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舊情難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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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蕎微仰著頭望著月色森涼的夜色,止住眼底的酸澀,提醒道,“你的未婚妻在找你”

    諸葛無塵手上絲毫未鬆,他不想放她回去,不想再以那樣陌生遙遠的方式相見,眼睜睜地看著她已經屬於別的男人。

    “不要走。”他聲音沉痛幾近哀求。

    白二爺望著兩人,又氣又急,好不容有人來救了,還要在這裏磨蹭什麽,他還要趕緊回去逃命呢。

    楚蕎掙紮著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捏得生疼,可是這些疼哪比得上此刻心中的痛楚,她自西域回京,他卻不在了。如今,他回來了,她卻已經嫁為人妻

    “放手吧,我該回去了。”她望著清冷的夜色,聲音中帶出一抹決然,“你不叫他們,還是我來叫吧,被人看到我在這裏,於你於我都不是唔!”

    諸葛無塵一把將她拉入懷中,溫暖柔軟的唇輕輕堵上她字字錐心的話語,以吻封緘。

    她被抵在溪邊的巨石之後,手抵著他的胸膛,那胸腔內跳動的心震顫著她的指尖,她的心,她斂目任由眼底的眼奪眶而出,卻無力拒絕曆盡生死離別之後,這片刻的溫存。

    飛羽般輕盈的吻漸漸深入,唇舌之間輾轉流連,沒有**的渴求,隻是溫柔的安撫,安撫那顆因為他一再傷痛的心

    白二爺氣急敗壞,眼睜睜看著前來尋救的人馬從數丈之外緩緩而過,誰也未曾發現此刻溪邊巨石之後此刻相擁而立的男女。

    許久,諸葛無塵鬆開懷中的女子,溫暖的指尖擦去她眼底的冰涼,親和一如往昔的溫醇少年,低聲道“阿蕎,離開他,跟我去蒼月吧!”

    楚蕎別開目光,望著溪水中倒映的月光。

    “你該知道,現在的我們,已經不同以往了。我已經嫁了人,已經做了宸親王妃,而你你也要娶妻了,你我這樣的身份,這樣的立場”

    諸葛無塵突地斷她的話,“別跟我說身份立場,說你自己,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我”楚蕎頓了頓聲,不知該怎麽繼續說下去,她已經嫁人,並且曾經還有過一個孩子,這樣的她,還會得到他的珍惜嗎?

    這世間沒有哪個男子,願意娶一個殘花敗柳的女子吧!

    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相伴十年的紅顏知己。

    諸葛無塵定定地望著她,眼神漸漸轉為悲哀。

    “還是你舍不得離開他?”

    楚蕎霍然轉過頭,否認道,“我沒有。”

    如果不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她與燕祈然之間不可能會走到今天,如果不是在意他,她如何會去招惹了宸親王府,如果不是因為他,她何至於陰差陽錯**於那人,如果不是因為她,她何至於走了又回來嫁給了最不想嫁的人。

    一時間,兩人都不由沉默了。

    “一會兒你不要回行宮了,我會安排送你離開大燕,至於剩下的事,我會應付。”諸葛無塵道。

    “不可以”楚蕎立即反對。

    這是在大燕境內,處處都是燕皇的勢力範圍,一旦被發現,那會是她難以想象的後果,還有一個神秘莫測的燕祈然,雖然他從不插手朝政,但宸親王府在大燕暗處的勢力,也不容小覷,不然這麽些年,那麽多人取他性命,他卻可以安全活到今日。

    諸葛無塵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朝行宮的方向走去,語氣少有的強硬,“我已經錯失了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要我看著你回到他身邊,我做不到。”

    楚蕎心頭一軟,不再說話,隻是跟著他默然在黑夜中穿行著。

    “快走吧,馬上就要出山穀了。”白二爺望著月色下已經隱約可見的官道,出聲說道。

    諸葛無塵將腰際的一枚玉牌解下,遞給楚蕎,“帶著它去區城找天下鏢局,讓那裏的人送你離開,這裏的事我會應付,你安心到汴陽等我回去便是。”

    楚蕎抿唇猶豫半晌,終究還是接了過去。

    諸葛無塵見她答應下了,麵上笑意漸深,抬頭望了望天色,牽起她道,“走吧。”

    然而,兩人剛剛走上大道,便有馬蹄聲如悶雷般自木蘭行宮的滾滾而來,幾乎眨眼之間,便倒了近前。

    領頭而來的大內總管太監單喜,寧王尋去的人馬半晌無消息,他奉旨帶人再下穀尋找,卻不想在這裏遇到已經回來的人影,“左賢王,你怎麽”

    他說著,卻在看清站在諸葛無塵身旁的女子時,止住了話。

    眾目睽睽之下,蒼月的左賢王正牽著大燕宸親王妃的手,這正印證了之前萬壽宴之後宮中暗傳的種種流言蜚語。

    金武衛和宸親王府的侍衛數百人勒馬停著,誰也沒有敢出聲說話,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半晌之後,宸親王府的侍衛紛紛驅馬讓出一條道,一身雪衣的清雋男子高踞馬上,目光森冷地望著數步之外執手而立的一對男女。

    在那樣的目光中,楚蕎無聲抽出了被諸葛無塵握著手,清冷的夜風自指尖穿過,緩緩冷卻了所有的溫度。

    “過來!”他冷冷開口。

    楚蕎望著高踞馬上容若天人的男子,可以想見此刻他心中的怒意,深深吸了口氣,舉步便要走過去。

    “楚蕎!”諸葛無塵下意識地拉住她的手臂,不想她走向對麵那個男人。

    這一舉動,驚得單喜不由倒抽一口氣。

    燕祈然麵無波瀾,目光隻是落楚蕎臂上那隻手,聲音沉冷,“左賢王還要拉著本王的王妃到何時?”

    諸葛無塵直視著馬上神沉漠測的燕祈然,直言道,“不關她的事,宸親王心中有怒,大可衝著本王來。”

    “你?”燕祈然鳳目微抬,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卻是冷得讓人心寒,“本王的家事,輪得到你來插手?”

    楚蕎知道,再僵持下去諸葛無塵也占不上半分便宜,於是扳開他的手,舉步朝著燕祈然走去。

    諸葛無塵僵在那裏的手緩緩收握成拳,青筋隱現。

    燕祈然低頭望著站在馬下的略顯狼狽的女子,一如成婚當日,含笑伸出手去,“歡迎回來,我的王妃。”

    然而,他的眼底卻森冷一片,無絲毫笑意。

    楚蕎望著那隻如美玉雕琢的手,緩緩伸出自己那隻已經被山石和荊棘劃得滿是傷口的手。

    燕祈然淡淡掃了一眼,眸中寒意更盛,在王府他一直將她保護得頭發都舍不得掉一根,她卻總是不管不顧地如此為另一個男人受傷、冒險,真是諷刺。

    在令人窒息的靜默中,所有人都暗自看著兩人,隻見雪色衣袖一閃,楚蕎被帶上馬轉眼之間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宸親王府的侍衛隨之一掉馬頭,策馬追隨著離去。

    諸葛無塵獨立在夜風中,望著楚蕎被帶走消失的方向,一雙清明的眸子翻湧起無盡的不甘和憤怒,最後緩緩歸於沉寂。

    單喜下了馬,走近前去,隻是眼中再不複之前的恭謙,“左賢王傷勢如何了?”

    “無礙。”諸葛無塵麵無波瀾回道。

    單喜聞言點了點頭,目光平靜地望向這位蒼月被譽為神子的傳奇賢王,直言道,“不管王爺是對宸親王妃存著什麽樣的心思,咱家勸左賢王莫再多做糾纏。”

    諸葛無塵劍眉微揚,笑意微涼,“誰都看得出來,她的心不在宸親王身上。”

    “王妃的心在何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是宸親王妃。”單喜態恭敬,說出的話卻是錚錚有力。

    “是嗎?”諸葛無塵淺然一笑。

    “咱家記得沒錯的話,左賢王快要成親了,將迎娶的便是同來的晏子喬晏姑娘。”單喜說著,朝山穀歸來的火光處望了望,繼續道,“不知晏姑娘若是看在方才那一幕,會是什麽感想?”

    諸葛無塵麵色微沉,從一名侍衛手中接過馬韁,翻身上馬先行趕往木蘭行宮。

    單喜望著夜色中一騎遠去,淡聲吩咐道,“來人,去穀中通知寧王,左賢王已經回來,不需再找了。”

    木蘭行宮,閑雲庭。

    楚蕎被燕祈然拎著一陣風似地卷進了屋內,一進門他便鬆了手,楚蕎被那速度帶著一個踉蹌,而後一語不發地站在原地。

    本以為他會怒火中燒地下令軟禁她,或者再把她強一回,更或者直接休了她殺了她,可是等了半晌,對麵的人也沒動靜。

    一時間,她摸不準他的心思,心中更是忐忑難安。

    “你到底想怎麽樣?”她鼓起勇氣,望向榻上一直靜默的男人。

    燕祈然淡淡抬眸,目光冰冷,“王妃與左賢王雙雙同歸,你想怎麽樣?”

    楚蕎一時無言以對,諸葛無塵受傷落穀,自是會有很多人前去救人,根本輪不上她出手,本來萬壽宴上的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如今他們又一起從穀中回來,誰不會以為她是給他戴了綠帽子。

    他目光輕漫而冰冷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最後落在她嫣紅潤澤的雙唇,“還是我滿足不了你,所以你紅杏出牆,讓他來上你?”

    楚蕎不可置信地抬頭,“你”

    燕祈然盯著她那雙明顯被人滋潤過的紅唇,鳳眸陰冷駭人,語氣帶著一絲尖銳的譏諷,“難道我錯了?他就沒碰你嗎?”

    她的沉默,相當於默認。

    “過來!”他聲音淡而冷。

    楚蕎抿了抿唇,心中不甘願,卻依舊步上前去,她知道此時再觸怒她,她撿不上半分便宜。

    他一伸手將她拉得坐在他邊上,一手捏住她的下頜,修長如玉的手指緩緩而沉重地擦拭著她的唇,似是要抹去那個人留下的痕跡,喃喃道,“你想要什麽,你要做什麽,我都依你,為什麽你就不能聽話一點?”

    楚蕎唇上被他揉得生疼,卻一句話反駁的話也難以開口。

    燕祈然的麵容在跳躍的燈火下忽明忽暗,眉頭緊蹙,一雙冷光逼人的眼睛盯著她,“還是我真的對你太好,太寬容,你才一再忘了自己該屬於誰?”

    楚蕎垂下眼睫,一絲莫名的痛悄無聲息的纏上心頭,卻又轉瞬被鳳寧瀾的身影掩映而去,快得讓她來不及捕捉它的由來。

    燕祈然看著她的神色,眼底掠過一絲痛色,她以為他真看不出她那些曲意承歡,逢場作戲的小手段嗎?

    燕祈然鬆開手,起身朝內室走去,“把你身上給我洗幹淨再進來。”

    楚蕎癱坐在榻上長長鬆了口氣,這樣也好。

    凶她吧、討厭她吧、恨她吧,怎樣都好,隻要別再寬容溫柔。

    她沐浴之後進到內室,一覺睡到了黃昏才醒,室內一片安靜,有著獨屬於他身上的清淡藥香,燕祈然卻已經不在。

    楚蕎起身下床更衣,卻不經意愣愣地望著自己的手,昨夜紮在手上的木刺,沙石都已經挑了幹淨,每一處傷口都已經上好了藥。

    “他人呢?”楚蕎隨口向玉溪問道。

    “王爺同赫連太子一道狩獵去了,明日才得回來。”

    此刻,行宮的蘅蕪院。

    高燒數個時辰的諸葛無塵方醒,晏子喬連忙差人將煎好的藥端了過來,“你真是嚇死我了,昨夜我們尋到穀中遇到不少狼屍,卻怎麽也找不見你,我還以為”

    諸葛無塵溫軟淡笑,接過藥飲盡,“現在不就沒事了。”

    晏子喬將藥碗收起,問道,“你病成這樣,還傷了腳,怎麽從穀裏走出來的?”

    諸葛無塵微愣,而後道,“我想再休息一會兒,你先出去吧,子喬。”

    晏子喬愣愣地望著瞌上雙眸的男子,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她的名字。

    是子喬,不是阿喬。

    她終於明白,縱然她與他相伴十年,卻從來不是他夜夜夢回中的那個女子。

    明月皎皎,夜風清寒,林中有鳥啼蟲鳴之聲此起彼伏。

    赫連璟指揮著侍衛搭起了帳蓬,親自動手坐在火堆旁烤起了今日所獵的鹿,扭頭了望了望不遠處靠著樹安靜坐著的燕祈然。

    “喂,你一天不說話,到底是鬧哪樣?”

    燕祈然還是不說話。

    赫連璟將烤肉的工作交給侍衛,取了兩埕酒走過去,伸手一遞,“陪你喝點兒。”

    燕祈然淡淡掃了一眼,道,“我不喝酒。”

    “你說說你,聰明一世,樣樣贏本太子又怎麽樣,結果栽在一女人手上,本太子都替你丟人。”赫連璟毫不客氣地嘲笑著他。

    燕祈然眸光微寒,暗含警告,“你很得意?”

    “當然。”赫連璟仰天長笑,“因為你終於有件事,不如本太子。”

    “貌似某人不久前,還氣急敗壞的爬牆到王府要人呢?”燕祈然語氣涼涼地道。

    赫連璟痛快地大飲了一口酒,直言道,“本太子隻是覺得那丫頭比較有趣而已,是你的人,我自然不會再她的主意。”

    燕祈然麵色無波,起身回帳。

    赫連璟起身提著酒,跟了進去,“你就這麽把那丫頭一個人放在行宮裏?諸葛無塵可是也還留在行宮養病,你這一走,你就不怕那綠帽子給戴實了嗎?”

    燕祈然眉頭一皺,目光陰鷙懾人,“再多嘴,我不介意讓你當啞巴。”

    赫連璟絲毫不將他的威脅放在眼中,提著酒壇朝那一坐,繼續發表高論,“你這不是讓趕著讓人給你戴綠帽子嗎?”

    如果目光能殺人,此刻恐怕他已經被燕祈然的目光殺死數百回了。

    奈何此人,完全無視某人的冷冽騙人的目光,繼續講道,“你知道她為什麽看上諸葛無塵,看不上你嗎?”

    燕祈然眉梢微挑,瞅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人家比你溫柔,又時時刻刻笑臉對人,哪樣你,對誰都上輩子欠了你命似的,誰願意對著你這張臉。”

    燕祈然嗤然一笑,冷冷道,“說完了,滾回你帳裏去。”

    赫連璟卻一臉神秘兮兮地說道,“想不想她天亮時她站在你麵前?”

    燕祈然白了他一眼,眼底卻掠過一絲希冀。

    義氣深重地赫連太子知道自己是猜中了某人心思,於是哥兩好地搭上他肩膀,“雖然本太子確實很多回輸給你,但對付女人,你比本太子就差遠了。”

    “你?”燕祈然淡淡掃了他一眼,麵無波瀾。

    “本太子都娶了三個側妃,四個美人了,你瞧瞧你,就娶了一個楚蕎還搞不定,三天兩頭被氣得七竅生煙,這回還險些被人戴了綠帽子,太差勁了。”赫連太子逮著機會,死命地貶低他。

    燕祈然鳳眸微眯,寒光冽冽,“說正事。”

    赫連璟笑著抽出腰間的大刀,一把抓過他的手臂,笑道,“忍著點。”

    燕祈然還沒弄清楚他要幹什麽,便被他一刀劃傷了手臂,赫連璟將刀一丟,便扯著大嗓門朝帳外叫道,“快來人,快來人,宸親王受傷了。”

    瀧一和幾名王府侍衛聞聲齊齊衝進帳內,“出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