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久明的手下李龍陪著曼曼走在牢房的走廊上。

    “昨天晚上的事兒，你哥不讓我跟你說。”

    “遭罪沒有？”

    “有他爸交待過，少挨了幾鞭子！……不過這次事兒不小，你得有心理準備。”

    曼曼點頭，兩人走到一處牢房，李龍開門，牢裏坐著的是憔悴的吳誌奇。

    曼曼和吳誌奇相對而坐，吳誌奇身上傷痕累累，曼曼看著難過。

    吳誌奇笑道：“這個時間，本該請你喝下午茶的……這地方太簡陋了！”

    “不是一直有專人送嗎？你怎麽親自去？”

    “那人跑了……車皮都訂好了，臨時找人來不及，前線的將士們又急需這批藥，隻能我去了。”

    “以前，你不會這麽犧牲的！”

    “是！現在不一樣了！”

    “為什麽？”

    “跟包子打一架，突然就醒了！……我最看不起的人都可以拋頭顱灑熱血，我憑什麽不能犧牲？”

    “你們商量好了的？“

    “啊？和誰？”

    “包子呀！他變了，變成不是窩囊廢！你也跟著變，變成不怕犧牲的民族英雄！……你們是打算一起讓我崩潰對不對？”

    “包子能對我動手，他就已經不是窩囊廢了！”

    龐曼曼無言以對

    “這次應該出不去了，你自己好好保重……以後有什麽好消息，到我墳前跟我說說……”

    曼曼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

    包子很小心的走回居酒屋，四處看沒人跟蹤，拐進酒屋後門的小街。

    快到門口了，包子驚訝的發現台階上坐著一個女人，那女人看見包子，站起來，竟然是滿眼淚水的曼曼。

    龐曼曼哽咽著：“包子……”

    包子愕然，快步過去：“曼曼你怎麽了？”

    曼曼突然伏進包子懷裏，壓抑的聲音哭起來：“我不高興！你讓我哭一會兒！哭一會兒就好！……”

    包子懵了，看著懷裏的姑娘，他的兩隻手無處可放，想摟卻實在不敢。

    幸福來的就是這麽突然！鶯姐說得沒錯，曼曼真愛上自己了！包子也想流淚了，不，歡呼更痛快！可惜現在不是時候……

    “曼曼，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沒關係！我已經決定了，不走了！任鬼子再有天羅地網血雨腥風，我也不走了！我要留下來跟你一起戰鬥！……曼曼，我們一起加入黨組織好不好？我們做一對羨煞旁人的革命情侶好不好？”

    龐曼曼抬起頭，驚怒的：“誰跟誰革命情侶？”

    “我跟你呀？”

    龐曼曼突然一個背摔，包子被狠狠摔在地上，仰麵朝天。

    曼曼蹲下，惡狠狠的看著他：“醒過來沒有？”

    “一直沒睡！”

    “沒睡你做什麽夢？起來，去開門。”

    包子支撐起快散架的身子，在曼曼的瞪視下開鎖，兩人進去。

    回到屋裏，包子還在揉脖子：“你哭，是為了吳誌奇？”

    “我能找的關係都找了，他這回真死定了。”

    包子悵然：“哦！”

    “你把他害死的，你管不管？”

    “我哪有能耐害死他？”

    “你要是沒打他，他不會勇敢起來去送藥的。”

    “他要是不打我，我會打他嗎？”

    “你怎麽不講理呢？我又沒說你打人不對！”

    包子徹底暈了：“那我該怎麽講理呀？”

    “算了，跟你說也沒用，你又沒能耐救他。”

    “你還愛他？”

    龐曼曼怒喝：“我怎麽知道？你能不能別問了！”

    兩人一時無語，包子悵然若失。

    龐曼曼突然問道：“鶯姐怎麽不在？”

    “她正常晚上才上班，白天來多了惹人懷疑。”

    “你剛才好像說你不走了？是嗎？”

    “是！不走了！”

    “我不能跟你做革命情侶，你還是去美國吧，那邊安全。”

    “我留下不是為你！”

    龐曼曼驚訝：“故意氣我？”

    “不是，是突然想明白我這個人怎麽回事兒了。”

    龐曼曼：……

    “原來隻想救尤尤和大牛，像個熱血青年……現在我想救所有孩子，跟鬼子真刀真槍的幹，像老林和老範一樣。”

    “做個抗日英雄？”

    “對！我這樣的小人物，也可以做英雄！”

    “你怎麽想通的？”

    “有人因為我給中國爺們兒出了口惡氣，就肯為我挨一刀……”

    “誰呀？這麽義氣？”

    “他原來根本看不起我，現在卻當我是好漢，願為我挨刀！”

    “明白了！吳誌奇也一樣。”

    “老林和老範，他們曾經也是是普通人，因為有責任，就可以為我這樣的人犧牲生命！……他們為我死，責任就自然歸我，所以我現在不普通了，有責任的小人物，就是英雄好漢！”

    龐曼曼看著包子，感動道：“包子，不，包自強同誌！……”

    “曼曼同誌，什麽事兒？”

    “不做革命情侶，能不能一起抗日？”

    “先一起抗日，後話再說行不行？”

    “行！說定了！”

    包子激動的：“說定了。”

    兩人手握在一起，努力搖了兩下。

    龐曼曼搶白道：“先救吳誌奇！”

    “啊？”

    “啊什麽啊？救人才能抗日，抗日必須救人嘛！”

    包子被曼曼搞得哭笑不得。

    日暮時分，憲兵隊特高科會議室，村上和幾個日本人翻閱堆積如山的卷宗。

    黑木進來問道：“有收獲嗎？”

    “沒有，能調閱的文件都在這兒了，我們查了三分之二，沒找到遊樂場計劃有關的任何字樣。”

    “繼續查，隻言片語都別放過。”

    “哈伊！”

    “不能調閱的有多少？”

    “我的級別不夠，所以……，科長，吳誌奇被抓了，要不要去看看？”

    “吳誌奇？”……

    牢房門被打開，黑木和村上走進去，吳誌奇看兩人，臉上現出驚恐的神色。

    黑木四處看了看道：“這裏條件不行，還是搬去憲兵隊吧？”

    “其實也挺好的，我能適應。”

    “一噸重的藥品，送去給我們的敵人……吳先生，您的膽子原來沒這麽大吧？”

    “誤會！真是誤會！我跟他們解釋了，我也是被騙上車的。”

    “供貨的人都交代了，你還嘴硬！”

    “他們都是故意害我……”

    黑木一把抓住吳誌奇的衣領：“不想受罪，就別再狡辯！”

    吳誌奇一聲歎氣，無語。

    “你自己覺得，還能活嗎？”黒木狠狠地問道。

    “難了。”

    “可你還是想活的，對不對？”

    吳誌奇等著黒木的下文。

    “我可以給你活路！隻要你幫我找到一個人。”

    “誰？”

    “包自強！……”

    “包子？我不知道他……”

    “你一定知道！……你們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吳誌奇艱難的，欲言又止。

    “吳誌奇，你本可以好好活著，活的比誰都好！……想想你曾經享受過的日子！你根本就不想死！……隻要你說出包子在哪兒？他身邊還有什麽人在一起戰鬥？……我一定會放了你，隻有我能放了你！”

    吳誌奇發出沉重的呼吸，艱難抉擇著，接著道，“包自強……其實是我的直接領導，我是他發展的外圍。”

    黑木很興奮：“你們是雷霆小組的人嗎？”

    “不知道，我隻跟包自強單線聯係，其他任何信息都沒告訴我！”

    “他很小心？”

    “是！謹小慎微，注意一切細節，是我見過最厲害的腳色！”

    “包自強手裏那兩個孩子，你知道在哪兒嗎？”

    “我沒聽說過孩子的事兒……他找我隻是為了運藥。”

    “他現在在哪兒？”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從來都是他來找我……被你們通緝後，他更是行蹤不定，我根本不知道他藏在哪裏！”

    “你總有跟他聯絡的方式吧？”

    “他說不需要，隻要他想找我，一定找得到。”

    黑木鬱悶道：“你送這批藥，是他指派的嗎？”

    “是他。”

    “也就是說，他一定知道你現在的狀況。”

    “以他的能耐，沒問題。”

    “那他也一定會來救你，對嗎？”

    吳誌奇遲疑片刻道：“嗯！一定會！”

    黑木微笑著，起身離開。

    “喂！你不是說會放我的嗎？”

    “你還有用，抓到包子，你就自由了。”

    黑木離開，吳誌奇疲憊的靠在牆角，忍不住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