻城所需的武器,先前咱們料到會有一場攻城戰,但那是在至少一場野戰之後摧枯拉朽的後續活動,沒想到敵人卻龜縮在城堡裏不肯出來,我們的攻城武器嚴重不足。”

    法蘭克尼亞公爵可能是想明白,如果自己不開口的話,小心眼的皇帝很可能秋後算賬,到時候可就不是吃不了兜著走的問題,鑒於現在薩克森的總體實力仍在諸國之上,所以抱定事大的原則絕不會有錯。

    “還有雷焦卡拉布利亞的港口,據我的斥候報告,沿著海岸線,至少有兩座設施齊備的軍港,他們仍能在大軍圍城的情況下,源源不斷的從海上運來物資和軍隊,而一旦等到我們失去進攻的信心和耐力,以逸待勞的薩拉森人將像大西洋的風暴一樣席卷過來,追著我們的屁股收割首級。”

    諾曼底公爵總算找到說話的機會,而且不用顧及太多,他一針見血的指出圍城計劃的漏洞所在。

    看看場麵烘托得差不多,皇帝陛下這才心滿意足的發話,每次所謂的戰前會議都是這樣,大家眾說紛紜的拿不定主意,然後皇帝陛下力排眾議的一錘定音,說白了就是用其他人來襯托自己的英明,時間長了大家都了解這個模式,自然配合到位。

    “將所有的步兵打散重新整編,然後給我把雷焦卡拉布利亞圍個水泄不通,騎兵分成小隊,四出清洗薩拉森人的村莊,讓真主的子民也見識見識上帝之劍的威力!”奧托皇帝來回巡視每個公爵的表情,就像在動物園觀賞紅屁股的猴子。

    他的話音剛落,所有貴族便齊聲稱是,隻有在這種絕對公平的時候,大家才看上去像是團結一心,當然重新整編的命令,對於那些出兵人數較多的公國,並沒有什麽好處,他們要付出更多的傷亡,但放縱騎兵自由劫掠,可以最大限度的彌補在戰場上的損失,出兵多的公國能拿出的騎兵更多,在搶東西上更占據了。

    確定作戰計劃的大軍,立刻開始自上而下的行動起來,體現德意誌軍隊在這個時代,不同於其他軍隊的高效。

    騎士們興高采烈的招呼自己的侍從備馬,以效忠的封君為單位組合在一起,一邊同熟人高聲談論著自己可能會派出抄掠的地方,一邊騎著馬趾高氣昂的,從垂頭喪氣拖著長矛趕往集合地點的步兵身邊走過。

    這些人數雖多,但主要作用是攻城炮灰的步兵出身低賤,要麽是依附於領主的佃農和農奴,在作戰時拿著父祖傳下來的武器響應征召,要麽是擁有少量地產,接受過軍事訓練,戰時由領主武裝的半職業化士兵。

    比如說奈梅亨武士!剩下的基本上是臨時招募的傭兵,打起仗來不要命,沒有錢也不賣命的頑主,不過從總體上來說,由於日耳曼尚武的傳統,任何領主隨隨便便都能拉扯起一支數目可觀,戰鬥力勉強達標的領民大軍。

    步兵們豔羨的盯著騎士老爺去後方發洋財,自己卻隻能扛著長矛和木料,逼近敵人弓箭的射程之外辛苦的修建圍城拒角,然後才能在晚餐時享受那麽一會的清閑,吃的甚至都不如意大利的仆從軍好。

    我拉著漢斯的馬韁,跟自己的騎士仔細囑咐注意事項,無外乎就是不要跟那些貪婪的,像餓狗一樣的貴族騎士搶東西,發財的機會多著呢,咱不差這一次半次。

    漢斯歪著頭也不知道聽沒聽明白我的意思,但是卻急匆匆的拍著胸脯表示,絕對不會給伯爵大人添麻煩,眼睛早追著其他薩克森封國騎士跑到一邊去了,從小窮慣的漢斯,對於這種空手套白狼的事情有著病態的喜好,從被人欺負變成欺負別人,給他帶來的刺激可不是一點半點。

    目送他們出營,科勒正忙著帶步兵編隊趕往集合地點,公牛扛著斧子跟在後麵,很心疼自己的重步兵被推到最前線,我叉著腰站在人來人往的漫天灰塵裏,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好。

    天上的太陽不遠不近的掛在那裏,意大利特有的氣候,讓一年四季都顯得不像德意誌那麽分明,多雨的冬季讓蔥鬱的植被有些打蔫,現在正抓緊來之不易的晴朗拚命的向上生長,但是卻沒想到遭遇人為的戰爭,被士兵們攔腰砍斷集中起來,作為隨後製造攻城武器的材料。

    雷焦卡拉布利亞掩映在海灣邊上一片茂盛樹林的邊緣,它風格迥異的建築和飄揚的新月旗,展現出別樣的異國情調,而自己即將親手毀滅這一派祥和的景象,想到這裏,我竟然幽幽的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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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意大利溫和的日光,將空氣都烘烤的像是壁爐裏受熱膨脹的麵包粉,瞬間增大投射在每個人身上的能量,天空中看不見一絲遊雲和飛鳥,仿佛連它們都被熱浪嚇得不敢現形,身體素質很差的我,即使躲在陰涼的帳篷裏,也覺得眼前出現朦朦朧朧的海市蜃樓,水分蒸發之快,好似被鹽漬過的魚幹,諾曼底公爵送來裝滿碎冰塊的盒子早就見底,但麵前的城市就像烈火中永生的岩漿巨人,在高溫下巋然不動。

    領主的情況都如此,普通的士兵更是難受!

    圍城的戰線上到處可見這種簡易帳篷,他們把長矛胡亂的搭在一起,然後蒙上破布爛麻,蜷著身子躲在投射在地麵上的那一小塊陰影下,獲得短暫的涼爽,還要在貴族老爺的催促下,端著長矛繼續監視城堡裏的敵人,實在是苦不堪言。

    那些騎士老爺們的日子也不那麽好過,多日的圍城早就消磨他們本就不高的鬥誌,現在就算是皇帝再發布一次洗劫村莊的命令,都不能提起他們的絲毫興致,日複一日百無聊賴的圍城,和一成不變難以下咽的戰地食物,根本比不上意大利城市裏紙醉金迷的生活。

    寬敞的大理石住宅、冰鎮的葡萄美酒,還有腰肢曼妙媚眼秋波的舞女,騎士老爺們在侍從的伺候下,一邊用沾水的濕毛巾擦著身子,一麵在半夢半醒的昏睡中,幻想著自己當年是怎樣受到貴婦小姐們的歡迎來聊以******其實最鬧心的當屬坐在中心金色大帳裏,貌似鎮定自若的皇帝,門外插著的皇室旗幟,都無精打采的趴在旗杆上昏昏欲睡,更別提將自己套在鋼鐵籠子裏,膀大腰圓的衛兵,他們強忍著困倦才能保證自己不會丟人的摔倒在地。

    這次的征服戰爭,或多或少皇帝有要為父親洗刷當年戰敗的恥辱,和通過一場勝利重新確立薩克森王朝,在各公國日漸下行威信的目的,所以誰都沒有奧托皇帝那樣的渴望勝利。

    據說陛下每天都會跑到工匠們製造攻城武器的現場好幾趟,親自監督工程的進展情況,發展到後來就索性將自己的營帳直接搬到工地外麵,每天一掀開門簾就能看到工匠們熱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攻城掠地所需要的大型武器,根本不是趕一天兩天工,就能火速造出來的,所以皇帝學會按捺住自己躁動不安的內心,平靜的等待時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