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見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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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衣人在不遠處,倒吸了一口冷氣,對先前的衝動有些後怕,在開門時他是想擊斃目標,然而,刹那間他的直覺告訴他,劉鄖似乎能在黑暗中,看清他的一舉一動,能黑暗視物從來不是簡單人。

    何況劉鄖一直巋然不動,也著實摸不清底牌,灰衣人自己也賭不起,好在這次送來的情報,也不是頂級情報,範不著賭命,反正也留了後手,來日方長,狠狠回望了一眼,吐了口痰,揚長而去。

    劉鄖也暗暗心驚,回到民國不過十來天,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麵臨死亡,虹口公園有狙擊手暗殺,島原別墅遇見多田追殺,加上這次雨夜突襲,已經是第三次了,這是偶然麽,不由自主的問道。

    “當然不是”,劉鄖可以肯定的說,在郵船上因病遇見島原清一,也曾經以為是偶然,然而事實證明,不過是中城宮清子,為了躲避青銅武士多田晉三的追殺,所扮演出來的人物而已。

    對了,鬼子多田好像也提到了什麽情報,隻是不知與這個灰衣人所說的,是不是一回事,劉鄖突然心中一動,莫非,這個家夥就是一個日諜,而且是潛伏在陸大之類的關鍵地方。

    劉鄖突然覺得自己的頭好痛,作為21世紀大學生的傲氣,有些倍受打擊的感覺,是怎麽想也想不通,反而越想越亂,最後快到天蒙蒙亮時,四周已是人聲可聞了,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當劉鄖醒來時,樓下傳來鼎沸的嘈雜聲,日頭已經接近正午,略作洗漱後,決定找點東西填肚子,無意看到個熟悉的人影,定睛一看,還真是熟人,身材高瘦、行為誇張,正是留美歸來的張伯玉。

    “伯玉兄,伯玉兄”,劉鄖老遠就叫開了。

    “哈哈,原來劉鄖兄弟也在,好好,有伴了”,張伯玉也看到了,很高興的跑了過來,緊緊握著劉鄖的手。

    “耀文兄沒與伯玉兄一起麽”,劉鄖想起了於耀文。

    “他”,張伯玉有些鄙視,想到有外人在此,也不宜多說,淡淡的說道,“他,回山西老家,數票子去了”。

    “來來,這位是留日回來的博士”,張伯玉依舊那麽豪爽,喜歡廣交天下豪傑,向劉鄖介紹一個新的朋友,大約三十多歲,中等個子,看上去又瘦又黑,但兩眼神韻還算充足。

    “輪船製造專業,荊州埠河老楊家的人,楊愷,楊報國”,張伯玉又向楊博士,介紹劉博士,“這位是留美的博士,學機械的,川西劉鄖,我們一起同船歸回,大家現在都是軍訓同學,真是有緣”。

    彼此抱拳握手,兩人略略打量之後,笑語盈盈,連聲道,“久仰久仰”,看得出來今後三人相處,應該還算融洽,張伯玉也很高興,不像遇見於耀文那廝,大家都覺得看不順眼。

    張楊兩人也是才到不久,才剛安頓完,與劉鄖在同一院落,正好三人都是鄰居,一時都覺得很意外,張伯玉連連起轟,一口咬定“這就是緣分”,搞得楊愷與劉鄖都哭笑不得。

    這時參加軍訓的人員,越來越多了,招待所的小院落已經不夠住了,有些人隻好考慮住普通房間了,三人都麵麵相覷,暗暗慶幸自己英明,要是來得再晚些了,恐怕隻有住大通鋪了。

    最喜歡交朋友的張伯玉,也覺得頭皮發麻,催大家趕快離開,以免見到熟人,萬一朋友有難,需要大家共擠一張床,無論擠不擠都是麻煩事,還是走為上策,反正招待所的食堂,大家也興趣缺缺,就由伯玉兄帶隊,去掃蕩招待所與薛家巷周圍的餐館。

    張伯玉很熟悉陸大附近的地形,三拐兩拐,就找到了一家陝西拉麵館,說是拉麵館,裏麵依然可以炒炒菜,喝喝西鳳老酒,嚐嚐陝西特有的醬牛肉,大家都出門在外,也沒什麽可講究的。

    一碗毛細,兩碗二寬,一碟鹵菜,味道還不錯,與川菜、湖北菜也很接近,對伯玉兄的眼光和品味,劉鄖與楊愷表示很滿意,可能真餓了,三刨兩咽,大家很快就填飽了肚子,邊喝著麵湯邊結賬。

    三人是準備離開了,犯愁的是離天黑還早,又不想這麽早回招待所,所以大家商量去什麽地方玩玩,好在大家都是讀書人,還沒誰想到南京的秦淮河,又或其他的胭脂之地去玩玩。

    張伯玉嘿嘿一笑,低聲問道,“你們知道民國的孔財神不”。

    這個民國大佬,劉鄖還真知道,不就是南京政府的財政部部長,孔祥熙麽,與老蔣是連襟,是美國耶魯大學碩士,獲得俄亥俄州歐柏林大學榮譽博士,尤其擅長商業、金融業與外交。

    孔財神,無論在民國時空,還是在21世紀,都是不容忽視的大人物,現在更是如日中天,兼任華夏銀行總裁、南京中央銀行總裁,以及民國實業部部長,是南京政府中真正掌權的大佬之一。

    這些年來,孔財神不但搞什麽廢兩改元、推行法幣,還一直在與美國做生意,搞什麽中美“銀本位”並軌政策,不但極大緩解了美國的金融危機,還為華夏積攢了驚人的美元外匯,不然老蔣哪來底氣,竟敢一次性整編60個德械師。

    隻是伯玉兄笑得這麽蕩,劉楊二人都覺得有問題。

    見大家這麽盯著他,張伯玉倒是很享受,也不賣關子,神秘的笑道,“再過幾天,就是孔老的54歲大壽,南京的老少爺們,都挖空心思想給孔財神送禮,好沾沾財喜好運”。

    看到劉鄖與楊愷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張伯玉倒是哈哈笑起來,讀書人傲視權貴,是華夏士人的優良傳統。

    張伯玉正色說到,“楊大哥,你不是要搞什麽船泊麽,還是華夏最好那種,老楊家有那個財力物力”,又反問劉鄖,“你想在川西搞工業建設,修築鐵路網絡,靠你爹的那幾畝薄田,就能搞起來”。

    大家的臉色不由一白,張伯玉這廝卻繼續扇臉,“不可能,一點都不可能,隻是你們的空想,對不”,看大家有些服軟,也沒乘勝追擊,反而幫著想點子,低聲說道,“現在就是一個好機會”。

    劉鄖一愣,你妹,我們給孔財神恭賀一下大壽,就能得到他的財政支持,真要是這樣,哪裏還輪得到我們,你y繼續忽悠吧。

    “光去賀壽,當然不行”,張伯玉似乎聽見了大家的腹誹,“送再多的禮,也是白搭,老孔家,可不缺錢”。

    “但是”,張伯玉開始吊大家的胃口,看到劉楊二人求賢若渴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但是也不敢真笑,憋得很難受。

    “哼哼”,清了一下嗓子,張伯玉繼續兜售他的妙招,“若是兩位兄弟,能成為孔老的乘龍快婿,又或者孔家女公子的朋友,孔財神那還有不援助兩位的道理啊”。

    一個激靈,劉鄖已經醒了,看到楊愷還陶醉其中,不由感慨萬千,多虧哥是文科生,見識就是多些,孔財神的四個子女,也是略有所聞,哼哼,張伯玉啊,張伯玉,你y這是要將兄弟們往火坑裏推啊。

    不說孔令侃與孔令傑這哥倆,就說大女兒孔令儀,今年19歲,正在金陵女子大學就讀,生性外柔內剛,骨子裏高傲的很,最是喜歡奢侈享受,所穿所用無不是歐美名牌,娶回來,養得起麽。

    二女兒孔令俊,今年15歲,已經是南京城知名的小魔頭,不是成天撒野放潑,就是喜歡看著男人們為她爭鋒打架。

    據劉鄖所知,孔二小姐在兩年前,就習慣酒後飆車打人,更要命的是生性豪放,隨時配槍在身,以劉楊二人的小身板,就是娶回家,也是短命的相,不說娶回家,就是與此人做親戚也是麻煩事。

    劉鄖心中一緊,哎呀,這個張伯玉莫不欺負哥,以為大家是海外歸來,不知南京顯貴們的風流韻事,而慫恿大家接坑吧。

    “哼哼,不知孔財神家有幾個女公子”,楊愷這個呆子果然上當了,紅著臉低聲的向張伯玉請教。

    “兩個”。

    楊愷與張伯玉都傻了,因為這是劉鄖回答的,這貨鼻孔朝天,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仿佛剛揭穿了本世紀最大的謊言一樣,嗯,還得繼續揭穿某些人的真麵目,哼哼。

    “大姐,孔令儀,19歲,二妹,孔令俊,15歲,對吧”。

    張伯玉如同見了外星人一樣,上下打量了劉鄖很久,才毫不留情的打擊到,“哥,你才是哥,對吧”。

    “你以為你是胡宗南,還是衛立煌,又或是行政院汪院長的公子哥啊”,張伯玉口吐白沫,對劉鄖很失望,苦口婆心的勸道,“你看看你,要家世沒家世,要長相沒長相,也想追那兩個,醒醒吧”。

    劉鄖有些訕笑,有那麽糟麽,哥還是挺帥的,比如——,哎,自己是不怎麽帥,咦,等等,這廝說什麽,不是那兩個。

    這下連楊愷都醒來了,兩眼忽閃忽閃的望著伯玉兄,希望他再說得詳細點,張伯玉的情緒也有些低落,苦笑一聲,“我說的是,孔財神的本家侄女,山東孔玉玲”。

    哦,這才合理,劉楊二人恍然大悟。

    “孔財神沒把孔玉玲當外人,在很多時候,都說她是他的女兒”,張伯玉的精神又振奮起來,“人美得如同天仙一樣,剛從英國的蘇格蘭回來,獲得愛丁堡大學神學博士學位,今年23歲”。

    伯玉兄作了進一步解釋,“就是年齡大了些,所以孔老假借他過生日的機會,為她物色一個合適的夫婿”。

    劉鄖已經秒懂,不就是孔財神的私生女麽,十六七就要嫁人的民國,這麽大的年齡還不嫁人,多半是高不成低不就,什麽23歲的神學博士,多半跟哥一樣,花了一點小錢錢,在鍍金專賣店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