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逍仙劍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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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逍仙劍法(二)

    時間一晃,半月已過。南宮軒手中巨劍逐漸習慣,往往內力湧上,反倒覺得手中如無物一般。幾天下來勤學苦練,隻見南宮軒施展出《蛇雨飛劍》,巨劍橫掃,呼呼生風,猶如一團黑霧回旋少年身旁。

    蕭索喜道:“你如今能夠將這把劍舞到這番程度,也真是苦了你了。如今你劍心已成,劍意已至,是時候傳你劍法了。”

    “多謝師公”南宮軒心中狂喜,連忙跪下。

    “嗯”蕭索微微點頭,道:“我這套《逍仙劍法》同別處劍法不同。別處劍法注重各路招式的變化銜接,而《逍仙劍法》除了在各個招數變化施展的修習外,還有一門劍勢的形成。”

    南宮軒從未聽過劍勢,不解道“師公,何為劍勢?”

    “自古各派劍法雖境界不同,但萬變不離其宗。”蕭索正色道:“其劍法或飄逸、或渾厚、或凝重,但一招一式終究離不開劍本身的招式。劍意存而劍招滅,劍心生而眾劍死。昔日江湖上有位大俠‘四十歲後,不滯於物,草木竹石均可為劍。自此精修,漸進於無劍勝有劍之境。’若能體會到這一層的內涵,學得我劍法應是件容易的事情。如今你能起舞凝重之巨劍,劍心已生,能以巨劍施展迅疾之法,劍意已存。我便將《逍仙劍法》中的劍勢傳授與你。”

    “弟子受教”南宮軒拱手道。

    蕭索神色露出從未有過端莊,道:“《逍仙劍法》中的劍勢一共有七種,分別名為豫、猶、儼、渙、敦、曠、渾。”

    南宮軒聽後,言下便悟道:“是《道德經》裏的句子!”

    “正是!”蕭索微微一笑,點頭吟誦道:“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客;渙兮若冰之將釋;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穀;渾兮其若濁。這幾句話出自《道德經》第十五章,你能說說他的意思嗎?”

    南宮軒思索一番,答道:“豫兮若冬涉川,意思是說猶豫不決之時就如同在冬天結冰的冰川上行走;猶兮若畏四鄰,說的是警惕起來就如同周圍殺機陣陣、危險四伏;儼兮其若客,意思是說恭敬起來就如同在別人家做客一般;渙兮若冰之將釋,意思是說放鬆起來就如同春天的冰雪消融,萬物生機;敦兮其若樸,意思是說敦厚起來就好像渾然天成、未經過雕琢一般;曠兮其若穀,說的是寬廣起來就如同山穀一樣若納萬千;渾兮其若濁,意思是混沌起來就如同汙濁的河水。”

    “哈哈!”蕭索笑道:“解得好,解得好!不枉費讀了好一陣子書。哈哈!”

    南宮軒麵容有些害羞,問道:“師公,這些同劍法又有什麽關係呢?”

    “怎麽沒關係?”蕭索頓時眼中閃過一道光芒,笑道:“你且聽好,接下來的話,一輩子都給我牢牢記住!”說罷,便壓低聲音道:

    “豫劍勢,如履薄川,用於背水一戰之時。施展此勢,血戰八方,十步殺一人。

    “猶劍勢,警惕四方,用於敵暗我明之時。施展此勢,取人首級,千裏不留行。

    “儼劍勢,中規中矩,純粹無方。施展此勢,猶如高師舞劍,威武至極。

    “渙劍勢,鬆弛無度,縹緲無蹤。施展此勢,恍若仙風流嵐,逍遙無限。

    “敦劍勢,渾厚蒼勁,一招一式渾然天成。施展此勢,長劍所到之處無不石破天驚。

    “曠劍勢,海納百川,平身所學萬千劍法混於一道。施展此勢,猶如萬千長劍一同製敵。

    “渾劍勢,黯淡無光,乃是眾劍勢中最為玄妙、也最為厲害之勢。混沌雜亂,濁流洶湧,萬千煩惱,一劍隔世。”

    言畢,蕭索又將除“渾劍勢”外其餘六勢的劍決、劍招一一講給南宮軒聽,講到最後,長歎一聲道:“渾劍勢本無劍招劍決,你若能夠將前六勢真正體會,這第七勢便油然而生了。”

    南宮軒自入鎖星樓中,一直同蕭索做伴。平日無話,蕭索便同他談論各門派武功,南宮軒武學眼光與以前已大不相同。聽得蕭索將劍決劍招一一說出,心生敬仰,聽後腦海中頓時出現人影舞劍。那人影忽而長劍縱橫、忽而奇招百出、忽而劍影飄逸、忽而劍勢如虹,隻覺得人影手中長劍早已化作身體的一部分,三尺長劍竟能舞出無數招式來。南宮軒隻覺得每一招、每一式都花樣百出、奇妙無比,劍法巧妙,竟不像是人間武學!

    蕭索傳授完劍招劍決,道:“這套《逍仙劍法》所用之心法便是《摘星手》,以後隨著你心法的提升,劍法的造詣也會大不相同。你如今初學此劍法,尚不能將所學六種劍勢混為一道。倘若同高手過招,定然會亂了分寸。以後你若是自己獨自修行,隻管潛心修學一種劍勢,待劍勢成、劍氣生之後才能修習第二勢。你可記住?”

    “是!”南宮軒答道:“弟子牢記在心。”說罷,便開始練習蕭索所傳授的劍法。

    《逍仙劍法》於劍術造詣極高,七種劍勢大相徑庭,一招一式都有其獨特精妙之處。起先蕭索令南宮軒每日將各勢劍招從頭至尾練習,三五日後,待到南宮軒能夠牢牢記住各勢的劍決劍招,蕭索便叫南宮軒從第一勢“豫劍勢”練起。

    “豫劍勢”劍法精妙絕倫,本為殺陣劍法。劍客若被敵人團團圍住,以寡敵多之時施展此勢,血戰八方,十步殺一人。南宮軒自從學習此套劍法,眼界卓識逐漸變得開闊起來,練劍每當有疑惑不解之處,便請教蕭索。蕭索十五年來從沒有踏出鎖星樓一步,如今來了個聰明好學的弟子,自然是心下歡喜,教導起來也格外認真。

    他們二人一個願意學,一個願意教,在這鎖星樓中竟度過將近半年的時光。轉眼中秋將近,南宮軒更是勤奮起來,此刻已經將“豫劍勢”、“猶劍勢”練得成熟。《逍仙劍法》不同於其他武功,每一劍勢都必須層層遞進,南宮軒待整套“豫劍勢”練得純熟之後,方可開始學習“猶劍勢”,雖然進度緩慢,但其劍法早已經大有提升。

    轉眼快到中秋佳節,每當想到張墨臭道士快要同自己一戰,南宮軒心中不免有些惶恐。但該來的總是要來,躲也躲不過,於是沒日沒夜的修習劍術。

    忽然有一天,蕭索突然將正在苦練劍法的南宮軒叫到跟前,輕聲問道:“馬上就要到中秋節了,如今你的劍法同張墨相比,有幾成勝算?”

    南宮軒心中本沒有底氣,自己尚且沒有同張墨過招,也不清楚張墨武功到底如何。忽然想到自己曾被他一掌打成重傷,不禁惶恐道:“說來慚愧,弟子若同他過招,怕……怕隻有一成勝算。”

    “嗯”蕭索微微點了點頭,道:“一成勝算總比沒有勝算好,張墨雖然是個臭道士,但畢竟是一派之主。你要記住,出去之後最好同他一對一決鬥,躲在暗處使用‘猶劍勢’結果他性命,這樣做才有些勝算。倘若真的不敵他,便施展‘豫劍勢’殺下山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若能逃出生天,也是一番造化。”

    “弟子知道。”南宮軒拱手道。

    “你逃出丹羽山之後,再苦練其他劍勢。倘若前四種劍勢練成,或許能戰勝張墨。”蕭索微微點了點頭,鼻間不由抽搐了一下,仿佛是對眼前這位少年依依不舍。

    “弟子明白。”南宮軒拱手道:“倘若弟子學藝不精,死在張墨臭道士手中,師公可要……師公可要……保重!”說到此處,不由淚珠下落。

    蕭索見南宮軒此等情形,心中雖有些不忍,但終究沒有表露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二人相對默然。南宮軒出了此門,便將要迎戰五大門派之一的丹羽山掌門人。在二人心中,都知道即將有一場生離死別!而死亡,隻是個開始!

    “軒兒”蕭索率先打破了沉默,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寒氣,輕聲問道:“在殺死張墨之後,還記得要做那兩件事情嗎?”

    “記得。”南宮軒麵容沒有半點表情,仿佛沸騰的鮮血瞬間凝固,成了一個冷麵殺手,口中喃喃說道:“血洗天樞宮,找尋‘碎玉金蘭’。”

    “很好。”蕭索眼神恍惚,幹燥的嘴唇中吐出生硬的字眼:“血洗天樞宮,留下‘一劍指天嘯’的字樣。尋找‘碎玉金蘭’,將那批寶藏帶到終南山。你會做到的,是不是?倘若做不到,你們南宮家的人都是言而無信的小人,是不是?”

    最後兩句話,幾乎是蕭索惡狠狠地咬著牙說的。一字一句中仿佛另有一層深意。

    少年耳中又再一次聽到別人提起自己的父親。上一次提到的,是不學無術的臭道士。那個臭道士已經死了,是被自己親手殺死的。這一次提到的,是眼前這位白發老者。

    南宮,這個姓氏成了少年一生的烙印,緊緊印刻在少年幼嫩而執拗的心中。

    少年不語,空氣中沒有半點聲音。沉默仿佛變成了此刻最難以言說的話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