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巧舌如簧破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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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知道師爺拉他往外走,是在賣關子,目的是想利用這個算卦的女人,好達到去見劉拴住的目的。果然,算卦的女人和她的兩個姑娘都堵在門口,擋住不讓離開,還不停地哀求著。
特別是姑娘媽,見先生算得這樣準,說的又頭頭是道,絕不是一般的算卦先生。好不容易碰到這樣一個能人,哪能輕易放過,一邊攔住他們二人,一邊說:“大哥先別忙走,我娘幾個的安危全靠你了。我也聽出來了,這事關鍵還得看劉家那邊咋辦。先生、先生!我這就去劉老三家說去,讓他們請你過去給破破。我就不信,有救星找上門來他們還不應,幹等死呀,我這就去,姑娘們要好好招待著二位高人,不能讓他們走,我立馬就回來。”
師爺還是領著海子要走,怎奈三個女人硬是把他們摁在炕上,讓他們無論如何再坐一會,聽聽姑娘媽的信,必有重謝!
二人隻好坐下等著,享受著兩位姑娘的熱情招待。果然,功夫不大,姑娘媽回來了,說是劉三家請二位高人過去。
姑娘媽在前,師爺和海子在後,三人繞過幾戶人家,就來到了劉老三家。這是一個有正房五間的村中大戶人家,院子裏還養著兩條大狗,衝來人凶狠地叫。劉老三兩口子和兒媳婦出門迎接,把師爺和海子讓進東間,幾個半大孩子也跟著進來。
“聽說先生算的可準了,也給我們算算吧,看看我兒子這輩子能啥樣?劉三家的一邊讓兒媳婦倒水,一邊脫鞋坐到炕裏,想聽聽先生的說詞。
師爺打量了一眼屋子,對劉三說:“我給別人算卦隻能讓其父母聽,天機不可外泄,還望老哥能夠諒解。”
“這好說,你們都出去吧,孩子們該到哪玩,玩去,聽這個幹啥。他薑嬸是不是可以聽聽。”劉老三把其他無關的人趕了出去。師爺這時才知道這女的姓薑,便點頭說她可以聽。
“我在他薑嬸家已經給你兒子大概算了算,可能你們老兩口也略知一、二,要不然不會把我叫進來。你兒子是屬兔的,臘月十八生日,你兒子本是白虎星下界,但生日時辰都占錯了。虎落平陽被犬欺,今年恰逢猴年,歲君逢劫殺,有血光之災,若非月德照臨,難以死裏偷生。兔人生於臘月,小寒之時,年終歲畢,四方皆賊,交友不慎,必落草為寇,然禍至臨頭,必傷及父母,殃及兄弟姐妹、妻子、兒女,凡是親近之人難於幸免。兔人生於亥日,白虎臨命,天災地禍,兵災匪災,不期將至,若非紫微星高照,實難逃此一劫。”師爺說到這,抬頭看了看各位的表情,接下去又說:“然貴公子生來命硬,白虎纏身,若行為得當,自能躲過此劫,但需忍受離家之苦。”
“聽先生一說,我兒子這輩子是遭罪的命,就得東躲西藏,要不就得全家遭難,大禍臨頭。”劉三不滿地問。
“老哥不可不信,也不可強信,信則靈,不信則不靈。我是出於真心,有啥說啥,還望老哥早作打算,切莫錯過良機。算卦之人講卦德,從不隱瞞於你,況且我算出凶卦,若解破不了,從不收錢。如若不信,把你兒子叫出來一問便知。”師爺仍不改口,確信自己的卦爻。
“要不就把兒子叫出來讓先生給看看。這孩子不聽話,啥也不信,可不能戧著他說,惹急了他啥也不顧,別讓先生難堪。”劉三家的說。
“你去叫他試試,實在不來也沒招,這雜種我一輩子是欠他的。”劉三讓老婆去叫。
不多一會,一位身材勻稱的北方漢子走進屋,看起來比普通莊稼漢機靈些,眼露凶光。剛一落座,就衝著師爺說:“你們他媽算卦的就會騙錢,你給自己算算啥時候死。自己給自己都算不準,還給別人算呢。你們就願意聽他瞎白話,啥用也沒有,快讓他走吧。”
“算得準不準聽聽再說,你這驢脾氣啥時能改,老人不是為你著想嗎?老實坐那聽先生說。”劉三勸兒子。
“看這後生也是個仗義之人,說話直來直去,是條漢子。可我看你印堂發暗、山林凹下、眉有逆毛、山根塌陷,不日將大禍臨頭,或殃及父母兄弟乃至親朋好友。如若不信,可仔細想想,近半月之內是否惹下大禍,得罪了不該得罪之人。”師爺全然不顧這漢子的態度,依然按照他的想法說。
“放屁!我劉栓柱行得正、坐得直,啥也不怕。別說我沒做啥對不起別人的事,就是做了,都得瞅著,能拿爺怎麽樣?”這漢子顯然有些急了。
“柱子,別這樣,聽先生說,說對了咱就應,說的不對也別急眼。”劉三家的連忙勸兒子。
“年輕人心高氣盛,可也需要冷靜,做事要前思後想。我看你這次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就算你不是有意得罪的,可這事人家早已經算到你頭上了。今年此時你正是背運的時候,不躲著點,不日將有血光之災。”師爺繼續刺激他。
“你牛鼻子就別瞎說了,老子夠煩的了。往我身上扣屎盆子,沒門,大不了魚死網破。”看樣劉栓柱的氣勢有些被壓下去了,說話也沒有先前那麽硬。
“這不,這位兄弟承認自己攤上事了。隻要你實話實說,我幫你破破,或許還能有轉機。不過你這次惹的禍可不輕,即使是真的受了冤枉,這黑鍋你也得背著,現在你正值背運,啥事都可能攤上,想要輕易躲避開,難哪。”師爺一直步步緊逼。
“那先生快幫忙給破破,看咋辦。隻要我們能做到的,都應。先生就如實說吧,我這老哥老嫂子都是老實人,不會忘記你的。就憑先生這樣的高人,啥事都能有辦法,發發善心,幫幫忙吧!”薑寡婦也趁機幫腔說話。
“忙倒是可以幫,要不然我也就不來了。我看老哥老嫂子都這麽大歲數了,家裏兒孫齊全,這位兄弟也不是什麽大惡之人,家不該破呀!隻要這位兄弟如實相告,能依命而行,老朽願指點迷津,也不枉我行善積德這許多年。”師爺的話感動了眾人,都點頭稱是,於是又轉過身來問劉栓柱:“不知這位兄弟得罪的是什麽人,有啥打算沒有?”
“得罪誰,誰也沒得罪。就是最近獨龍山的壓寨夫人和孩子被人綁票了,聽說還把獨龍山的糧台給打死了。他們就懷疑是我們兄弟幹的,傳出話來讓我們放人。我問過大哥了,他說跟我們兄弟沒關係,叫兄弟們分散先躲起來,等躲過這陣風後再聚。我往哪躲,他們都有臥子,我咋整?就回家了。”劉栓柱已沒有了先前的脾氣,說話變得低聲下氣。
“唉呀,我說這屯子咋有陰氣籠罩,原來出了這麽個大事。獨龍山可不是好惹的,一千多號人。不管是不是你們幹的,他們既然盯上你們了,就絕不會輕易放過你們,除非你們能幫助把人找回來,還得有證據證明不是你們幹的,否則是躲不過這劫的,他們要是找來,這屯子都得跟著遭殃,說不定獨龍山的人此時正在路上。”師爺說。
“這可咋整啊,找不著人還不把全屯子都給突突了,老先生快幫想想辦法,那些胡子可是啥事都能幹出來。”薑寡婦有些著急了。
“來就來,打死一個夠本,打死兩賺一個,別的有啥好辦法。”劉栓柱氣呼呼地說。
“別瞎說,就你這樣還能走南闖北,出馬一條槍,快聽先生的。”劉三不讓兒子亂插話。
“當務之急就是躲起來,但光你一個人躲不行,你們兄弟一夥都得躲,還不能在家跟前躲,得躲得遠遠的,那獨龍山的壓寨夫人和孩子還得平安找到,否則,你跑到哪去都難以逃脫,更何況家都帶不走,俗話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哇!我看你也是個孝子,就是你大哥他們也不想連累家裏吧?是條好漢都這樣。”師爺幫著權衡利弊。
“我們倒是想跑了,可家咋整?最難辦的是上哪去找那壓寨夫人和孩子呢?這黑鍋跑了也得背著,家裏也要受到連累,這事真愁人,大哥他們也不知咋想的?”劉栓柱說。
“我猜中了你們的心思吧?不過這黑鍋咋整都得背。我勸你應該去找你們那幫兄弟,在一起幹這麽多年了,憑你們的名聲和底子,我猜想打聽出壓寨夫人的下落還是能辦到的。我琢磨綁票的那幾個人,早就感到這票燙手了,巴不得有人接票呢,說不準已有人找上門來了。這可是個機會,你們破費點,把票接過來,再放了,然後遠走高飛,再放出風讓獨龍山知道是咋回事。就是獨龍山再黑,也不至於再來追究,殃及鄉裏。何況找到了那個山寨夫人,她會把事情的原尾說清楚的。不過假如真是你們幹的,也要想辦法摘淨身子,憑你們江湖上的經驗,這事並不難辦到。”師爺繼續開導劉栓柱。
“事到如今這還是個好辦法,我想也隻能這樣了。可不知大哥他們是咋想的,願不願意這麽幹?再說往哪去躲呢?那獨龍山眼線哪都有,時間長了還不露馬腳。”劉栓柱還是有些猶豫。
“我給你算了,從卦象上看,隻能往南邊躲。並且你們還不能躲到一起,那更容易暴露,先分散躲起來,以後消停了再聚。聽說遼西那邊可是個好地方,張大帥就是在那裏發跡的。你們兄弟到那去,以後可就大有用武之地了。男子漢就應該誌在四方,哪活得自在安穩,就在哪安家。”師爺點明了地點。
“我看行,跟你大哥好好說說,就先上那去,這先生說得有理。”劉三家的說。
“不過你這人顧家,到哪都想著奔家。我也給你算了,你今年是禍不單行,福不雙至。除了有災難,也有合婚之喜,可謂福禍並行。你應該在那裏合婚安家,否則還會回來,到時禍就難躲了。”師爺最終把薑寡婦交待的事挑明。
“合婚,這時候還能想這事。再說就憑我這名聲,我這歲數,也難找到合適的。”劉栓柱說。
“對,命該如此。薑家姑娘等你這麽多年了,一心隻嫁你。我看你們命相相合,現在你們倆先定親,等到那後有個落腳點,再回來接她,不但了卻了你二人的心願,兩家老人也就省心了,要不還得天天惦記,誰放心自己的孩子一個人在外,可憐天下父母心,多大了也都是孩子。”師爺進一步撮合。
“我看這事行,既躲了禍,又安了家,以後可以找個正經營生幹,好好地過日子。”薑寡婦首先表示同意。
“這樣能行嗎?他倆差十來歲呢。”劉三不太願意。
“老哥,到啥時候說啥話。兒子都這麽大了,找也不好找,沒個媳婦栓著,多大了也難以收回他的心。有了家,也就有了安身立命的場所,心也就收回來了,慢慢就會走正道,等有了孩子,就會一心撲在養家糊口上了,一輩一輩不都是這樣嗎?這可是個機會,天命難違呀,該認命時就得認命。”師爺還是不住地勸。
“那這事就這麽辦?是不是還得有個媒人啥的,找人請兩家會會親家,才能定下來。”劉三有些鬆口了。
“唉呀!老哥,哪有那麽多說道。你看我這媒人還配吧?兩家家長都在這,這就算定下來了。他們兩人都好多少年了,一切程序都可以免了,等劉兄弟有一定了,回來一接就算結婚了,這時候不宜太張揚,以免驚動了別人。”師爺覺得火候已到,勸兩家就此定下親事。
兩家老人覺得先生說的在理,也就不提啥異議。劉栓柱此時也表態說:“這事先這麽放著,等我真到那邊有個落腳的地方,我一定回來娶花。看看風聲咋樣,再定是否操辦。現在我想的是能不能說動大哥他們,按先生的意思辦,他們要是不去,我也沒辦法。”
“放心吧老弟,你把我說的話跟他們說明白,都走南闖北這麽多年了,江湖上的事他們懂。這是一條陽關道,他們會同意的。隻是事不宜遲,得抓緊辦,別出啥岔子,一切就難以挽回了。”師爺鼓勵劉栓柱。
“可得快點,這事不能拖。”幾位老人也催促劉栓柱。
“行,我吃完飯就走,正好天也快黑了,出行方便。我得感謝先生指點迷津,劉栓柱以後有機會必報,這是三塊大洋,先生收著,容後再報。爹、娘,孩兒不孝,此番離家,不知何日能回,給二老磕頭辭別了,它日有機會再盡孝道。薑嬸,容我也叫你一聲媽,告訴花千萬等我!”劉栓柱從地上起身離開屋子,眾人心裏都酸溜溜的。
師爺和海子也就此告辭,劉家千恩萬謝地送出大門,薑寡婦跟在後邊。這時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家家戶戶升起了炊煙。路過薑寡婦家門前時,薑寡婦生拉硬扯地把師爺和海子拉進屋,非讓吃完飯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