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蓋亞分部，仿佛進入了夢境未來。眼前的大都市正是對現世紐約城的藝術還原：夜色籠罩之下，鱗次櫛比的大廈直衝天際，樓頂霧氣繚繞，風雲變幻。半空之中，曲折的軌道盤繞著建築主體，將它們一一連接，不時有高速列車從其上呼嘯而過。在軌道上方，數條閃光的河流蜿蜒流淌，仔細一看，才發現竟是由無數漂浮的飛車匯聚成的車水馬龍。

    蓋亞分部坐落在紐約市最繁華的時報廣場之中，站在世界的十字路口，身邊匆匆而過的無不是帥哥靚女，每個人都裝扮得精致時尚，自成風采。大道兩邊的建築牆麵之上，由全息投影生成的巨幕或是投放廣告，或是播報時聞，或是上演新曲，絢爛的畫麵在街區中投下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繚亂。

    “歡迎來到紐約，”羅衣在個人終端輕點幾下，招來一輛黃色出租飛車，兩人登車而去。

    黃色飛車緩緩升空，匯入車流向東南行使。窗外，繁忙的都市夜景訴說著不夜城的動感和活力。中央公園中交錯的樹影漸漸遠去，蘇徹可以看到恬靜流淌的哈德遜河，自由女神像在遠方霧靄中時隱時現。司機是位墨西哥人，見到兩人從蓋亞分部上車，默默換了一張唱片。不久taylor se to new york》洋溢著激情唱進每一顆心裏。

    時隔十二年，世界依然是那個世界。蘇徹感受著身旁吹拂的晚風，這一刻熟悉得令人心醉。

    羅衣輕理秀發：“醒來以後感覺怎樣？”

    “……我原先以為，意識的世界應該是光怪陸離，神妙非常的，沒想到……紐約還是我死前的樣子，忙碌而冷漠。真實得令人害怕……”

    “呸！呸！什麽死不死的，你那是休眠好不好？再說，這滿天飛車都被你吃了？”

    “我死……休眠前飛車廣告已經滿天飛了，不算驚奇。我隻是覺得擺脫肉身以後還要規規矩矩地活著，不是挺沒勁嘛。”

    “這你就不懂了，據說前幾輪測試的時候樂土曾被塑造為一個奇幻的世界，但蓋亞很快發現，受測者在神奇的環境裏呆久了，精神活性會緩慢下降，年齡越大的受測者所受的影響就越嚴重。專家們推測，人類意識需要一個自己認定為‘真實’的環境才能維持穩定。最終蓋亞才決定將虛擬世界的主位麵打造成與現世一致。而各種光怪陸離的虛幻世界都被整合進了娛樂子位麵，進入前是要先催眠的。”

    “原來如此，蓋亞真是土豪，那麽宏大的世界說丟就丟，竟然還複製了一顆虛擬的地球出來，真是變態！”

    “哪有那麽誇張，現在樂土的兩億居民，隻有半數常駐在主位麵，這近億居民都生活在十大都市和周邊的衛星城裏，大都市邊界之外都是無人地帶。十大都市裏，咱們華夏就占了兩席。”

    “是嗎？真想早日回到故土啊……”

    羅衣低眉：“故土雖好……故人卻未必長情啊……”

    “羅衣，”蘇徹牽起羅衣的素手，與她四目相對，誠懇而認真，“總有一天，我們會正大光明地回到華夏，我發誓。”

    “恩……”

    ……

    穿越曼哈頓，深入布魯克林。短暫的沉默裏，飛車進入一片住宅區，直接降落在專用的停泊點。

    跟隨羅衣走下飛車，在住宅區的街道中緩步向前，蘇徹期待著看到羅衣住所的情形。拐過一處花壇，沿著台階向一處大樓入口走去。羅衣突然停下腳步，蘇徹抬頭，有一群人迎麵走來。

    為首的小子身著t恤和牛仔褲，結實的手臂上布滿了紋身，右臂上一隻惡魔正將手中長斧砍下，左臂上一隻折翼天使倒在血泊之中。他晃晃悠悠地走來，臉上帶著猥瑣的笑，目光在羅衣身上掃視，身後的同夥也跟著吹口哨起哄。

    這夥人一看就來者不善，蘇徹皺眉擋在羅衣身前，心中已經微微有些火氣。

    身後傳來羅衣冰冷的聲音：“馬隆，還沒到還款期限，你們來幹什麽？”

    馬隆嬉笑著擋在兩人前麵，無視羅衣滿臉厭惡之色：“我是特意帶著兄弟們來提醒一下美人兒，你的時間不多了。”

    “用不著你操心，等到下月5日我發了工資自然會如數還給你們。”

    馬隆完全不為羅衣的惡聲惡氣所動，依然帶著猥瑣的笑臉，他身後的一眾跟班開始起哄。

    “美人兒何必這麽辛苦，隻要你跟了我們頭兒，那些借款都給你免了。”

    “我們頭兒可是情場高手，保管你滿意。”

    “住口！”蘇徹已經竭力壓製怒火，才沒把拳頭揮過去。他牽著羅衣向前走去，五個黑幫打手卻在眼前散開，擋住了去路。

    馬隆不善地打量著蘇徹：“羅衣小姐，你的眼光可真不怎麽樣啊。亞洲男人瘦得跟猴子似的，又是出了名的浪漫絕緣體，沒有半點紳士風度。”他右手有意無意地搭在大腿內側，挑釁地掃視蘇徹，“況且，那裏根本滿足不了……”

    馬隆話未說完，蘇徹一拳擊出，把他接下來的話變成了無意義的呻吟。蘇徹這一拳含怒而發，又快又狠，馬隆和他的手下甚至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拳頭已經打在他的臉頰上，帶出牙齒碎裂的咯吱聲，馬隆那方才還帶著可惡笑容的臉立即腫了起來，像是在嘴裏塞下了一塊石頭，鼻血、口水橫流，片刻間就判若兩人。

    四個小弟根本沒料到蘇徹會突然發難，一時間都被這狠辣的出手驚得一呆。蘇徹卻不會等他們反應過來再一擁而上。他看也不看倒地呻吟的馬隆，向前竄出，反身一靠，把最右側打手撞得踉蹌後退，右肘擊在其胸口。借著反震騰空而起連環兩腳踢在最先上前的大個子胸口和脖子，直接把後者踢暈過去，也順勢震懾住剩餘對手。

    蘇徹有些興奮，自從蘇醒以後，他還未感到如此舒暢。沒想到在樂土的第一次衝突會來得這麽快，沉睡了十二年，他的身手不僅沒有退步，甚至在力量、靈活上比從前更強了幾分。這或許就是活性意誌力帶來的好處。蘇徹朝著剩餘三名對手勾勾手，示意他們繼續，這一次，蘇徹有意測試這幅虛擬身軀的強度，不再是招招瞄準要害，而是在三人之間遊走穿插，用迅捷的移動和招架來抵禦攻擊，然後照著不致命但是敏感脆弱的部位一擊而走。不多時，蘇徹已經適應了超常的速度和力量，而剩餘三人已經畏縮如喪家之犬。

    這些黑幫打手本就是健身房練出的花架子，平常也就欺負欺負普通人，遇到蘇徹這樣從出生入死中練就的戰鬥本能簡直不值一提。蘇徹也懶得繼續教訓他們，衝著站立不穩的三人揮揮拳：“都給我滾吧！”後者立即如釋重負，向著地上的同伴跑去。

    蘇徹剛要轉身，突然被人從背後抱住，雙臂都被一雙鋼圈般的胳膊牢牢鎖住。大個子興奮的叫喊：“抓住你了，夥計們，一起揍他！”這是方才被踢暈的那位，也是五個黑幫成員裏最壯實的。沒想到此人強悍如斯，提前就醒了過來。

    馬隆在同伴的攙扶下起身，他腫脹的臉因得意變得愈發變形。指揮著三名同夥去攻擊蘇徹，馬隆轉身向著羅衣走去，邊走邊抽出一把匕首，在手中比劃著。蘇徹心中十萬火急，後悔剛才浪過了頭，沒下重手導致形勢逆轉。他奮力掙紮，無奈被大塊頭拚命鎖住雙手，行動受限。等到對手接近，蘇徹猛得飛起雙腿襲向兩個嘍囉，腳尖掃過麵門，卻在最後時刻被拉著後退，未能見效。

    馬隆已經接近羅衣身邊五米範圍。羅衣像是被慘烈的場麵驚呆，又像是被匕首震懾，站在原地竟不知躲閃。

    一股怒火充斥胸懷，眼中迸射的凶光嚇得兩個嘍囉心膽俱裂，蘇徹猛的仰頭，後腦頂在大塊頭下巴上，發出骨骼斷裂之聲，箍緊身軀的雙臂終於鬆開，蘇徹顧不得昏昏沉沉的後腦，踉蹌著向羅衣衝去。

    但是，已經太晚。

    馬隆已經來到羅衣身前，手中匕首向羅衣脖子架去。得意的笑容掛在他腫脹變形的臉上。在黑幫裏，他論武力隻是平平，但是他清楚，無論什麽時候策略總是比武力更加有效的手段。就像現在，隻要把匕首架在這美人兒脖子上，無論那小子多凶猛，也隻能乖乖任由他擺布。他覬覦羅衣已久，隻是黑幫中規矩森嚴，他也隻是頻繁找借口催賬言語輕薄，這羅衣每次對他們不理不睬，馬隆反而拿她沒辦法。現在有了現成的借口，馬隆便可以上下其手，就算是做了些什麽，想必老板也不會深究。

    想到接下來將要發生的香豔畫麵，馬隆兩眼放光，他撲向羅衣，就像餓狼撲向羊群。

    蘇徹發出一聲咆哮，恨不得化身閃電，跨越時空。但他畢竟不是超人，他和羅衣間仍有十餘米距離。接下來發生的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隻見羅衣一把抓住馬隆的手臂，在手腕上一捏，伴隨著關節的嘎吱聲，匕首墜落地麵。羅衣轉身切入馬隆胸前，曲體、扭腰，把比自己高出一頭的馬隆像麻袋一樣摔倒在地麵。反應之機敏，動作之流暢，連蘇徹都看得目瞪口呆。

    好一個過肩摔！

    羅衣一腳踢開馬隆，把他踢作了滾地葫蘆，啐道：“下次再敢騷擾老子，就把你那玩兒踩爛！”

    現場的痞子們都被這凶悍的氣勢驚得褲管一涼。馬隆狼狽爬起，領著一群打手連滾帶爬地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