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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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內閣的第九扇門裏,呆望著半空。我腳下的一個用血擬成的法陣毫無反應,此時就如同小孩子的塗鴉一樣,被閑置在地麵上。

    還是不行嗎?且不論天空之門定時開放,現在正關閉,可就連自主可控的次元門都打不開,是要我怎樣啊?

    我惆悵地撓了撓頭,用腳蹭掉了次元門的咒印,歎了一口氣。

    單手叉腰,我抬頭衝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呆,就甩了甩頭發,蹲下,繪下天空咒印,嚐試用王子的權限開啟天空之門。

    我向咒印中輸出了靈力,咒印立刻亮了起來,但又隨即黯淡。然而,就在我幽怨地倒在地上碎碎念的時候,它又突然亮起,一扇精細雕琢著神樂圖的拱形雙扇門悄然出現在我的上麵。

    門自己打開了,從中探出了惑的腦袋。她手扶著門框,低頭看見了我,伸出了一隻手笑道:“王兄,還不晚吧?”

    我一打挺站了起來,抓著她的手爬進了門。關上門,轉身,看到的便是望川和他的占星盤。

    “你們直接把門開在這了?”仰頭看向占星盤的上方,不出所料的星辰萬古,“是你把封印解開的,望川?”

    “是,”望川鞠躬,走向出口,“陛下正在縱天宮,您請。”

    我尷尬地騷了騷臉,想要盡量顯得瀟灑一點,於是大步邁出了乞星宮。但剛一出門,看著大小宮殿參差密布,我就迷茫了。

    “惑,帶路!”躊躇了半天,我終於嗬出。

    惑竊笑著走到我前麵,而望川則一言不發地低著頭跟在我後麵。

    該死的望川,你忘了我在釋天宮都會迷路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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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遠便望見縱天宮門前看守的兩頭巨龍,我仔細打量了它們一會,又扭頭看了看緊張的望川和惑,搖了搖頭,從樓後走了出去。

    巨龍注意到了我,從喉嚨裏發出了“隆隆”的聲音,我沒有在意。

    在我幾乎走到它們爪子旁邊的時候,它們的爪子忽向我拍來。望川一聲驚呼,從藏身處竄了出來。

    “望川,你的記性真是……”我用手攔下了龍爪,回頭無奈地看向望川不可思議的表情——畢竟兩頭龍都服服帖帖地趴在了我身旁,像貓一樣“咕嚕”叫著,“我以前養過這兩頭人造龍,你忘了?”

    望川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辯解。我製止了他,推門而入。

    縱天宮中隻有一個人,他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見我進來,不緊不慢地站起,邁下台階,向我走來。

    “宏、燭,”我一字一頓地吐出這兩個字,“這是你的名字吧?”

    “汝即為漠律?朕的王兄?”他在大廳中央停住,臉上揚起一絲輕蔑的笑,卻緊緊盯著我胸前的吊墜——雲澈王杖的縮影,一顆黑水晶。

    權力比人更重要嗎……這家夥簡直就和他的母妃一模一樣,對雲澈王杖這個權力的象征執著得很。隻不過父王並沒有把重心放在培養他身上,“宏宮偉殿,燭微而摧”,這一點從名源就能看出了。

    掃視整個大廳,這裏似乎比我走前更加奢華了,也許漣姬的族人就在其中做了貢獻……我想著,握緊了拳頭。

    “夠了,”我甩了甩頭,想把無用的思緒甩掉,“現在,你這種家夥,就給我下台吧!三界之中,容不下你這個暴君執政!”

    宏燭仍然在笑,而且愈加狂妄:“是嗎?這是孰說的?來人,把這謀反之徒給朕拿下!”

    士兵從四扇門外湧入,將我層層包圍,惑和望川也被士兵擁了進來。

    “我說,你想打個賭嗎?”我的目光越過士兵,落在得意洋洋的宏燭臉上,“如果你贏了,我就任你處置;如果我贏了,你就退位吧。我會派兵,但絕不會比你的多。”

    “好啊,朕同意,但汝不覺得有點晚嗎?事到如今,汝可不要奢望朕放你回去調兵。”

    “一點都不晚,更何況我不認為你有那個善心。”我笑了笑,從懷中掏出記事本,劃破了手指,在封麵上抹上了血跡。

    封麵浮現出一個未完成的法陣,血流動著,補全了法陣。從封麵爆發出了刺眼的光,記事本自動翻開,翻過每一頁寫滿文字、如今顯出法陣的紙張,最後停在了空白的一頁上。

    “來吧,我的朋友們,現身於此吧!”我第一次真正發動了這個法陣,有些興奮地喊了出來。

    爆發出的光更加耀眼,嚇退了周圍的士兵。在他們退出的空地上出現了我熟悉的氣息,白蒼、夜狼、人魚,三方的王者展現妖身,率領著大小妖族現身,氣勢洶洶。

    “好了,宏燭,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我揮出緋海鏡音,昂起頭,“看看誰先被‘將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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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宏燭跌坐在地麵上,緋抵在了他的喉嚨上,我脖子上的黑水晶微微發光,使他動彈不得。

    “汝、汝竟與妖勾結!”宏燭的身體和聲音都顫抖著,他抬起手,指向白蒼隱他們帶來的妖靈。

    “那又如何?”我不屑地哼了一聲,“反正我贏了,你說是吧?”

    他支吾著說不出話,絕望地盯著地麵,仿佛我要的不是他的王位,而是他的性命一般。

    我把緋移開,示意妖靈們放開被俘的士兵,淡然地向宏燭說道:“我不會殺你,但我要你把權力交給望川和惑監督,凡事都要和他們商議。如果你接受的話,給我發誓立契。”

    “真的?”宏燭滿懷希望地抬起頭,見我點頭,連忙站了起來,“朕——我、我發誓,都按王兄吩咐,即日執行!”

    我拿著記事本,用符文寫下契約,合上,封麵上的法陣又多了一筆。

    “你們兩個留在這吧,不用送我,”我轉身對望川和惑說,“望川,以後沒事別往我那跑,我也不是以前需要你擔心的那個王子了,安心幹你的正事吧——惑,你也是。”

    他倆點了點頭,我啟動了第一頁的法陣,開啟了空乏的次元門。

    向他們告別後,我走進門,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

    這就是所謂的“戰”嗎?完全不夠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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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之後。

    我坐在外閣桌子的靠牆側,不安地看著對麵滿臉堆著詭異的笑的輝。他的兩側是笑得略微自然的白蒼夫婦和依舊麵無表情的漣姬。

    “我這裏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打算先聽哪個?”輝率先發問,用的卻是過時老套的問法。

    “隨你先說哪個,”我微低下頭,用手扶住了額頭,“還有,你們別笑了,我現在渾身不自在。”

    “了解。那麽,第一個說壞消息,”輝拍了下手,壞笑著,“明天的氣溫是最高零下三攝氏度,最低零下二十攝氏度,而且你沒有可添加的衣物了。”

    “你是來給我宣判死亡的嗎?我知道會很冷,但能不能別告訴我啊!”

    “接下來是好消息,”輝停了好久,“小妖們從神界換來了聚點靈源!”

    “啊,好,那又能怎麽——什麽?你說真的?”我愣神數秒才反應過來。

    白蒼蓉把一隻水晶製的鳥塞到我手裏。靈力的湧入讓我欣喜欲狂:“拿什麽換的?這是很貴的東西吧?”

    “五塊風心石,就是那種能召喚暴風的靈石,在神界好像是罕見的珍寶。”漣姬慢悠悠地回答了我。

    白蒼隱向門外指著,仿佛那裏有什麽人:“他們知道你冷,可惜以前神界對外封鎖,沒地方換。現在好了,天空之門開了,他們就馬上去換了。”

    我笑,我看不見的妖,想必是靈力甚微的小妖。他們去往神界必然會受到種種刁難,怕是吃了不少苦頭。

    但這個冬天不會再冷,這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