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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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道幹巴巴的一個人坐在客廳裏,有些局促。
這不是出門做法事,他到了這個客廳裏不是受人推崇的爺,隻是一個小老百姓。
看到李不凡從孫精忠的書房之中獨自走出來,臉色不是很好看,李老道站起來,小聲問道:“孫副縣長找你談什麽?”
“沒什麽,幫我暢想一下未來。”
李不凡笑笑,在他身邊坐下,指指茶幾上的火龍果,說:“吃啊,怎麽不吃呢?這可是孫詩韻幫你切的,又不是別人切的。”
李老道給人做法事,察言觀色乃是入門功夫,從李不凡話語之中透露出來的蛛絲馬跡,已經猜到了什麽,輕聲冷笑,說:“不吃了,咱們回家吧,熱熱咱家那豬肘子,喝杯小酒,吃的還舒坦。”
“不走。”
李不凡的眼窩微熱,說:“咱們今天來,本來就是看著孫詩韻和高阿姨的麵子來的,又不關別人事,誰看咱不順眼,咱還非就得讓他看個夠,惡心也要惡心死他。”
李老道哈哈大笑:“不錯不錯,既然這個樣,我可就放開了?”
李不凡遞給他一根牙簽,說:“隻是放開多矜持?甩開腮幫子吧!”
“好!甩開!”
李老道接過牙簽,吃了一大口火龍果,說:“這玩意咱那年去南方的時候可沒少吃,味道不咋地,內火不輕,你也適當吃點,補充補充植物性白蛋白和花青素。”
孫詩韻恰好從廚房回來,聽見李老道說話,有些驚訝,問道:“老李叔,你怎麽知道火龍果裏麵含有這些東西啊?”
“閨女,我還知道火龍果含有豐富的維生素和植物性膳纖維呢!”
李老道笑著說:“你老李叔剛才是看著那麽多人圍著,不好意思說;萬一說錯了,害怕人家笑話你老李叔孤陋寡聞。”
“老李叔真會開玩笑。”
孫詩韻在他身邊坐下,說:“你說的這些我以前都不知道,還是這回奶奶帶回來,我現查資料才知道的。老李叔,你懂得真多!”
李老道抬眼看看陰沉著一張臉從書房走出來的孫精忠,把嘴裏的火龍果咬得滋滋響,說:“閨女,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你老李叔書讀得不多,但是路走的不少。過去七年,我跟不凡我們倆,走遍大江南北,別的收獲沒有,哪個地方的風土人情山川河流,全都在你老李叔腦袋裏呢。這火龍果,是你老李叔在南方吃吐了的……”
孫精忠臉上的肌肉一抽搐,什麽也沒說,在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來,端起一份報紙,擋住了自己的臉。
正說著話,客廳門忽然被被推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門去的孫瑞泉和彭毅輝快步進了門來,孫瑞泉歡天喜地的說:“小叔,奶奶來了!”
孫精忠有些意外,起身問道:“母親來了?”
孫瑞泉說:“是啊,我和彭毅輝在大門口看見奶奶的車了,趕忙回來給你報信。”
孫精忠點點頭,朝著孫詩韻一招手,說:“走,跟我出去迎你奶奶。”
“老李叔,李不凡,你們先坐著,我接著回來。”
孫詩韻跟著孫精忠一並出門去了,走在最後的孫瑞泉看看李不凡和李老道,欲言又止,也跟了出去。
李老道沒好氣的白了孫精忠的背影一眼,哼了一聲:“什麽東西!老子矜持一點,真當老子土老帽了?!”
李不凡橫他一眼,問:“你是留下氣人呢,還是氣自己呢?”
李老道訕訕的說:“我是想氣他,看看他那臉,我也生氣啊……我說,他母親可是省委的高官,咱們倆要不還是走吧,招惹他們幹什麽?”
“沒出息。”
李不凡好整以暇的叉了一塊火龍果放在嘴裏大嚼,連挪挪屁股的意思都沒有。
停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院內隨即一陣喧鬧,大概是聽到了聲音,高英美也從廚房裏走了出來,迎到門口去,嘀咕道:“這是誰又來了?”
她拉開門一看,欣喜的說道:“媽,您老人家怎麽來了?”
一個老太太的聲音回答說:“我來城區辦點事,順道過來看看我乖孫女。”
客廳大門四敞大開,七個人簇擁著一個老太太進了門。
孫瑞泉忍不住朝著沙發上大馬金刀坐著的李不凡和李老道說道:“喂!你們兩個讓讓好不好?我奶奶要坐在那裏……”
“李老神仙?李師父?”
進門的老太太卻是眼神一亮,急切的跨前幾步,欣喜的說道:“我和楠楠去你家拜訪,撲了個空,沒想到在這裏遇上你們。”
這老太太不是別人,正是五十裏鋪孫家的劉楓春。
和他一並來到孫詩韻家的是他小女兒和孫虎威。
李不凡和李老道一看是他,隨即明白了很多,終於起身。
李不凡微笑著說:“人生何處不相逢?我跟你孫女是小學同學,小時候在中西村,我們兩家還是鄰居。她前天就說您從省城帶了好吃的,讓來家吃飯。真是沒想到孫詩韻的奶奶就是您。”
李老道也說:“是啊是啊,我說這個老太太看著這麽麵善呢,敢情還有這層關係。”
劉楓春笑嗬嗬的來到他倆麵前,說道:“就是!早知道這個樣,咱們就該早早的好好親近親近。”
孫家那女子也笑著說:“母親,看來咱們和李老神仙、李師父就是有緣啊!”
孫虎威沒有走過來,他站在門口,向著李不凡和李老道輕輕點頭致意。
瞎子都看得出來劉楓春一行三人對李不凡和李老道的親熱絕非偽裝,而是發自內心,甚至還隱隱帶了故意拉近關係的意味,孫精忠一家和孫瑞泉、彭毅輝就有點迷糊了。
孫詩韻挎住劉楓春的胳膊問道:“奶奶,您也認識老李叔和李不凡啊?”
“我當然認識啊!李老神仙和李師父可是咱們孫家的大恩人!”
劉楓春說:“你大伯家的瑞鋒,這回不是也跟著我回來了嗎?前幾天家裏鬧鬼,被嚇壞了,連帶著我晚上也坐立不安,睡不踏實,結果李老神仙和李師父出馬,問題迎刃而解。”
那女子跟著說:“不單單如此,咱家不是在修祖墳嗎?李師父少年才俊,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問題,給咱作了修改。”
孫詩韻當然聽得出來這女子說的“李師父”就是李不凡,忍不住瞪大眼睛望著他:“你還會看風水啊?我怎麽不知道?”
李不凡撓撓頭,說:“我隻是偶爾客串,又不是職業的,就沒給你說。”
孫詩韻撲哧一聲笑了,拍拍李不凡的肩膀,說:“很好很好,跟著老李叔學的吧?有這把本事,以後你餓不著了。”
劉楓春也笑了,說她:“你這個丫頭,沒大沒小的,怎麽跟李師父說話呢?”
孫詩韻撒嬌說:“奶奶,你不知道,小時候李不凡沒少跟我一個碗裏搶飯吃。你記得我給你說的那個變態天才吧,就是他。太變態了,七歲要上學,一上就上五年級,還美其名曰那時候個子矮,不會騎自行車,不然直接去石豎鎮上初中。我那個恨啊!”
一番話說得劉楓春和那女子咯咯直笑,就連孫虎威的臉上也是露出笑容。
倒是李不凡有些尷尬:“變態天才?”
孫詩韻嘟著嘴說:“對!沒錯!你就是個變態天才!”
劉楓春笑著說:“好了不鬧了,在這裏能夠見到李老神仙和李師父,是我孫家的榮幸,快請坐快請坐。”
她招呼著李不凡和李老道落了座,這才坐下,朝著那女子招了招手。
那女子會意,從身上掏了一個大信封出來,雙手送到李不凡的麵前,說:“李師父,昨天時間來的倉促,家裏也沒來得及準備。您看昨天多有勞煩,這五萬塊錢還請您務必收下,算是我們孫家的一點心意。”
“五萬塊錢?”
屋子裏絕大部分人都吃了一驚,孫精忠下意識的問道:“母親,這是怎麽回事?怎麽……”
劉楓春感慨萬千,說:“李師父對咱們孫家有恩,不是李師父及時製止矯正,這一次咱們孫家就要搗大黴了。真說起來,李師父的大恩,別說五萬塊錢,就是五十萬,咱們也報答不了。”
李不凡微微一笑,說:“老太太太見外了,前天已經收了您的錢,這個五萬塊錢還請您不要再破費了。”
“那可不行,必須收下。”
劉楓春笑眯眯的上下打量著李不凡,說:“李師父,你和我孫女現在是同學吧,這樣論起來,你看讓我占你點便宜,以後你也喊我‘奶奶’如何?”
李不凡看看孫詩韻,抿嘴一笑,說:“奶奶,這可是我沾光了呢。”
他接過那五萬塊錢,隨手遞給李老道,說:“既然這樣,這個錢我就收了,權當是奶奶給我的見麵禮。”
“這就對了。”
劉楓春大喜,拉著李不凡的手說:“看來我今天來是來著了,撿了這麽好的孫子!”
那女子笑逐顏開,說:“恭喜母親,賀喜母親。不凡,我以後也得跟著母親沾點光了,我叫孫心楠,你以後能不能就喊我‘楠姑姑’?”
李不凡微笑著點頭,喊了一聲:“楠姑姑。”
李老道哭喪著臉,對劉楓春說:“壞了,我好像掉輩了。姑姑您好……”
劉楓春哭笑不得,也拉著他的手,說:“李老神仙,李老哥,年輕人論是年輕人論,您喊我姑姑,我可當不起。”
幾個人笑得前仰後合,倒是孫精忠和孫瑞泉、彭毅輝和吃了蒼蠅屎一樣,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