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氣爽的秋風吹了一夜，天空靜靜的，像一潭深沉的湖水，藍的無可比擬，不時有候鳥飛過，往南遷徙。

    彌亞城外密林神社後的竹林處，毘老正準備教導時雨劍術。

    “呀，毘老頭，你不會是想在這裏教我劍術吧？”時雨看著竹林內漫天滿地的枯黃竹葉，不解地問道。

    毘老看著時雨若有所思地說道：“沒錯，千葉一刀流是螢川有名的劍道名家千葉一族所創，而其中最有名、最基礎的劍術招式“竹葉切”便是在劈砍竹葉時受啟發所創。所以，你的第一項訓練便是砍竹葉。”

    “砍竹葉？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你叫我砍竹子我還可以接受，這砍竹葉是不是太小兒科啦！”

    時雨一臉鄙夷，心想砍片葉子這麽簡單地事，那能練出名堂來嗎？

    毘老似乎看出了時雨的心思，笑眯眯地道：“怎麽？覺得太簡單了？要不你試試？”說罷，便將木刀遞給了時雨。

    時雨一把接過木刀，滿臉的不屑，“哼，試試就試試！”

    在風的撩撥和竹子不挽留的共同作用下，枯黃的竹葉漫天飛舞，時雨看向其中一片微青泛黃的竹葉，卯足手勁，一刀便劈了過去。

    然而，意想中竹葉被劈成兩半的場景並沒有出現，那片竹葉在與木刀接觸的一霎那，輕輕地向刀側滑了開去。

    時雨看向笑眯眯的毘老，內心不免有點尷尬，一定是剛才力氣太大了，這回用少點力氣，一定要挽回顏麵，時雨如是想到。

    隨即，第二刀順勢劈出，但結果和第一刀一樣，那竹葉並沒有被時雨的木刀傷到分毫。

    “哎呀，身法還很飄逸是吧！看我不劈死你！”

    說罷，時雨追著那竹葉，連砍了數十刀，而那竹葉仿佛身法詭異的高手般，將時雨的攻擊一一躲了開去，並沒有傷到絲毫，仿佛在玩弄時雨一般。

    毘老將這一幕看在眼裏，臉上的表情異常豐富，最後忍俊不禁，“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而時雨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般，一把抓過那片竹葉揉成一團，猛地往地上扔去，完了還狠狠地踩上幾腳，邊踩邊叫罵道：“我讓你飄逸……讓你飄逸……我讓你耍我……啊……讓你耍我！”

    毘老看著氣急敗壞地時雨，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怎麽樣，不簡單吧？”

    時雨瞪了他一眼，不滿地反駁道：“用木刀根本不可能劈開的，如果給我一把鋒利的刀劍，我一定可以劈開！”

    木刀無鋒，時雨覺得這是他劈不開竹葉的最大原因。

    毘老看著時雨笑了笑，並未說話，拿過時雨手中的木刀，麵對著漫天飛舞的竹葉問道：“那如果我用木刀可以做到呢？”

    時雨撇了撇嘴，道：“哼，你要能劈開，我就再也不叫你臭老頭了，改口叫你師傅！”

    “這可是你說的，你可別反悔了！”

    說罷，毘老擺出拔刀的姿勢，目光直視前方飛舞的枯葉，衣衫擺動，身上仿佛有一股無形的氣流在湧動。

    “喝”得一聲，毘老爆射而出，在離原位十步左右的位置停下，依然保持著拔刀的姿勢，隨即將微弓的身形收回，單手持刀而立。

    身後，漫天飛舞的枯葉頓時化作碎屑飄落在地，每片碎屑的切口都平整光滑，可見其劍術之高超。

    時雨看的出神，內心震撼不已，他從未見識過速度這麽快、殺傷力這麽強的劍術，他甚至看不清毘老是什麽時候拔的刀、揮的刀、納的刀……

    毘老回身看著愣的出神的時雨，得意地問道：“怎麽樣，徒兒！”

    後麵的“徒兒”二字，毘老特意加重了語氣。

    時雨聽到這話，內心雖有點不是滋味，但對毘老的態度明顯敬重了幾分，回道：“是是是，就你厲害，那麽，毘老……嗯，師傅，我要怎樣才能做到你這樣的程度呢？”

    “很簡單，隻要你砍竹葉砍到到我這個歲數自然可以做到！”毘老一臉正經道。

    “啊？”

    “哈哈，開玩笑的啦……”毘老見時雨一副要吃了他的樣子，趕緊打哈哈道。

    “不過，方法其實也差不多，就是不停地砍，砍到你能遊刃有餘地劈開竹葉為止。但是，不能像你剛才那樣，隻用雙手去砍！”

    “不能隻用雙手去砍？”

    “沒錯，居合流劍術講究一擊必殺，所以，你必須用全身心去揮動手中的劍，將劍當做你身體的一部分。就好像你剛才可以用手瞬間抓住那片葉子一樣，當你把劍當作你身體的一部分，要將竹葉劈開，又有何難呢！”

    “用全身心揮動手中的劍”時雨默念著毘老的話，雙腿弓步，身體自然擺出拔刀的姿勢，目光直視前方。

    “揮劍前摒除雜念，調整好呼吸，目光直視你的對手，心神隨敵而動，感受著對方的一舉一動，一旦發現破綻，便催動全身心去揮劍，將一切傾注於那一斬中！”

    毘老眼神微稟，目光注視著時雨的動作，字字珠璣般教導道。

    時雨照著毘老的話語調整身心，目光死死盯住眼前漫天枯葉中的一片，看著它徐徐翻轉飄落。

    而當那葉子細薄的側麵正對著時雨目光時，時雨突然瞬間拔刀劈向那葉子細薄的側麵，頓時“唰”的一聲，那葉子赫然被劈成兩半。

    時雨得意地看向毘老，一副神氣十足的模樣，而毘老接觸到時雨的目光後，不為所動道：“哼，還差得遠呢，你看你那切口，像狗咬的一樣！繼續！”

    時雨撅了噘嘴，誇我一下會死嗎？

    小情緒稍縱即逝，很快時雨便又投入到了練習中。

    毘老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心裏卻對時雨的領悟力大為讚賞，要知道他當時練這劍術時，可是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才劈開第一片葉子呢。

    每當有閑暇之餘，時雨便會到這竹林練習千葉一刀流居合術，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劍術也日益精進。

    此時，離時雨剛來到彌亞城時已過去六年，期間多次萌生離去的念頭，因為他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但每當看到日漸遲暮的毘老，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淅淅瀝瀝的夏雨下了一夜，街道上濕漉漉的，往來的旅客商販踏著積水前行，刀鍛冶的閣樓上，身著中袖袍服的時雨正賣力地進行揮劍練習，已經十六歲的他，身形體格都修長健碩了不少。

    而毘老則躺在閣樓陽台的躺椅上，對屋簷上的一窩雨燕看得出神。回身瞟了一眼正在揮灑汗水的時雨，開口勸誡道：“就算你再努力練習，你的劍術也很難再精進一步，現在的你在劍道上的造詣已經達到了免許皆傳，接下來，你應該尋找、領悟屬於你自己的劍道！”

    在劍道上，免許皆傳的意思就是學會了某一流派的所有技法，而時雨學會的便是千葉一刀流居合術的技法。

    聽到毘老的話，時雨停下了手中的木刀，看著毘老不解地嘀咕道：“我自己的劍道？”

    毘老見時雨還不太明白，於是繼續說道：“對於自身的劍道，有的人追求力量和破壞力，比如西格蒙德流派。有的人追求速度與殺傷力，比如居合流。而有的人則追求均衡之力，比如二天一流以及影流劍術。更有甚者能以劍禦風，運用風的力量殺敵於千裏……追求不同，劍道則不同，有千萬人使劍，便有千萬種劍道！”

    時雨恍然，將木刀納於身後腰帶，走近毘老身旁問道：“那……師傅你覺得我的劍在居合道中算快還是算慢呢？”

    毘老看了一眼時雨，指著天上的雨燕，不答反問道：“你能一擊擊落那隻雨燕嗎？”

    時雨看向那不停息地在空中快速盤旋、飛翔的雨燕，狹長的翅膀恍如鐮刀，它是世界上飛得最快的鳥類。

    時雨雖然很自信，但他並不自負，於是搖了搖頭道：“恐怕不能！”

    “那你的劍算是慢的！”

    時雨默然

    自此之後，時雨的劍術修煉又多了一個項目，那便是斬落天上的雨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