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內想起一陣嗡嗡的說話聲，除了兩位知情者，每個學生都對這一出老鼠大變活人的戲碼驚訝萬分，反倒沒有人關注斯內普說出的名字。

    與學生相反，教授們全被嚇的不輕。麥格教授緊緊抓住胸口，一臉透不過氣的樣子；斯普勞特教授的叉子從手中掉落，發出“哐當”巨響；弗立維教授難以置信地尖叫了一聲，從椅子上倒下去不見了。

    但這都沒有哈利的表情複雜，他的臉上先是驚愕與害怕，又轉化為“你們都在玩我”的難以置信，最後變成了不知所措。

    “鄧布利多教授，今天不是愚人節吧。”哈利傻乎乎地盯著瑟瑟發抖的小矮星彼得，“我不明白，你們把斑斑變成人幹什麽，而且他的名字，小矮星彼得？”

    然後，他終於反應過來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大叫著：“這一點也不好玩，他已經死了！”

    現在換成羅恩拉住哈利了，因為哈利好像要撲到鄧布利多身上拽他的胡子。

    出乎意料的是，一貫喜歡對哈利波特進行諷刺與侮辱的斯內普此刻視而不見哈利的失態，保持了驚人的安靜，他麵無表情、兩眼空洞地揮動魔杖，從空氣中召來了無形的枷鎖，將小矮星彼得的四肢牢牢製住，懸掛在空中。

    “鄧布利多，”斯內普語調毫無起伏地說，“我們該換個地方。”

    “教授，請告訴我。”哈利渾身都在抖動，“請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羅恩的老鼠會變成——。”

    鄧布利多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伸出手牢牢按在哈利的肩膀上，半月形眼鏡下的藍眼睛誠懇地看著他。

    “我很抱歉，哈利。這件事現在仍然迷霧重重，我隻是稍稍理出了一點頭緒。但我向你保證，結果一旦水落石出，你將馬上得到答案。”

    說完，他與斯內普帶著彼得匆匆離開禮堂。

    哈利站在原地，目光一個一個掃過教師席上的教授，剩餘三位院長全部低頭避開了他。

    他失望地大吼一聲，嚇了所有人一跳，羅恩向後退了好幾步，顯得很驚恐。

    “哈利！”赫敏快步走到他們身邊，回頭求助地看了德裏克一眼，“拜托，我們出去說，別留在這裏，好嗎？”

    她連拉帶拽將兩個男生帶出了禮堂。

    “夥計，這太酷炫了。”厄尼從後方勾住德裏克的脖子，興奮地說，“寵物老鼠變成人，韋斯萊家可真厲害。你是怎麽提前知道的？”

    “厄尼，這一點都不有趣！”漢娜反駁，“那應該是一個非法的阿尼瑪格斯，麥格教授上課講過，這種魔法危險極高，很容易出事！”

    “這不是重點，”蘇珊皺起眉頭，“斯內普教授說那個男人叫小矮星彼得，這個名字我聽過。”

    “你們慢慢討論，我還有事，晚上在和你們解釋。”德裏克從厄尼的胳膊中掙脫出來，快步追著三人組向外走去。

    一路走出禮堂，穿過場地，來到溫室外，德裏克遠遠看見哈利正在質問赫敏。

    “到底發生了什麽？小矮星彼得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告訴我！”

    羅恩看上去則氣壞了。

    “果然是你在搗鬼，”他高聲咆哮道，“我就知道，你的貓想要殺掉斑斑，你也想殺它。你們都是一路貨色！滾開，蠢貓！”

    克魯克山從德裏克腳邊躍過，擋在他們之間，衝著羅恩輕蔑地咆哮著，背上的毛都豎了起來。

    “讓——它——滾——開！”羅恩吼道，對著克魯克山踢了一腳沒有踢中，卻險些把自己絆倒。

    “你怎麽可以這麽蠢，羅納德韋斯萊！”赫敏把克魯克山抱在懷裏後尖叫，“你的寵物不是老鼠，是巫師，一位會阿尼瑪格斯變形術的巫師！到底要我說幾遍！”

    “別跟我說這個。”羅恩狂怒地說，“你的大毛球和你倒是思路一致，啊？一個不停地攻擊斑斑，一個選了12門課，更討老師的喜愛，所以找校長來對付它。滿意嗎，赫敏？斑斑沒了！”

    “這不是重點！”哈利聲嘶力竭將聲音蓋過他們兩個，“為什麽一個死了十三年的人會重新出現，我父母、布萊克、彼得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也許是德裏克的到來讓他們感到不自在了，也許是三個人的怒氣都達到了頂點開始下滑，溫室外突然安靜下來。

    “棒極了。”羅恩冷冷地說，“哈利有海德薇，你有這隻大蠢貓，你們的寵物都好好的，隻有斑斑出了事，我想這對你們是最不重要的一點。”

    言罷，他狠狠地剜了一眼赫敏和她懷裏的貓，大步離開了。

    哈利看著羅恩的背影，猶豫了一下沒追上去，轉頭麵向德裏克。

    “赫敏說這件事是你們發現的，”他急切地說，“彼得為什麽沒死，為什麽要躲在韋斯萊家十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很抱歉，哈利，校長的話也是我們的話。”德裏克搖搖頭，“我們昨天才發現問題的根源，最先是……”

    接下來，德裏克詳細向哈利介紹了事情發展的經過，將他們所經曆所知道的事全部告訴了他。

    “……所以，目前我們隻知道老鼠是‘死亡’了十三年的彼得，布萊克認出了他，想殺掉他，剩下的恐怕需要你自己去找校長詢問了。”

    哈利失望地捂住了腦袋。

    “盧平教授在哪？他也是我父親的好友，我要問清楚。”

    “對不起，我們也不知道。鄧布利多教授派他去找布萊克了，他現在可能在學校和村落的任何一個地方。”赫敏怯生生地回答。

    哈利煩躁地在草地上轉圈。

    “我現在就要去找他。”他向霍格莫德方向走去，“這和我有關，我必須知道真相。”

    “哈利，冷靜點。”赫敏一把抓住他，眼睛睜的大大的，“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你必須待在學校裏，不能亂跑。萬一布萊克——”

    哈利波特的怒火在這一刻被這句話點燃了。

    “又是萬一，又是布萊克。”他衝赫敏大吼，“能不能在乎一下我的感受？火弩箭可能是布萊克送的，可能會害死我，當年我父母的死可能有隱秘，盧平可能在學校的任何地方。確切的東西一樣都沒有！”

    然後，他和羅恩一樣，大步向城堡走去。

    十三歲的孩子真是太不可愛了。

    德裏克無所謂地聳聳肩，卻發現赫敏緊緊抱著克魯克山，眼眶裏蓄滿了淚水。

    “怎麽？”他無奈地說，“別太在意，他們隻是一時失去了理智，青春期的男孩子都容易衝動犯中二。”

    “我不懂我做錯了什麽，”赫敏的眼淚大滴大滴滾落下來，“我發現了問題，卻被他們厭惡，這就是揭開真相的代價嗎？”

    德裏克無言以對，安慰的話上次已經講完了，這次隻好勸她不要想太多。今天是周末，沒有任何課程，赫敏完全有理由在這裏哭一天，他隻能陪著她——目前的形勢仍然不適合一個人獨自待在室外。

    他歎了口氣，給草坪用了變形術，又對周圍加了一大圈保暖咒，然後躺在地毯上，雙手抱在腦後，仰望著天空。

    湛藍的天空，白雲點綴其上，微風徐徐吹動，城堡頂端的積雪正在慢慢融化，顯露出漆黑的塔尖。霍格沃茨就是在這樣不斷交替的四季輪回中屹立一千餘年不倒，無論是四大創始者還是鄧布利多、伏地魔這樣的猛人，終究會成為匆匆過客，見證城堡的曆史，變為魔法界亙古不變的一部分。

    德裏克突然覺得，自己就好像那麽一塊冰雪，融入了這部長達七年的故事裏，實力弱小、微不足道，又安然存在、影響巨大。

    昨晚的思緒重新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他來霍格沃茨，加入到這個本已經有結局的小說中是為了什麽？

    如果說剛開始他是懷著好奇、興奮的心態來參觀主角，那麽現在他也成為了書中的一份子，他改變劇情，他在這裏收獲友誼、汲取知識、探尋真相，當抉擇來臨的那一刻，他能如去年在律師事務所毫不猶豫地離開伊法魔尼一樣，離開霍格沃茨嗎？或者相反，他有對抗反派boss的勇氣嗎？

    這是一個需要用很長時間來思考的問題，不過還好，至少他有退路可以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