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郭家燒鍋遭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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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子們悄悄地從村後繞著往西走,約摸到了郭家燒鍋後邊,又彎著腰往前摸,隱約看見了郭家燒鍋的後院牆。這確實是個院牆高大,四角都設有防禦設施的典型北方大戶院落,想爬上去並不容易,更何況還有武裝人員把守。

    花豹命眾人趴下,對著左右吩咐道:“一會我領人從後邊往前摸,能進院就衝進去,進不去就在這跟他們耗著,吸引他們。總催領猴子從這繞到東邊去,溜到東牆根趁機跳進院。進院要狠,見人先殺它幾個,震住他們。不過千萬別驚動了狗,扒好風。過江龍老弟領著你的人繞到前院去,等打開大門你們再衝進去,要是有機會,也可趁機先進院。好了,各自行動!”花豹分派完畢,過江龍和總催帶人離開,花豹領人也開始往前摸。

    過江龍帶著他的人繞過一段路,從村中穿過,往郭家前院摸。過江龍心想,花豹這小子還是有些心計,不盲打莽撞。當他們剛摸到郭家前院的幾戶人家的牆根下,北邊已響起了槍聲,並且越來越密,似乎是雙方在對射。一會兒,槍聲停了,滿屯子的狗都在叫。這時聽見郭家大牆上有人在喊:“東邊也有人!”隨即槍聲又響起來。這時東邊、北邊都有槍聲。

    過江龍又領人往前摸了一段,等看清了郭家院子的大門,便命人趴下,告訴他們:“我繞過去,你們在這趴著別動,等半袋煙的功夫,你們就往炮台上開槍。記住,院子裏槍聲不停不許動,等大門開了再衝進去。”

    過江龍閃身離開了他們,竄過幾處院子,來到了郭家燒酒作坊的牆下,聽聽院子裏好像沒人,便閃身跳進院子,順著牆根往高牆那邊摸去。這時,南邊也響起了槍聲,牆上牆下、東、南、北方向的槍聲時斷時續。過江龍借著夜色,急速地穿過一排房子,來到西大牆中間的牆根下,把鷹爪勾拋上牆,勾住牆頭,隻幾步便上了牆,然後快速地趴在牆頭上,一動不動,向院子裏看。

    可能是郭大掌櫃的和他兒子站在院中,身邊有兩三個來回報信的。隻聽少掌櫃的喊:“快讓站在地上的人都上梯子,趴在牆上跟他們打,別輕易露頭!”

    “兒子,別打了。喊話跟他們講和,說請花舌子從中說和,看看他們提什麽要求?”郭大掌櫃的說。

    “爹,現在不能講和,得把他們的士氣打下去,等他們攻不進來,再跟他們講和,給他們點錢讓他們走。你們兩個,快去搬梯子,西邊牆也得上人,四邊都堵住,哪邊胡子多就往哪邊多去幾個人。”少掌櫃的不同意現在就講和,他要多堅持一會。

    “快,派人去鎮上兵營,催他們派人來。”郭大掌櫃的喊著,還劇烈地咳嗽起來。

    “都安排好了,槍一響西酒坊的人就能去報信,平時就這麽定的,天天有人值夜。爹,你先進屋歇著,我在院子裏看著就行。”少掌櫃的說。

    過江龍趁著二人說話,身邊兩人去搬梯子的空當,順牆溜下,飛也似的向郭大掌櫃的和少掌櫃的撲過去,眼看就要撲到身邊,突然有人喊:“院子裏進人了,掌櫃的當心!”

    少掌櫃的反應還算快,他一扭頭,就舉起槍朝來人開槍。過江龍那容他開槍,就在槍響的一刹那,飛起一腳,把他的槍踢飛,子彈不知打到哪去了。過江龍隨即抓住他的頭發,把他摟在懷裏,槍頂在他的腦門上。然後又是一腳,把郭大掌櫃的踹倒在地,用腳踩在他的胸口上,大聲喊:“讓他們都把槍放下,要不然老子崩了你們!”

    “好漢爺,別這樣,有話好好說。”倒在地上的郭大掌櫃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少廢話,都讓他們放下槍,到院子裏來,把大門打開。我們是獨龍山的,不聽話滅你滿門!”過江龍口氣更硬。

    “你讓我起來,我照你說的做,千萬別殺人,求求您好漢爺。”郭大掌櫃的表示答應。

    過江龍抬起腳,放他起來。順便把少掌櫃的拉到房牆根,自己靠在牆上,用槍死死地頂在他的太陽穴上。

    郭大掌櫃擺著雙手,朝牆上喊:“別打了,都下來吧,給他們打開大門,讓他們進來。”

    這些人都是雇來的夥計,誰願意拚死買命,占上風時還能頂著,處下風時那還顧得了那麽多,一個個都走下了高牆,到院子裏來,大多數都提著槍跑回屋,隻有幾個人走向大掌櫃的。

    “讓他們把槍放下,去打開大門。都不許亂動,誰動打死誰!”過江龍朝天開了兩槍,又把槍架在少掌櫃的頭上。少掌櫃見事已至此,也不再反抗,乖乖地聽任過江龍擺布。

    一個人去打開大門,過江龍帶的幾個人首先衝進來,用槍逼住院子裏的人。這時,花豹也領人從不同方向陸陸續續地來到院子裏。

    “快按屋搜,把他們家所有的人都趕到院子裏,不論大小、不論男女,都給我綁了!”花豹揮槍下令。

    過江龍這時也放了少掌櫃的,撿起他的槍。對先進來的兄弟們說:“你們幾個,再拉上幾個夥計,去西院。套上車,裝酒去,能裝多少裝多少,裝滿車。給我挑好酒裝,別的不要,就要酒,要好酒。”

    幾個人聽命,套上車去西院裝酒。這邊花豹領人把郭家所有的人都綁起來,集中到院子裏。其中有郭家老倆口子、少掌櫃的倆口子和一個孩子,大姑娘家倆口子和一個孩子、還有一個沒過門的小姑娘共九口人。過江龍一眼就認出了夢露,懷裏還抱著一個孩子。他慢步走過去,來到夢露跟前,夢露也很快認出了他。

    “怎麽?是你!你怎麽當胡子?!幹這傷天害理的事,不怕遭報應嗎?”夢露十分驚訝,說話都變了聲,懷裏的孩子嚇得直往她懷裏鑽。

    “是我,日子過得還好嗎?”過江龍問。

    “過得好不好個跟你沒關係。把他們都放了,要錢我們給,不能綁人!”夢露怒目圓睜,心裏失望,眼淚都流出來了。

    過江龍一見夢露流淚,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有些後悔了。

    夢露氣得渾身哆嗦,說話聲音都變調了,胡亂地瘋喊。

    “讓其他人靠邊,把郭家所有人都帶上車拉走,快撤!”花豹發出了命令。

    郭家人除夢露和他男人外,連夥計都齊齊地跪在地上求饒,讓他們放人。

    花豹根本不聽求饒,讓人把郭家人生拉硬拽地往車上推,不聽話就猛打。

    過江龍走到花豹麵前,兩眼看著花豹說:“把這個女人和她孩子放了。”

    “這怎麽能行,二當家的說是都綁上山,一個不留。”花豹說。

    “放了她!我從小就認識她。這家不留下一個人,誰去上山贖他們,這是規矩。”過江龍堅持著,眼裏露出凶光。

    花豹見過江龍態度堅決,又是他先衝進院子的,才想了想說:“好吧,把那個女人和她孩子放了。”

    過江龍走到夢露麵前,給她解開繩子,還順便拍了拍她的手。因為夢露抱著孩子,雙手是綁在前邊的,其他人的手都是朝後綁著的。

    “放了我也不領你的情。沒想到你幹這個,太沒出息啦,能對得起誰?把他們都放了,我爹我媽歲數都大了,還有我大妹子和妹夫,人家是來串門的。講不講理!”夢露大喊,眼淚嘩嘩地流。

    “把她整一邊去,帶人走!”花豹大吼。

    “你們放了我丈夫,這家全靠他呢。放了他,我們給錢,要不拿我換,就是死了也不能讓你們把孩子他爹帶走。”夢露放下孩子,瘋了似的撲向馬車,往下拽她丈夫。

    一個兄弟用槍托打在夢露的頭上,血流出來。過江龍見狀過去就是一掌,那個胡子鼻子立刻流出了血,倒在地上。過江龍一揮手說:“你們快走,我斷後。”

    馬車急衝衝地趕出了大院,那個被打的胡子手捂著臉,跑步跟了出去。過江龍上前扶起夢露,低聲說:“回去等信吧,你男人我會想辦法讓他回來的。好好活著,這一大家子人還等你去救呢。告訴大兵,別去追我們,逼急了他們會撕票。”回頭又對那幾個嚇傻了的夥計喊:“快,把你們少奶奶和小少爺扶回屋,看好家,你們掌櫃的很快就會回來的。”

    這夥人這時才緩過神來,其中有兩個女的跑過來,扶起夢露,抱起孩子,在大夥的簇擁下,往屋裏走去。

    過江龍反身走出院子,來到西酒坊,正好車上的酒也裝滿了,整整一酒海,還有包裝好的十幾箱瓶酒。過江龍親自趕著車,讓兄弟們跟在後邊,去追趕花豹他們。

    當他們在放馬的地方會合後,東方的天空已有些發白。過江龍催促兄弟們立即趕路,說晚了官兵就追上來了。這一行人不敢怠慢,押著郭家一家人急衝衝地往獨龍山撤。

    快天黑時,來到了昨天他們打間的村子。過江龍說:“又是一天一宿沒合眼了,還是讓兄弟們進村睡一覺吧,馬也跑得不行了。”

    “這把握嗎?官兵別再追來。”花豹說。

    “讓幾個兄弟進村就吃飯。把風放到五裏以外,隔一裏一人,要是有啥風聲,咱就撒丫子。隔二裏扔兩人抵擋一陣子,前後輪換著撤,再派人飛馬去山裏報信,估計沒啥事。”過江龍看著花豹說。

    花豹一聽,覺得有理,於是就命人進村住下。這一次不同上回,花豹領人一進院,就把大門緊閉,派人上牆四周放風,禁止院子裏的人隨意來回走動。

    這老當家的見這些人去而複來,心砰砰直跳,不知要出啥事,一個勁地陪笑臉,說好話。花豹並不理會,嚴肅地說:“趕快叫人喂馬做飯,有現成的先拿出點,讓他們五個人先吃飽。今晚上我們住這裏,讓你家裏所有人不準出院,誰出去打死誰。好好地在院子裏侍候著,不許亂走亂串。看見沒,這車上的幾個人,給他們整一鋪炕上去,也給他們點吃的。你們一家子也整一屋去,黑天不許出屋,給我兄弟們整一個屋,燒熱乎點,讓他們吃完飯好好睡一覺。還有,你家夥計們不許睡覺,整夜伺候著。快去辦吧,辦不好你全家都得遭殃!”

    “拿好的伺候,計好數,明早走時給你錢。”過江龍說。

    “不要錢,不要錢,隻要各位爺滿意就行。我這就去辦,往好了辦,請各位爺放心。”老當家的說完急忙去安排。

    花豹和過江龍走進上房,見老當家的一家人龜縮在一個屋裏,也有七、八口人,老的老,小的小,隻有一個比較年輕還帶著兩個孩子的女人還有點姿色。這些人嚇得哆哆嗦嗦,擠作一團。花豹走向近前,抬起那年輕媳婦的臉看看,說道:“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們,老實在屋呆著,我們不會碰你們的。你,身強力壯的,出去幫你爹幹點啥,別躲在屋裏,像個老娘們似的。”

    那個年輕人也不敢說話,低頭走出屋。花豹和過江龍也跟著出來。走進夥房,幾個人正忙著做飯,其中僅有一個中年女人。五個兄弟都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飯。

    “快點吃,墊吧點就行。吃完飯讓總催帶你們去望風,一裏地排一個,過半夜有人換你們,回來再好好吃。精神點,別他媽放仰,凍呲牙你們。”花豹對幾個兄弟說。

    “知道啦,放心吧。”五個人齊聲說。

    花豹和過江龍又來到關押郭家一家人的屋子,看見幾個人被綁著擠在炕上。

    “行行好吧。胡爺,放了我們吧,要多少錢都行,我老漢給你們跪下磕頭啦。”郭大掌櫃的跪下哀求。

    “少******裝孫子,你們的事犯大了,老實給我待著,惹急了我一個一個崩了你們!”花豹厲聲嗬斥。

    “把他們都放開吧,綁長了要出事。讓他們活活血,出去方便方便。”過江龍命令兩個看押的兄弟。

    “這兩個年輕男的不能鬆綁,讓他們靠一邊去。”花豹說著走向郭大掌櫃的老姑娘麵前,讓她轉過身去,親自為她解開繩子,還順勢把手伸進她的後屁股摸了一把:“是甩陽子還是擺柳,大爺陪你去。這尖果子還沒****吧,長得真著人稀罕。看啥,問你是去拉屎還是尿尿?”

    “讓兄弟們看著就行了,還煩勞你親自去。走,咱再到兄弟們住的屋裏看看。”過江龍拉著不情願的花豹走出屋子。

    走進兄弟們住的屋子,見幾個人都躺在炕上,等著吃飯,有人已經睡著了,隻有那個掛花的兄弟獨自坐在炕沿上。

    “怎麽樣,還疼不?吃完飯你跟我們到上房睡去,省得跟他們擠,碰著你。你,幫他看看花嘎達,換換藥。”過江龍指著被他打過的胡子厲聲說。

    兩人各屋轉完後,又來到院子裏,沿著院牆前後左右地轉了一圈,一邊告訴牆上望風的兄弟集中精力,一邊沿牆搜索,連茅房都沒放過,把所有的角落查看個遍,確信沒啥危險,才又回到院子中央。

    “你們倆,別看著這破車了。去,把看著秧子的兩個兄弟換下來,讓他們先歇著,半夜還得輪流望風呢。告訴你們,看緊點,跑了秧子要了你們的命。”過江龍命令手下的兩個兄弟。

    兩人答應一聲,就去換另外兩個人。花豹和過江龍回到上房,坐在炕上邊抽煙邊等著吃飯,都不說話,各自想著心事。特別是花豹子,他更擔心出啥差子,心裏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