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坐上了糧台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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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跑回大車店,過江龍讓孫大老板子趕緊套車。告訴他套一掛車就行,把其餘的馬拴在車後,剩下的空車不要了,扔在大車店,就說車壞了,以後再來取。自己則走進屋,扶起大當家的,說立即回山,防止警察來搜捕。
大當家的問他們二人幹啥去了,過江龍也不回答,說上車再說。他把大當家的扶起,又抱起他鋪的被褥往外走。
店夥計見他們要走,手裏還抱著大車店的被褥,就問到:“客爺要走哇?得算算賬,咋還抱著店裏的被呢?”
“給,這是店錢。這位爺病了,得躺在車上,我用一輛大車換你這套行李,夠用了吧?”過江龍從懷裏掏出幾塊大洋,給了店夥計:“不要找了,謝謝店家,咱們後會有期。”
店夥計千恩萬謝,熱情地把他們送出大門。孫大老板子一出門就把車趕的飛快,大當家的半躺在過江龍的懷裏,黑狼在後邊緊跟。
走出哈爾濱三十多裏路,天才放亮。走上大道,車也漸漸慢了下來。過江龍關切的問大當家的身子怎麽樣,要不要找地方再治治,或者再換換藥。
“不用了,給我一片止疼的就行。大爺我這次掉腳了。回去我要帶兄弟們下山來報仇,踏平他昌源雜貨鋪子,不殺光他們難解我心頭之恨!”大當家的咬牙切齒地說。
“大當家的,過江龍爺昨夜上已經給你報仇了。那身手,真讓我開眼了。能隻身救夫人,確實、我相信。我敢說這是我看見最好的身手,大英雄、大俠客,大響馬!”孫大老板子回頭笑著對大當家的說,佩服得五體投地。
“怎麽,你們昨夜去了昌源雜貨鋪?怎麽樣,快跟我說說。”大當家的坐起來,精神也好了許多,急切地讓過江龍給他講講。
過江龍把昨夜的事一五一十地向大當家的講了一遍,末了還補充說:“孫大老板子和黑狼都立了大功,回山後大爺可要獎賞他們。您老看,這些都是昨夜搶來的。”
過江龍把昨夜得來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拿給大當家的和孫大老板子看,還拿出兩支日本盒子,說:“您老看,這家夥新造的,賊好使。您和夫人一人一把,防身用。”
大當家的一樣一樣的看,既不說話,臉上也沒有啥表情。看完後說了一句:“爺沒看走眼,夫人和你都是我的好幫手。辦得好,後生可畏呀!這回我可真相信你怎麽能單槍匹馬救出夫人和少當家的啦。”
這時,黑狼可能是跑累了,自個跳上車,趴在海子身邊。
“這就是黑狼吧,一看就通人性,回山寨好好養著它,比個小崽子都強。”大當家的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愛撫地摸摸黑狼。
“我說過江龍這號沒白報吧,一個人就把仇就報了,真開眼了,咱獨龍山出了大英雄。”孫大老板子仍然不忘誇過江龍。
“仇算是報了,錢也整回來不少,比咱們那些東西還值錢。可我還是心不甘哪,想我獨狼三個兄弟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連個屍首也沒搶回來,他們死的冤哪。這事都怨我,太大意了,算計不周哇,想起了就追悔莫及。”大當家的悲悲切切地說。
“大當家的不必過分自責,誰都有看走眼的時候,這樣的事誰能料到呢?這是天災,跟大意不大意沒啥關係。”過江龍勸道。
“這口氣咽不下呀,傳出去有啥臉在江湖立萬。不蕩平那日本人的鋪子,我心難平。”看來大當家的決心已定。
“大當家的能屈能伸,這事還得回山從長計議,眼下靜下心來養傷要緊,待來日再報仇不遲。”過江龍繼續相勸。
大當家的不再說話,躺下身子,閉上眼睛想心事。過江龍和孫大老板子也不好再說什麽,怕讓大當家的心煩。一路上在二人的細心照顧下,大當家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不再長籲短歎。
回到獨龍山,大當家的靜養了幾日,身子和精神慢慢好起來,但還是喜歡一個人獨處,拒絕讓眾人前往探視。
這一日,山寨大廳突然擊鼓議事,眾人不敢怠慢,急急齊聚山寨大廳。
大當家的自打從哈爾濱回來後,一直悶悶不樂,躲在後廳療傷。今天看起來好了許多,但仍是一臉憔悴,卻也威嚴。
眾人到齊,大當家的說:“今天把大家找來,就是商議一下去哈爾濱報仇的事。自打獨狼三兄弟出事以後,我寢食難安,這都是我做事不慎,才釀此橫禍。虧過江龍兄弟智勇雙全,才保我性命,又虧他夜入虎穴,殺仇家、奪錢財,為我獨龍山挽回顏麵。我要重賞他,從今天開始,我正式拜他為獨龍山糧台,掌管獨龍山眾兄弟吃喝拉撒等一切事務。”
“大哥,我看師爺管得有章有法,讓過江龍兄弟幫扶就行了。他還年輕,再曆練曆練,以後再管也不遲。”二當家的搶過話頭說。
“這事就這麽定了。咱們還是商議一下怎麽去蕩平昌源雜貨鋪的事吧,二弟先聽聽你的。”大當家的一擺手,止住了二當家的話。
“當然還是大當家的親自去好,這事派別人去也難以平息你心中的怨氣。另外過江龍兄弟熟悉地形,可隨大當家的前往。多帶些人馬,給他擺個陣勢,也顯顯咱獨龍山的威風。殺進哈爾濱,掃平昌源雜貨鋪。”炮台站起來抱拳說。
“這樣不妥,大當家的有傷在身,怎能親自前往,我不同意。”夫人雪冬梟首先反對。
“你少插話。豹子兄弟說的對,我要親自出馬。但是帶誰去、去多少兄弟、怎麽個去法還得商議。”大當家的說。
“我看就按火豹子說的辦,人去少了不行,咱獨龍山不能就這樣栽了。”二當家的說。
“我看目前不宜去哈爾濱。這原因有六條:一是大當家的有傷在身,不宜遠途勞頓;二是想那昌源雜貨鋪並不知搶的是我獨龍山,要是知道也不敢這樣冒然出手,如今我們這樣興師動眾前往,他們早就躲起來了,偌大一個哈爾濱我們上那去找他們?還不是白跑一趟;三是日本人現在勢力越來越大,連官府都讓他三分,我們要是跟他們作對,可要三思;四是過江龍兄弟已經給我們找回些麵子,獨龍山並不吃虧。馬上要到年關了,此時不宜出征;五是此次掉腳,責不在大當家的。獨狼兄弟找的牽線人,這人有什麽背景誰也不知道。更何況買賣雙方公平交易,誰會想到能出這事,疏於防範也是正常;六是我們這樣大張旗鼓地前往,恐怕還沒等到哈爾濱,官府早已得知。僅哈爾濱一帶就有上萬官兵,要是迅速調兵,立馬就可聚集幾萬兵馬,我們去多少人都沒用。出兵是下策,還請大當家的三思。”師爺站起來,習慣性地捋著胡須說。
“別在那整四、六句了,要不是你想什麽打獵掙錢的餿主意,大當家的也不會去哈爾濱,獨狼兄弟也不會死。現在又橫七豎八地擋著不讓去,難道裝孫子不成?”炮台大吼。
“豹子休得無禮。打獵的主意是師爺出的,也是我們同意的。獨狼的死跟師爺毫無關係,是我們防範不周所致。師爺的話有些道理,大哥有傷在身,是不宜前往,要不兄弟為你代勞。我帶兄弟們下山,去哈爾濱報仇雪恨,替大哥出這口惡氣。”二當家的這時站起身來,說著就要往外走。
“二弟,禍是我惹的,我必須親自去。豹子兄弟點卯,隨我下山。”大當家的想要揮手,但胳膊抬到一半,就疼得直咬牙。
“大當家的,還是過江龍隨你前去為好。他年輕氣盛、智勇雙全,定能大獲全勝。”炮台雙手抱拳,似乎流露出不願去之意。
“算了,誰也不許去。不能去幹拿雞蛋往石頭上碰的傻事,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聽師爺的!”夫人雪冬梟站起來要去拉大當家的。
“是呀,夫人說的對,這事得從長計議。二爺,你說呢?”師爺說。
“是得從長計議。大哥先去休息,等傷養好了再去不遲。好了,都散吧,各忙各的去吧,讓大當家的安心養傷。”二當家的沒等大當家的說話,就揮揮手讓大家離開。大當家的也隻好就坡下驢,讓夫人攙著回後廳了。
此次議事沒有結局。倒是海子順利坐上了糧台的位置,過江龍也從此在獨龍山兄弟們心中威望大增。
眼看就要到年關了,大當家的還是整日悶悶不樂,以酒澆愁。這一日過江龍前去拜見大當家的,進門行過長幼之禮,然後詳細地詢問了大當家的傷情。就在這時,火豹子也前來探視大當家的,二人不期而遇。火豹子對過江龍的地位迅速上升一直耿耿於懷,總想借機發泄。過江龍知道他的心思,就處處有意躲著他,避免正麵發生衝突。見火豹子來了,過江龍打過招呼就要起身告辭。
“過江龍兄弟怎麽見我來了就走呢?該不是瞧不起我吧,論輩分我是長輩。大當家的身體欠安,我一直忙,來看望的很少,你倒是常來,想必知道大當家的現在喜歡吃什麽、用什麽、缺什麽?我問過大當家的,他不說,你給提個醒,我下次來一定給大當家的準備好,孝敬孝敬他,也讓大當家的高興高興,傷快點好起來,都快過年了。”火豹子嘿嘿笑著說。
過江龍知道火豹子話裏有話,但也順著他說:“炮台爺在山寨的威望誰人不知,我一直敬仰,連大當家的都多次在我麵前誇你。現在大當家的有傷在身,獨龍山靠著二當家的和您支撐著呢。兄弟們都盼著大當家的傷快點好起來,可咱山寨沒啥好藥哇,那些洋藥片,光止疼,不長骨頭不長肉,傷口老也不見啥好轉。大當家的自己也著急,光整天喝悶酒。正好你來了,也勸勸大當家的少喝點酒,對傷口不好。”
“唉呀,這你小崽子就不懂了,酒是咱的命,啥病都治。這不我還給大當家的帶點好酒呢,純高粱陳釀,好喝。你說對吧,大當家的。”火豹子依然嘿嘿笑著。
“豹子兄弟,快坐。酒是好東西,一醉解千愁,這輩子就喜歡這口。”大當家的招呼火豹子坐下,自己也從炕上坐起來。
此時過江龍眼珠一轉,對大當家的說:“您二位嘮吧,我有事先走了。”
“有事就去忙吧。快過年了,多給兄弟們準備點好吃的嚼果。”大當家的說。
“好嚼果到有一些,就是沒有好酒。當下山寨就是些糠麩酒,還不多。象炮台爺拿的這種酒,山寨裏早就沒有了。派人下山去買,也都是些苞米瓤子、米糠皮子、地瓜幹子造的酒,好酒買都買不著,這不我正著急呢。”過江龍不緊不慢地說。
“這那能行呢。過年啦還不給兄弟們弄點好酒,說不過去呀。”火豹子插話說。
“馬上派人去弄。把你的人都撒下去,使最大勁多搞點。”大當家的說。
“小的無能呀。就我那幾個熊手,別說讓他們出去弄酒,就是讓他們喝酒,一個個都得趴下。要是把他們撒出去弄酒,我看活著回來的沒有幾個。更何況眼下還買不到好酒。”過江龍苦笑著說。
“那你說咋辦?”大當家的嚴肅起來。
“隻能喝這些差酒了。我也想不出啥好辦法,正想向大當家的討教呢。正好炮台爺也在這,也請他幫忙給出個主意吧。”過江龍彎腰施禮。
“這好辦,咱們去個大燒鍋砸窯,酒不就有了嗎?”火豹子趾高氣揚地說。
“快過年了,這時風聲正緊,不宜下山。再說咱這附近真******沒有好燒鍋,砸誰去。”大當家的開始猶豫。
“好燒鍋倒是有,就是離這太遠。聽說郭家大燒鍋最近又火起來了,不賣散酒了,整瓶裝上了。那可是純高粱、小米做的酒,裝瓶後都******賣到城裏大地方去了,還漲價呢,一般人喝不著。就是太遠,風聲又緊,幹眼饞哪。砸窯我是不行,要不我派人去試試看能不能買到,能買多少算多少吧。”過江龍邊說邊用眼睛看著二位。
“遠點怕啥,這離年還早呢。咱們派人下山,一批一批地走,白天找窯仰著,黑天走,有個五、六天就回來了。砸他個大窯,把酒海子都給搬回來,足夠大當家的和兄弟們過年享用的啦。”火豹子說。
“行倒是行,可我那幾頭爛蒜難哪。要是炮台爺能去,我過江龍肝腦塗地陪著。”過江龍說。
“我去!大當家的發話,我火豹子保準讓你和兄弟們過年喝上好酒。”火豹子顯得有些激動,拍著胸脯玄乎著。
大當家的沉思良久,還是下不了決心。他看著急於立功的火豹子,慢聲說道:“關鍵時刻還是豹子兄弟,敢作敢為,你過江龍要好好向炮台兄弟學學。不過下山之事還得慎重,我有傷在身是去不了啦,你問問二當家的和師爺,看看他們咋說。就是去,也得小心行事,大家盼著你們平安回來。去問問他們吧,我也累了,想躺一會,我這花嘎達可沒少讓你們操心。”
火豹子和過江龍一起離開大當家的,二人也分手告別。火豹子先去找二當家的啦,海子則去往師爺的住處,把去看大當家時碰到炮台的事跟他說說。
“你的意思是?”師爺捋著胡須在沉思。
“二當家的現在全靠火豹子頂著,沒有他,胡黑子就掀不起大浪,大當家的底盤子才會更穩。”過江龍狠狠地說。
“是不是想你的女人了?告訴你,女人是禍水,要放得下,不然怎麽能成大器!你還年輕,做事摟著點,蓄勢待發。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師爺擺擺手,過江龍退出。
過江龍慢慢地踱出師爺的住處,心裏不停地揣摩著師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