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宇文睿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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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惜文見宇文睿的目光看向別處,自己也開始向別的地方瞄兩眼。
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宇文玨。
而宇文睿此刻旁邊伺候的人是個小太監,這小精貨與潘放不同,宇文睿一垂眼他就知道馬屁該拍在什麽地方,於是便揚聲道:“章鴻章大人賀禮上”
這章鴻也隻是睨了林惜文一眼便躬身而上,跪了下來
林惜文很識時務的還往邊上挪了挪,意思是我給您騰個地。
這大殿的兩側,宇文玨與顏玉分別位於左右的守衛,宇文玨邊上緊挨著的便是姬漓。不難想,姬漓之所以出現在大周自然是因為宇文睿的壽辰,他個閑雲野鶴般的性子,趁著宇文睿壽辰光明正大的踏入大周的領土,這種事兒自然是做的出來的。
而顏玉邊上緊挨著的是一名劍眉鷹目的英挺少年,一身戎裝,雖為世家貴族看來也是效忠宇文睿,但在他的身上卻找不到一丁點的孤傲及沉謀,反而渾身的光明磊落,和軍人特有的豪爽大氣,林惜文一時想不起來朝中有哪位人物是他這樣的,也不做猜測。
而林惜文跪的位置正好是偏靠姬漓這邊,她的那點小動作自然被他收入眼中。
林惜文的手在披風下絞著,嘴裏嘟嘟囔囔的,至於章鴻在旁邊慷慨激昂長篇大論的說著些什麽她倒是沒聽進去,頭雖然低著,但眼睛卻轉的厲害。
忽然,林惜文覺得自己屁股上一痛,低頭轉臉,隻見姬漓端著酒杯朝她挑了挑眉,臉上的表情很欠扁。
她的手隱藏在披風下麵摸了半天,攤開一看竟然是粒花生米!
扭頭狠狠的瞪了姬漓一眼,雲初初手上一動,把花生米給塞進了嘴裏。
噗姬漓一口酒噴了出來
大殿上忽然安靜下來。
宇文睿偏頭:“陛下可是覺得這酒不對口味?”
口吻竟然是帶著調笑的!
仿佛他與姬漓是多好的朋友一般!
仿佛,他從未下令要殺這位帝王一般!
姬漓不慌不忙的起身道:“皇上的禦賜的酒怎麽有不和口味的道理,隻不過剛才草民的小寵物用爪子夾了粒花生米還吃的挺香,感到有趣罷了。”
眾人都知道姬漓的性格,而且這個少年帝王看著年輕但無論城府手段都是極為高明的,四國從南到北到底有多少間商鋪銀號是他的誰都不知道,誰也數不清。權勢,他有有整個興蘭作為後盾。
私交,他這樣的性子不拘小節,四國之內多少權貴與富豪與他都是朋友,這無形當中,無論利益還是權勢,都成為一張錯綜複雜的關係。
放眼四國,對這位帝王能攀附的攀附,不能攀附的,自然也是不敢得罪。
宇文睿這時候看起來也確實是高興的,擺擺手讓姬漓坐了下來。
章鴻繼續道:“禮本於事親,終於奉上,此則忠孝之理著,臣子之行成。而佛逾城出家,逃背其父,以匹夫而抗天子,以繼體而悖所親。”
跪在一旁的林惜文終於把這章鴻這長篇大論給聽進去了一點,可這一點可就不得了。
宇文睿連自己的壽辰也要禮廟,可見他是侍奉信佛的。
而且自林惜文從南到北以來,寺廟見了不知道多少家,可道觀卻沒有一所,可見這大周朝對佛教的宣揚比大唐時期更甚。
而這當朝文閣大學士章鴻卻在今日宇文睿的壽宴之上直說:佛祖釋迦牟尼是悖父違君之人,你信奉他,又把君父至於何地?!
這可不是犯了大不敬而是大大不敬了!
大殿之上忽然間就安靜了下來,通俗的比喻就是,掉根針都能聽見響動!
林惜文自然也是老老實實的,死這玩意兒,想想還好,真正去嚐試,她沒這膽子。
宇文睿還未發話,下麵已經有衛道士跳出來指責章鴻了:“就是因為有如此不虔誠的人,佛祖才會設下阿鼻地獄。”
而跳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當朝的丞相,也曾是顏玉的啟蒙老師,三朝的肱骨老臣,曹惲。
這下熱鬧了,眾人雖然都是靜悄悄的不敢言語,可都在等著咧,等著宇文睿這個新帝如何對付這兩個寵臣,這兩個權臣!
一個是宇文睿最寵愛的妃子之父,文閣大學士,皇帝的嶽丈,章鴻。
一個是三朝的肱骨之臣,長公主之子的啟蒙老師,忠心之至的曹惲。
“惜文!”
隻見高台上龍椅上的人忽然笑眯眯的對著雲初初開口道:“你抬起頭來讓朕看上一看。”
林惜文雖然不解宇文睿這個節骨眼眼忽然又把自己提出來幹什麽,可還是很聽話的抬起了頭,一臉的平淡。
宇文睿仔細端詳了半晌,竟然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緩緩步下高台,神情寬和的走向還跪在地上的曹惲,親自攙扶:“丞相莫氣,朕還準備給你做親家呢,聽說今兒你那個小丫頭也跟著來了,在哪兒呢?朕想讓這大周最好青年才俊與那丫頭見上一麵,如何?”
這皇帝一說話,語驚四座!
這曹惲,別看是三朝老臣,可家族比較單薄,膝下隻有一子,而這個兒子更是命薄,在十年前回鄉探親時正好趕上老家發大水,把他們曹家一脈給淹的一個不剩,唯有這麽一個嫡出的獨女,因為生病沒有隨父親回鄉而留了下來。
這也是曹惲為何一直都得他宇文睿的器重這原因。
一是因為曹惲已經年邁,而且不但膝下無子,連他曹惲一脈基本上也沒剩下什麽人了,就隻有這麽一個女娃娃。
早些年有人傳是要入宮的,後來因為唐家的關係在前,他曹家的女娃又還沒長到這個年歲,所以便被擱置了。
其實曹惲能撐到現在不倒台,關鍵還是因為那時候站對了隊。
他從始至終都是比較支持宇文睿的,沒有什麽二心。
這也和他老迂腐的思想有一定的關係,這是一個比較中庸的老臣,宇文睿心裏明白。
不過,現如今既然宇文睿說要說媒,提的還這樣明顯,這大周如今未婚的青年才俊,還在朝堂之上的,可不就剩下宇文玨這麽一個了麽!
林惜文慢慢的垂下頭,看吧看吧,這火一會兒就引到她身上來了!
宇文睿剛才的話雖然驚倒了這滿滿一大殿的人,可有的人依然未驚。
如,那個正主,宇文玨他是端著酒杯在喝酒。
如,姬漓,他沒喝酒,可卻一直在吃花生,優哉遊哉。
還如,林惜文盡管她現在也像是被遷入其中,畢竟她是宇文玨現在最得寵的丫頭,而且,在睢國之事多少也有風聲傳入都城,她現在身份也算尷尬。
宇文睿玩味的笑著,他的左手邊跪著林惜文,右手扶著曹惲,一旁還跪著章鴻,這是在等曹惲的回答呢!
曹惲微微一顫,皇上指親,至高的榮耀,哪裏還用的著真等他點頭
殿外,緩緩步來一位絕色佳人,這位小美人自有一股倨傲的豔色,一身銀白長袍,華麗而不張揚,眸子冷涼,在月夜下絕豔動人。
“小女曹琳叩見皇上,祝皇上萬壽無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曹琳傾身盈盈一拜,便給宇文睿扶起來了,她站在林惜文身邊,一個高貴如仙,一個邋遢不堪,林惜文對曹琳,多完美的一幅爛葉趁聖朵。
林惜文的頭更低了一些,唇邊的笑也更愜意了一些。
身邊的曹琳倒是讓她想到了一個人,英國都鐸王朝的第二任國王,愛爾蘭領主,也就是後來愛爾蘭國王。他一生共有六個老婆,可他在位期間,英格蘭發生重大政治的變化,正是從他與他的第二個老婆安妮博林的婚姻合法開始。
林惜文在法國的時候曾經去過英國自助遊,她在大英博物館見過這位安妮博林的畫像,同這位曹琳一樣,冷豔藏在稚嫩的臉孔下。而她將會是誰的王妃?重複著宮廷哪種女人的命運?
林惜文想,如今在位的曹惲會不會為了宇文睿來成全這種交易?可,現在的她,又何嚐不是交易?!即便身後已經沒有家族的支撐!
“琳兒與玨應該不陌生了吧?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小時候你隨著你爺爺進宮時與我們在一起玩耍,你與玨小時候還扮過新郎新娘?是嗎?”
宇文睿一副玩笑輕鬆的口吻,著實讓曹惲跟著吃了一驚。
他忙跪下道:“孫女頑劣,還請皇上責罰。”
宇文睿淺笑,又扶起曹惲,又道:“這大周的青年才俊是誰,朕心裏都很清楚!惜文,你說是不是?!”
後麵這句,語氣中多了一份譏誚。
“皇上聖明!”林惜文朗聲說道,這皇帝一出一出的,他繞著這曹琳就說這曹琳,人家站著她跪著話題也能繞到她身上來,這不消遣她?!
宇文睿對著林惜文冷笑一下,轉而對宇文玨道:“玨,你過來。”
一直沒有吭聲宇文玨緩緩的站了起來,林惜文側頭:多美的一個少年,雕刻著金龍的主子就在她身後,紫金華麗的袍服曳地,漆黑的長發,清絕出塵的臉龐,五官柔美纖若如絲。這份美,一旦刻意,就失了靈魂。愈是旁若無人,愈自然天成愈漫不經心,愈勾魂攝魄。
“皇兄。”
宇文睿微微點頭,又轉頭對著姬漓喚了一聲:“陛下。”
姬漓聽聞宇文睿喚他,也緩緩的站起來,繞桌而行至宇文睿身邊時,沉穩中透出的卻是別樣的風華絕代。
平日裏他總是一襲明黃色的錦袍,今日卻隻穿了一身白衣,幾縷淩亂的發絲墜下,掃過他似真似幻的雙眸,閃爍著如星如鑽的光芒,美麗的紅唇邊漣漪著淡淡的微笑。既有肆意狂妄的桀驁之感,又帶給人幾分逍遙紅塵的離世之味。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