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魚傳尺素（一）

    “豫劍勢，如履薄川，血戰八方，十步殺一人。”

    眾丹羽弟子持劍而來，在南宮軒劍勢之下卻如同草芥般，不想這少年的武功已到此等地步，凡上前過招者，不出數招便被南宮軒看出死角，一劍而下，頓時鮮血四溢。

    “大家不要怕，這狗雜種受了內傷，我們把它幹掉！為掌門報仇！”眾人已然憤怒至極，紛紛大叫。

    南宮山怒道：“狗雜種這就拿你來大開殺戒！”惡鬥之下，蠻性發作，手中長劍更是犀利，橫劈豎砍，陡然間已經成了一頭出籠的困獸。南宮軒將《豫劍勢》演繹得淋漓盡致，殺陣之劍定然是剛烈無比。劍尖所指，無不是敵人要害之處，或是喉嚨，或是心髒，或是麵門，或是丹田。

    隻見少年出手如狂，長劍飛舞，威勢直不可當。眾人一擁而上，也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南宮軒時常一把劍刺入敵人身體，還沒來得及拔出來，眾人就已經持劍緊逼，往往另奪過一柄長劍，繼續交鋒。

    翠竹林中，漸漸被猩紅的鮮血染成奇特的顏色，地上屍骸橫躺，有的斷腿斷臂，有的胸口麵門插著一柄長劍，有的甚至連頭顱都不見來蹤影。

    南宮軒早已經殺紅了眼，連對手的麵目都無暇顧忌，逢人便殺，遇人便砍，雖自己也負傷幾處，但手中的長劍卻絲毫不敢停留，生怕在空虛之際，被丹羽弟子亂劍砍死。

    此刻這般驚心動魄的惡鬥，就連平日行走江湖的丹羽大弟子，其平生也從所未見。敵人隻有南宮軒一人，可是他卻如餓虎、似瘋狗、如妖魔、似鬼魅，手持長劍忽東忽西的亂砍亂殺、橫劈豎砍。

    不少弟子自以為武功不錯，紛紛持劍上前接戰，卻都往往不到一招半式，被南宮軒以更快、更猛、更狠、更奇的劍法殺死。一時間血肉橫飛，人頭亂滾，肢體亂舞，滿耳隻聽到慘叫驚覺之聲、悲鳴咒罵之語。

    殺陣之中，驚險萬分，南宮軒不敢有絲毫猶豫，每分每秒都全力以赴，出劍更是凶狠至極。丹羽弟子自以為人多勢眾，奈何《逍仙劍法》精巧絕倫，加之南宮軒殺紅了眼，如同一隻出籠的猛獸，長劍橫舞，他人持劍而來，往往連人帶劍一起斬斷。

    日光之中，長劍閃爍生輝，凝重處若山巒崔巍，灑脫初似清風無痕。南宮軒手中長劍舞到酣暢之處，隱約化成一團白光，在其四周滾來滾去，眾人凡觸碰這團白光者，無不鮮四溢、屍首異處。

    隻看劍走龍蛇，白光如虹，《豫劍勢》其激揚灑脫之意，在少年的手中展現的淋漓盡致。四十餘把長劍在南宮軒的手中已被斬斷過半，少年白袍已被鮮血染得鮮紅，使人終究分不清楚這是他自己的血，還是旁人的血。

    眾人被南宮軒殺的漸漸有了退意，而一番苦戰之下，南宮軒早已喘息不止，似乎已經是精疲力竭。隻見那餘下的二十多名弟子將南宮軒圍住，卻略微有些猶豫，不敢上前應戰。

    “哼”少年無端一聲冷笑，環顧四周血肉橫飛的屍體，說道：“想不到你們這群臭道士還挺能打的，不過跟我手中長劍比起來，也不過是一群草芥之徒。”說罷用手晃了晃手中的長劍，指著四周的人說道：“怎麽……還嫌自己的人死得不夠，全都想成為我劍下亡魂不是？”

    眾人戰意已乏，見南宮軒劍法之犀利，可以說是武林少有。有些血性的弟子，一心想為掌門報仇，此時早已成了他的劍下亡魂。餘下的那些都是一群見風使舵，見魚撒網之徒。他們心裏隻想著跟隨其他弟子將南宮軒拿下，好在別人麵前出出威風，於是從一開始便沒有打算以命相搏。此時卻隻剩下他們二十來人，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南宮軒持劍而立，身體卻早已沒有力氣反攻眾人，心中暗道：“這下可就麻煩了，方才與張墨臭道士打了一架，害的老子受了內傷。本來還想借著機會逃走，卻被這群不要臉的臭道士攔的下來。雖然老子用了蕭索臭道士的武功，但這群臭道士人多勢眾，砍來砍去還剩下這麽多臭道士。”

    想到此處，南宮暗自運用內力，頓時覺得腹痛如絞，額頭溢出豆大的汗珠，想來全身的經脈亂了不少。若是再來一番苦戰，還不知道能否堅持下去。

    眾人見南宮軒略有些苦楚，正欲提劍上前，忽聽到南宮軒猛然喝道：“來呀，不是都想將我置之死地嗎？我倒要看看你們這群臭道士，究竟有什麽本事來殺我！”

    眾弟子被他一聲長吼嚇得頓時不敢上前，此時南宮軒體力早已透支，見眾人正要上前迎戰，迫不得已才大吼一聲。沒想到這群臭道士竟然被自己唬住了，嘴角不由微微一笑。

    這一笑在旁人看來更是詭異，隻覺得這小子心中又有陰謀詭計，有弟子問道：“臭小子，你……你笑什麽？”

    “哼”南宮軒鼻間一聳，卻不答話。

    眾人更是恐懼，此時竟無一人敢上前一步，心中各自盤算著，倘若自己持劍上前，趁他疲憊將其捉拿雖好，但要是這臭小子留了後手，一劍要了自己的性命，那就大大大不值得了。

    正當這夥人僵持之際，南宮軒耳間忽然聽到弓弦之聲，心中一驚：“不好！又是暗箭！”

    長劍順風而去，隻聽“嗖、嗖”兩聲，已有兩支暗箭射來。南宮軒此刻聚氣凝神，長劍憑空斬去，正好打下一支暗箭。卻不料第二支暗箭猝不及防，頓時射入少年左肩。

    原來剛才有丹羽弟子趁著眾人僵持之際，爬上了前麵的幾座高台，拉弓引箭，暗傷南宮軒。

    “啊！”少年一聲慘叫，雙腿頓時不穩，幾乎半曲下去。雖說這一箭未射中要害，卻已經入肉三分。少年惡狠狠的將暗箭拔下，眼睛目光如炬，盯著周圍的眾人。

    南宮軒那一聲慘叫頓時暴露了自己，隻聽一弟子喝道：“這小子快不行了，大夥兒別怕，殺了他為掌門和師兄弟們報仇！”

    一聲長喝，眾人手持長劍，蜂擁而上。南宮軒膽戰心驚，無奈提劍相迎，此時的劍鋒卻已經不如剛才殺陣之時那麽犀利。餘下的丹羽第子見到南宮軒體力不支，頓時不顧防守，急攻猛打，都想讓這小子死於自己長劍之下。

    見眾人如惡狗撲食般對付自己，南宮軒心中早已憤怒難忍。無奈自己此時氣息大亂，若想稍微使用內力，丹田之處頓時劇痛難忍，當下隻好用劍招抵擋。

    一柄長劍，怎敵得過從四麵八方偷襲過來的亂劍？

    頓時南宮軒身上，已被眾人劃出好幾道劍痕。眾人嚐到了甜頭，劍法更是迫切，進攻更加猛烈。南宮軒一邊要抵抗眾人的亂劍，另一邊還得時刻提防從高台上射出的暗箭，此一戰比起當時，更是驚險萬分。

    “稍有差池，我的性命就要葬送於此。”少年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與其死在這群臭道士手下，不如尋個清幽僻靜之所，哪怕是粉身碎骨也無妨！”

    這個念頭在少年心中微微閃過，南宮軒頓時想起鎖星樓建造之處，正巧是百丈懸崖，心中不免一股無奈之意油然而生：“想不到蕭索臭道士算盤打得如此精妙，還以為他要我與整個江湖為敵是一個死局。沒想到，就在我拚盡全力殺死張墨那一刻起，就已經步入另一個死局。於張墨一戰定然內息打亂，在被丹羽弟子一番圍追堵截，還能有活下去的機會嗎？蕭師公呀蕭師公，你太瞧得起我南宮軒了。我這條賤命，值得你這般算計嗎？”

    想到此處，南宮軒心頭不由得泛起一縷悲傷，懷揣著少許無奈，少年手中的長劍也變得毫無戰意。

    “總不該死在這群道士手裏吧！”少年嘴角微微一笑，強忍劇痛，借著自己體內最後一絲內息，使盡渾身力氣，施展出“飛仙縱”，憑空躍起。

    眾人大喊：“這狗雜種要逃了！千萬不能讓他跑了！”

    南宮軒躍在半空之中，從遠處高台上頓時又發兩失飛箭。南宮軒在竹林中躲閃不及，一失飛箭雖射偏，另一失飛箭卻射入少年右腿之中。眾弟子大聲叫好，南宮軒卻似乎早已忘記了疼痛，徑直朝鎖星樓奔去。

    “那臭小子想逃，快點攔住他！”

    “前麵是懸崖，量他長著翅膀也飛不過去！”

    “捉住了亂劍砍死，把這狗雜種的頭割下來！”

    眾弟子在身後紛紛叫囂，南宮軒卻始終充耳不聞。四麵的飛箭射了過來，少年也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任由飛失射入自己的身上。

    此時此刻，少年萬念成空，一個真心赴死的人，還有什麽事值得回眸的呢？那些叫囂的話語，那是咒罵的聲音，那些飛來的暗箭，都把它們當作是自己葬禮上的彩場吧！

    鎖星樓旁，百丈懸崖，深不見底。雲煙繚繞，仿佛隔絕了萬物。少年朝懸崖急奔而走，眾人見狀才恍然大悟，紛紛大叫：“這小子要跳崖呀！快攔住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