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蘇徹偵察了安仁傑一夥的動向。一切照常。在發生了與海岸線的摩擦之後，安仁傑繼續擺出一副無害的樣子。他的屬下繼續放羊，可以隨意進出酒店，隨意外出處理私事。

    這並不正常。蘇徹經過抵近偵察發現其中的貓膩。那些屬下看似放鬆，實則神經緊繃，遇到任何刺激恐怕都會掏槍射擊。這個外鬆內緊的策略應該是為了引蛇出洞。蘇徹放棄了繼續挑撥離間的想法，他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辦。

    蘇徹來到曼哈頓北部，驚歎號公司的駐地附近，他在周邊的酒吧裏消磨了半天時間，從閑談中掌握了這家公司的基本信息。驚歎號是一家跨界科技公司，由內界紐約分部和外界洛杉磯分部構成。總裁約翰?亞當斯背景深厚，據說他的兒子在外界擔任執政黨國會議員，因此驚歎號雖隻有300員工，卻是十分受重視的科技公司。

    經過半天的偵察，蘇徹發現了幾組形跡可疑的人員，有人開著餐車在附近街區賣快餐，有人扮作過往的生意人，有人幹脆找家咖啡店，裝作讀書。這些人至少屬於三、四股勢力。他們的共同特征是對到訪驚歎號的來客很感興趣，想來各方都在爭取與驚歎號合作的機會，但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哪一方取得了實質性進展。各方都防備著競爭對手，害怕被人捷足先登。他們就像一群盯上肥肉的餓狼。如果不是驚歎號背景深厚，恐怕早已經被他們生吞活剝了。

    時間來到晚上六點，公司職員陸續下班，酒吧裏熱鬧起來。蘇徹物色著有價值的目標，不時找美女聊聊人生，看似在酒吧尋找豔遇的工薪階層。實際上蘇徹早已完成初次破壁，感知將整個酒吧籠罩進來，他一邊閑話打趣，一邊專注監聽著每一處對話，篩選有價值的信息。

    一群係統架構師的對話引起了蘇徹的興趣。

    “今天大家隨意哈，我請客！”

    “呦，湯姆今天這麽豪爽，我聽說你們公司全員發了裏程碑獎金，莫非是真的？”

    “沒那麽誇張，就是主要研發團隊發了，兄弟我也跟著撿便宜，混了十來萬。”

    “哇塞！太壕了。求包養，求暖床啊！”

    “去去去，你就是去做了變性手術湯姆哥都看不上。人家可是核心研發人員，等到九月發布會一開，產品一上市，個個都至少是千萬富翁！”

    “湯姆哥，一直聽你說‘福音’項目，那到底是個什麽產品啊？前景這麽看好？”

    “這個真不能說。每個人都簽了保密協議，要是敢隨便說，不但到手的紅利沒了，還要被追責。”

    “湯姆哥真是好眼光啊。當年我瞎眼選了方程式，腸子都悔青了。”

    “急什麽，等驚歎號發達了，必定會招人的，到時還得仰仗湯姆哥大力推薦。”

    “那還用說，一定盡力！”

    ……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對麵妹子發現蘇徹心不在焉，雙手叉腰，十分不忿。

    “抱歉，剛才那群人裏有個以前的同事，一時沒認出來。”蘇徹現在的偽裝身份是一位辭職不幹的程序員，刻意裝得有些木訥。

    “算了，跟你說話真沒勁，再見。”妹子生氣，掩護沒了。

    蘇徹在酒吧中掃視了一圈，在吧台找到一個長腿美人，於是從人群中擠出一條通道過去。

    “我能請你喝一杯嗎？”

    這次周圍再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消息，蘇徹專心於聊天，兩人談得十分投機。這位長腿美人叫露西，來自英國威爾士鄉下。她原本是一名戰地記者，在某次采訪中被人彈波及，被迫簽約樂土。露西現在為一家報社工作，是一位科技記者。

    “我跟你說，根據我的敏銳嗅覺，驚歎號最近一定在準備搞事！而且一定是能驚動整個樂土的大事！”露西說得眉飛色舞。“可惜那些程序員口風都太緊了，光想著占老娘便宜，一說到產品就馬上閉嘴，真氣人。”

    我倒是知道驚歎號要搞什麽事，可惜沒法告訴你。蘇徹心理默默說聲抱歉，將話題引開：“要我說，你應該把目光瞄準那些高層。我們這些底層的程序員知道的太有限，挖不出什麽有價值的新聞。”

    “誰說不是呢？”露西歎氣，“可那些高層出入的場所我又進不去。”

    她湊到蘇徹耳邊，神秘兮兮：“我前天和昨天連續兩晚上跟蹤了驚歎號總裁，就是約翰?亞當斯。他是個工作狂，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9點，然後開著他的先驅者從大樓f口離開。”

    “你猜怎麽著？這位連續兩晚都去了夜空。夜空你知道嗎？那是有錢人出入的高檔會所，說白了就是風月場所。驚歎號總裁出入風月場所，這新聞夠勁爆了吧？可惜我沒法跟進去，拿不到確鑿的證據。”

    “這真是條有意思的消息，你能說詳細點嗎？”蘇徹嗅到了某種可能。像約翰?亞當斯這樣的人物，生前什麽場麵沒見過，又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光顧風月場所？告別露西，兩人互留了聯係方式，蘇徹朝自己的遷躍者走去。

    ……

    晚上九點，騷包的紅色先驅者開出驚歎號大樓f出口。蘇徹打起精神來，在鷹隼眼鏡中標注約翰的體征，他在原地等待了片刻，果然見到一艘獵豹遠遠綴行其後。約翰畢竟是個大目標，有人監視再正常不過了。蘇徹又等了片刻，確認沒有其他勢力跟蹤，才啟動遷躍者遠遠跟上去。有了五感的顯著增幅，他可以輕鬆從車流中辨認出目標，始終保持著百米以上的距離。

    不多時，紅色先驅者開到了布魯克林南部，停在一家金碧輝煌的建築門前。老遠就有侍者跑來為約翰打開車門，約翰顯然是這家會所的常客，他在隨身終端上一掃，賦予侍者臨時鑰匙，順帶轉過去一百樂土幣的小費。侍者驚喜萬分，開著先驅者哼著起了歌兒離開。黑色獵豹降落在外圍街道邊，顯然沒有跟進去的打算。

    蘇徹駕著遷躍者停在會所門口。立即有保安迎上來，來夜空消費的主兒非富即貴，絕沒有開遷躍者的道理。門口的侍者向蘇徹投來不懈地一瞥，繼續小聲交談起來。

    “先生，這裏不能停車。”保安還算禮貌，在這種地方工作讓他們格外小心。

    “馬上就走，”蘇徹停車就特意熄了火，這會正滿頭大汗地打火，發動機發出呻吟，蘇徹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約翰?亞當斯身上，感知的細絲穿越旋轉門廳，隨他進入會所內部。

    “亞當斯先生，今天還找珍妮嗎？”

    “對。”

    “五樓天平座客房，請這邊走……”

    將對話收入耳中，蘇徹終於成功啟動了遷躍者。他抹掉臉上的大汗，對著保安歉然一笑，在目光注視下駕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