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長，打那邊”，張煒指著三班的陣地，三班接二連三的減員已經讓陣地岌岌可危，部分日軍步兵已經爬到了半山腰，在擲彈筒和輕機槍的掩護下奪占了幾個散兵壕，三班的陣地眼看著就要完蛋。

    張煒隻能讓重機槍給其盡可能的火力支援了，老班長也不愧是行伍多年，很快調整好了射擊位置，槍口的擋焰片很快又動了起來，正在向三班陣地猛攻的日軍突然遭到重機槍的阻攔射擊，猝不及防，一時間有七八人中彈倒地，屍體或從山坡上滾落，或被炸爛的鹿砦和鐵絲網攔住，反倒給進攻的日軍增加了阻礙。

    趁此機會三班也開始反擊，三班長高一功帶著輕機槍手和剩下的幾名步槍兵對在半山腰的日軍一頓猛打，輕機槍點射、步槍兵也跟著投擲手榴彈，半山腰上一時血肉橫飛。日軍雖然傷亡慘重，卻也是死活不退，依托半山腰上的各種障礙物和屍體，與三班對射，一枚十年式擲彈筒發射出的擲榴彈在高一功身邊爆炸，5千克的擲榴彈帶著數十片彈片爆炸，一名正在射擊的三班步槍兵被打中了前胸，當即陣亡，三班再次減少了一名戰鬥兵，整個班隻有五人了。

    “奶奶的”，高一功手下隻剩下五個人了，拚一個算一個。就在此時，一個日軍借助著屍體的掩護接近陣地，一躍而起，跳入了高一功所在的掩體，三八步槍徑直捅了過來，高一功來不及反應，隻能痛苦的閉上眼睛。

    “完蛋了，今天是折了。”

    沒有疼痛，沒有喊叫，高一功睜開了眼睛，一把毛瑟步槍的刺刀貫穿了這麽鬼子兵的胸膛，汩汩的鮮血順著刺刀流到了持刀人的手上。

    “媽的，小鬼子血真埋汰”，張煒嫌棄的罵了一句。“三班長你怎麽樣，你們班還剩多少人？

    “排長，就剩下五個人了。”何坤也跑了過來，手裏端著一把上了托的二十響。張煒咬了咬牙，狠下心來對著高一功下了命令：“老高，你們丟掉外麵的散兵壕吧，收縮起來，人在陣地在！”

    ‘是，排長，高一功正要轉身’一陣巨響，一顆顆炮彈在日軍占據的半山腰和攻擊線路上爆炸，突然來襲的炮彈讓日軍無法躲避，成片的倒下，

    “弟兄們，是咱們的炮兵，是富貴山的的山炮營。”何坤興奮地大喊，好像那炮是他打的一樣。

    陣地上一片歡呼，開打以來咱隻有挨炸的份，沒想到今天還能炸他個狗日的，75毫米的博福斯山炮可比鬼子的明治41、38式山野炮帶勁多了。

    張煒卻沒糊塗，機會難得，趁著這個機會必須反擊。“所有人，反擊，鞏固陣地，把小鬼子頂下去！”說完張煒就端起了七九步槍，瞄準了一個還沒從挨炸中緩過來的鬼子，不到二十米的直線距離，也不需要調整表尺了，槍聲響起，又一個倒黴鬼去見了天照大神。

    一排的士兵們也一陣猛打，何坤端著二十響，對著下麵就是一陣連射，瞄準這個步驟已經被他拋到了腦後，換了冷卻水的重機槍也重新開始怒吼，一陣猛打，原本攻上半山腰的日軍，一時幾乎被打退到山腳，掩護射擊的輕重機槍和擲彈筒也失去了準頭，拜炮兵營的增援所賜，鬼子的進攻勢頭再次被壓住，退到山腳的日軍和一排的士兵開始了遠距離對射，一排的獲得了短暫的喘息之機，不過也僅僅是退到山腳下，日軍很快就會展開下一輪的攻擊。

    陣地上的槍聲逐漸變得稀疏，相當多的人選擇了停下，有的人癱坐在戰壕裏，有的力氣大的還在擦拭槍械，教導總隊平時的戰術條令和日常規範此時還基本被完好的執行著。

    山腳和高地的對射還在進行著，不時有擲榴彈和步兵炮的炮彈砸在陣地上，而吳忠指揮的那門82迫擊炮和孫仲獻指揮的75步兵炮也在努力的開火支援，山腳下不斷有倒黴蛋被打中，總體而言，現在的戰鬥進入了一個垃圾時間，雙方的互相攻擊仍在繼續，而造成的傷亡卻微乎其微。張煒鬆了送酸痛的胳膊，擦拭著打得發燙的步槍，這種垃圾時間，他不願和小鬼子玩。

    這時，連長吳忠貓著腰，順著交通壕來到了一排的陣地，身後還跟著十幾個人，領頭的是三排的一個班長，劉其蔚那個三排是預備隊，到現在都沒有動，看來這吳忠是給自己送援兵來了。張煒給吳忠敬了個軍禮，：連座，這是送援兵來了？

    “不送不行啊，這次攻擊太凶了，剛才整個連幾乎傷亡了二十多人，邱偉的二排幾乎報銷了一個半班，我把三排長和三排的一二班留在二排那邊了，剩下的三班給你指揮，剛才那次攻擊還吃得消嗎？”吳忠看了一眼陣地，擔憂的問道。

    張煒麵帶憂愁的答道：“連長，僅僅這一次攻擊就傷亡了這麽多人，現在鬼子隻是在山腳下，說明他們很快就要再次攻擊，咱們現在已經很吃力了，我感覺下一次攻擊恐怕要夠嗆，而且照炮擊的密度來看，他們根本沒使出全力，打重機槍的37速射炮更是幾乎沒用，很可能剛才的山野炮更多的是去打別的營，等他們再攻上來，咱們已經傷亡的沒有預備隊了，這麽長的防線根本防不住，最後隻能拚刺刀等死。”

    吳忠若有所思，麵色也變得難看：“是，我也想到了，下一次咱們的陣地恐怕要夠嗆了，你猜的也對，別的營遭的炮擊更大，傷亡比咱們隻多不少，但是，就算是丟，命令沒下來之前，咱們死也要死在陣地上，你小子明白吧。”

    “放心吧，連長，人在陣地在，沒命令我就釘在這土裏”

    吳忠拍了拍張煒的肩膀：“人就交給你了，好好用，不然劉其蔚回頭得發牢騷了，給你們帶了點罐頭，也送上來了，發下去吧。”

    張煒送走了吳忠，一想到剛才吳忠的話心裏也是一陣感慨。

    打完仗發牢騷？咱們能活到那個時候嗎？

    轟！一顆明治41年式山炮的75山炮彈狠狠地砸在了山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