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奢侈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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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以道殷勤?約指一雙銀。與我期何所?西乃香山側。傾定至遠來,愛身以何為,惜我華色時。

    光影交錯,林惜文一直看不到殷泫漾指尖摩挲的到底是誰的名字,但她知道,那副字的字體不是唐傲雪的,而且明顯娟秀的字體顯然是出自女子之手。

    “看夠了嗎?”

    宇文闕的眸子眯成一條縫,在她的耳邊低吟,手上的力道也漸大,有硬將她扯走的趨勢。

    此時,殷泫漾聽到樓上似乎有些動靜,鬆手準備將字卷卷起,就在他轉身的瞬間,林惜文看到落款的一個單字琳。

    曹琳!

    林惜文緊抓樹幹的手略微鬆動,宇文闕見狀抱著她轉瞬離開。

    一直行到樹林深處遠離那棟小樓後,宇文闕才從樹上落地,在看林惜文

    收回被宇文闕抓了一路的手,林惜文瀲目,半晌才昂首笑道:“看來宇文睿是真的要把曹琳許配給宇文玨了吧,他們也當真有情對吧。”

    宇文闕也斂去了臉上的調笑,微蹙著眉頭:“林惜文!”

    林惜文抬頭,密林中看不到月光,微弱的光線中,她隻能看到一個模糊了臉龐的宇文闕,他的眼睛,他的唇,他的下顎

    “過了子時,便是我的生辰。”林惜文道:“禮物呢?”

    宇文闕雙臂環胸,單手指了指一堆石壁。

    “那裏?!”

    “知道煜王府怎麽會有這麽一大片湖泊嗎?”宇文闕柔笑道:“不如這樣問好了,依你看,這湖中是死水還是活水?”

    “活水。”林惜文毫不猶豫,死水的話,經過夏日陽光的照射不應該這樣冰才對,至少,浮麵的水層應該是暖的。

    宇文闕指著那塊石壁說道:“石壁後才是狼群真正出沒的地方,我送你的東西就放在石壁的最頂端的夾縫裏,白日狼群活動時狼王會臥在那裏正好遮擋了日光的照耀,而晚上狼王會在林子裏四處巡視,所以能充分的吸收月之精華”

    “等等!”林惜文的眼皮跳了跳,她聽著怎麽感覺像是練邪功的東西:“你送我的到底是什麽?什麽日月什麽的,到底什麽玩意兒!”

    宇文闕也不再多說,他踏著步子,疾而不亂踩的順著凸出的石塊順勢而上,黑色的衣擺隨風翩躚,接近頂端時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林惜文忽然看到他之間一道璀璨之光,一眨眼間,突然不見了他的人。

    她猛然轉身,就見他在自己身後,雙手背後對她輕暖的笑著。

    “這就是我送你的禮物。”

    宇文闕攤開手掌時,浮在樹林上空的煙霧忽然被一陣風吹開,銀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挺拔修長的身形。照在他的手上,那顆原石完美的切割麵所折射出來的光斑璀璨熠熠,如此誘人。

    林惜文定睛瞧了半天,她原以為,這是顆黑曜石,可,不是!

    黑曜石沒有這麽耀眼奪目,更像是黑色的鑽石!

    “這東西”

    “是我母親留給我的。”

    餘姚夫人

    林惜文的心跳忽然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快速而沒有規律。

    她曾想過宇文闕送她的東西是稀世珍寶,比如溫潤的玉,比如價值連城的寶石,抑或者別的華麗而珍貴的寶貝,種種的可能,可那些都是有價的物品。

    沒錯,鑽石在現代不少見。但這顆不同,先不提這樣一個時代黑色的鑽石本就稀有,單說這是他母親留給他的,這份珍貴,已經彌足。

    “我不明白”林惜文沒有伸手去拿那顆鑽石,隻是搖著頭向後退了兩步。

    宇文闕道:“不明白什麽?”

    “什麽?”林惜文搖頭苦笑:“五王爺我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你為什麽要把這顆鑽石送給我?宇文闕,我自認和你沒有足夠接下你這樣一份大禮的深厚感情。”

    宇文闕的臉上掛著一貫的雅痞笑容,半晌,才慢悠悠的說道:“無需有感情,你當補償就好。”

    林惜文一怔。

    補償

    她微微一笑:“你欠我的嗎?”

    宇文闕不語。

    林惜文一把抓過他掌心那顆晶瑩石塊,那樣小握在手心的感覺像是隨時都會從指縫中溜走一般。

    “我最怕別人對我的好說是補償。”

    利落的轉身,林惜文道:“宇文闕,這份生辰禮物我收了,心安理得。”

    宇文闕仍然站在原地,他的掌心似乎還留著她指尖所遺留的觸感,心竟漸漸下沉。

    可還是說了一聲:“如此便好。”

    一路回去再經過那小樓的時候,裏麵的燭火已經熄了。一路撐著竹筏原路返回,宇文闕雖未幫她但也催動內力讓竹筏滑行的快了好多,與林惜文分別時宇文闕欲言又止。

    林惜文轉身:“五皇子可有話要說。”

    宇文闕無言。

    林惜文笑:“那惜文告辭。”

    “惜文”

    眼看她就要推門,宇文闕喊了一聲,隨後問:“你可有什麽願望?”

    林惜文背對著她,攤開自己的掌心喃喃:“你說,有沒有人會把我愛的像顆鑽石?!請問五皇子,這樣的願望很奢侈嗎?”

    她那喃喃的聲音低到了低不可聞,若非宇文闕習武耳力聰慧或許根本就聽不清楚直到關門聲響起,他的手才不自覺的摩挲上自己的左耳

    自問:宇文闕,奢侈嗎?!

    翌日。

    一大清早的時候,煜王府邸迎來了這月餘來自宮內傳出的第一道旨意。

    宣旨的人是潘放,這也是林惜文第一次看見殷泫漾下跪接旨,這個白衣少年在撩起衣擺的瞬間,未綰起的黑發遮掩了他眸中所有的情緒,麵龐上流瀉出來的,便隻有靜。

    潘放的宣讀出來的辭藻華而不實,無非是宇文睿敘述自己一切安好以及對宇文玨還是掛念的罷了,最後潘放收起聖旨的時候,忙上前攙扶起宇文玨:“煜王千歲,隨臣才入宮吧。”

    躲在殿後的林惜文眼皮跳了跳,沉靜的轉身回房。

    朝堂之上,宇文睿緩緩抬起手臂,潘放宣道:“曹銳上前聽封。”

    這曹銳,是曹惲的一個義子!

    從小熟讀兵法,曹惲悉心培養的一個英才!而且,繼江玉珩之後的另外一個武狀元。

    宇文玨與這個曹銳側立而對,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曹銳緩緩步至大殿正中,撩袍而跪:“臣,在!”

    “封曹銳為伐遼威武大將軍,百萬雄師盡歸麾下,三日後啟程北上,欽此。”

    旨完,一名內監便拖著托盤官印和虎符一並交與長寧王,曹銳拿起物件高舉過頭,喝道:“臣定不負聖上隆恩!”

    此刻,宇文睿突然重用起這個曹銳實在是讓人費解不過朝中猜測紛紛,這曹琳不是要給宇文玨做正妃嗎?

    可是,這時候重用曹銳不是給宇文玨添實力嗎?

    一時間,讓人有些摸不清宇文睿的目的了!

    宇文睿毫無表情,擺擺手後,潘放又道:“煜王宇文玨上前聽旨。”

    宇文玨頭微垂,出列後緩緩下跪:“臣弟在。”

    “著煜王體虛力弱,無帶兵之智勇,無為臣之謀略。特賜此次北上隨軍親貴,實習觀瞻,歸屬威武大將軍管製,忘一掃其嬌寵之氣,盼長進。”

    這道聖旨一落,朝中大臣皆是左顧右盼議論紛紛。

    這皇上到底要唱哪一出?

    哪有一個王爺歸一個臣子所管製的?

    更何況,這曹銳和煜王,不馬上要是一家人了嗎!

    宇文玨低頭時暗自扯出一抹嘲諷的微笑,謙遜中帶著隱隱的不甘,回道:“臣弟遵旨。”

    眾朝臣還未想到該做何反應時,宇文睿低啞的聲音響徹大殿,一瞬間,安靜異常。

    “顏玉。”

    顏玉步至大殿中央,同樣跪下:“顏玉在。”

    “你依然禁足公主府,沒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離開。”

    顏玉垂首:“顏玉遵旨。”

    有的大臣蠢蠢欲動,正待上前,宇文睿不由分說的便推脫自己身體不適,退朝了。

    一夕之間,這位最為得寵的煜王嬌寵盡失,玉公子禁足,煜王被冠上了過於嬌寵不長進的名號,而曹家,曹銳,如今的威武大將軍風光無限。

    而宇文玨似乎真的應承下了宇文睿所給他冠上的名號,此次隨軍,真真的把嬌寵不長進給發揮到了極致!

    本來宇文玨身為皇子的時候就因為體質的關係被先帝給寵的沒邊了。

    可在大軍北上前宇文睿又加上了一道旨意還真是寵的沒了邊

    宇文玨說要帶上林惜文一同北上,竟然也準了!

    原本就行軍打仗而言,應該輕裝從簡,可因為隨軍多了這麽個嬌貴的主子,儀仗排場硬是翻了個倍,如今,軍中多怨言,說,跟了這麽個主兒,哪是打仗,保護照顧他都來不及。所以,現在煜王是被象佛爺一樣供著護著,可真沒多少人真心把打仗這事兒和他多說道。

    與上次林惜文隨他緊趕慢趕的去安州不同,這次隨軍的馬車反倒是像是皇帝遊街樣的隆重奢華,先不說馬車的寬敞度與豪華度,單說這隨行而來的丫鬟隊伍就已經拖的老長。

    而這曹銳也不知道搞什麽,帶領著這百萬軍隊,三天一小休,五天一大歇的,沿途的驛館別院每日都得小心翼翼的接待著,真搞不明白,他們這是要北上伐遼還是在消耗大周國庫裏的軍餉。

    情況是相當的詭異更詭異的是宇文玨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