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血濺紅樓言說有鬼 夜半叩門知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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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羊胡撲了個空,細看時眼前已是漆黑一片,卻哪裏來的聚寶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在床上來回摸索,卻也一無所獲,口中嘟囔:“這叫什麽事兒,不能夠呀,難不成”。念及此處,不由得一顫,登時僵在原地,登雲樓鬧鬼!

    山羊胡回過神來,轉身要逃,忽感腳腕一緊,被一隻冰涼的手死死扣住,本已斷氣的黃發漢子趴伏在地,腦袋高高抬起,一雙眼睛直勾勾的死盯著山羊胡,山羊胡苦求道:“二哥饒命饒命”。話音剛落,黃發漢子手一鬆,腦袋一垂,重重撞在地上,再也不動了。山羊胡喘著粗氣,豆大的汗珠子劈裏啪啦的往下直落,吞了口口水,使勁兒甩動大腿,奈何黃發漢子手扣得太緊,無論如何也不能掙脫。山羊胡哆哩哆嗦地蹲下身,逐一阪開黃發漢子的手指,剛要出門,卻見眼前人影一閃,霎時便不見了。山羊胡僅存的勇氣轟然而塌,“媽呀”一聲叫了出來:“鬼!有鬼!”。

    山羊胡聲嘶力竭的喊著,後來竟作聲不得——他的脖子被一隻冰涼的手死死扣住。山羊胡手刨腳蹬,心中一涼,知道這回算是徹底玩完了。心念剛剛及此,脖子一鬆,掐住脖子的手突然鬆開,山羊胡如麵條般一聲癱坐在地,身子已經散了架,大口換著氣,四下打量卻仍是不見人影。山羊胡驚魂未定,一男一女驟然從眼前飄過,身影太快,乍隱乍現,不等山羊胡看清楚,兩條人影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山羊胡之屬!他連滾帶爬的來到門前,身子向外一探,竟似是撞到了什麽事物,砰的一下被彈了回來,已被摔的七葷八素,悶哼一聲,眼前一黑,險些背過氣去。山羊胡意識稍微一模糊,卻見門口處立有一對男女,二人足不沾地,飄身半空,根本不理會山羊胡,互相深情凝視,那男子不過三十出頭,倒也算是平頭正臉,有些氣質,卻偏生一頭白發,麵無血色,身披長大的花色衣衫。女子烏發及腰,天生的一副嬌媚相,加之臉上濃妝淡抹,更顯得百般妖嬈,一襲白色長裙垂在地上,雙手把著玩肩上一縷黑絲,目不轉睛的盯著白發男子。白發男子癡癡一笑,食指在女子麵頰輕輕一剮,那女子含羞已把頭深深埋進男子懷中,男子得意,仰天而笑,聲音尖銳刺耳,刺骨挖髓。

    山羊胡渾身似泡在冰涼的水裏,噤得氣也透不過來,使勁兒咬著嘴唇,手按刀柄,忍著哆嗦,動作極慢的抽刀而出,刀剛抽出一半,不料窗外陰冷的月光不合時宜的灑在刀身上,寒光一閃,男女立即驚覺,眉頭一皺,同時望向山羊胡,山羊胡假作和善,點頭哈腰的朝門口嘿嘿一笑,突然揮刀撲上。

    “我去你娘的!”。話落刀至,朝那男子斜肩砍下。山羊胡經驗豐富,料定如此距斷沒有失手的可能。可等這一刀出去了,山羊胡也傻了,門口空空如也,早不見了二人的影子。他弓腰捉刀,身形緩緩轉動,目光遊至榻上,驚得一個踉蹌,榻上所坐,赫然便是那對男女,二人相互偎依,深情撫摸擺弄,已是不能自已,渾似身處醉鄉。

    鬼!山羊胡心中一涼,刀也撒了手,縱身就竄了門外。那女子舌頭吐出老長,任憑男子親吻狂吮,看也不看山羊胡一眼,手臂輕揮,一條白綾“嗖”的一聲由袖口激射而出,緊緊勒在山羊胡的脖子上,手腕一翻便將門外的山羊胡拽到麵前。白發男子紅唇在女子臉上肆意遊走,嘰裏咕嚕說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擾了我們的興致!”。山羊胡額頭青筋暴露,喉嚨“咯咯”作響,痛苦的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神仙饒命”。男子呼著粗氣怪笑:“你還想活命?”。話音未落,女子手上稍稍拉扯,“咯吱”一聲,硬是把山羊胡的腦袋從腔子裏扯了下來,繽紛的血雨飛濺而出,腦袋順勢直滾到門外。一滴殷弘的血珠飛濺女子麵頰,白發男子嫵媚的一笑,伸出舌頭仔細****,稍一側頭,舌頭輕卷,又將血珠送入了女子口中,隨即放浪地大笑。

    話分兩廂,龍吟風三人下了樓梯,隻聽樓上呼聲不斷,又隱約聽聞交談之聲,心中兀自驚奇不已,卻也不敢耽擱,奔至店門處,驚見店門嚴絲合縫地關著,三人記得清楚,門板本是虛微掩著,卻是哪個殺才做了手腳,就在此時忽聽樓上一聲慘叫,緊接著有件事物“砰”的一聲順著二樓欄杆滾落而來,徑滾至林玥怡腳下,細看時,竟是一顆淋林的人頭。乍見此物,林玥怡險些叫出聲來。

    事出蹊蹺,又兼著三人年幼,經驗不足,此時後有追兵,前無逃路。龍吟風推動門板,越是著急,門越是打不開,倉皇之餘忽感背後一陣陣寒意襲的人毛發豎直,卻也無心理會,仍是全神貫注地扣弄著門板,又覺衣襟被輕輕扯了扯,也不回頭,隻道是何柔作怪,急道:“小妹,不要擾我”。言罷,便覺有些不對勁兒,側目偷偷瞟了一眼,見兩人神色慌張,束著手一動不動,已知又出驚變,掂掇著轉身過身,饒是早做了準備,卻還是被眼前的情形驚得隻打顫兒。堂中央的一張方桌上坐著一男一女!與其說是坐,還不如說飄來的貼切——白發男子盤膝抱一女子於懷中,仔細把玩這女子的臉蛋兒,女子嬌滴滴地喘息著,很是受用,指尖慢指:“一,二,三,五郎,三個嫩娃子剛好給你補一補身子”。白發男子微微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齒,卻沒答話。三人越聽越怕,這分明是要吃人那,不約而同的向後退著,直到身子靠在門板上,方才止了步。女子手微微一揚,白綾從袖口飛出,直取林玥怡。

    林玥怡焉肯閉目就擒,當即上步閃避,女子手一挑,那白綾竟也倏然轉向,緊跟林玥怡而來。林玥怡身子向後一仰,一招貴妃醉酒,白綾欺身而過,猶未起身,白綾倒卷,擺尾又至,林玥怡雖有些武功根基,畢竟時日尚淺,未得精妙,此時卻如何能躲得過,但覺勁風襲來,卻也無可奈何,索性眼簾微垂,閉目等死。稀裏嘩啦地一陣撞擊之聲過後,林玥怡睜目一看,卻是龍吟風搶身護住自己,已被白綾纏住,拖拽而去,堂中的桌椅被撞得倒的倒,翻的翻,狼藉一片。

    龍吟風被拖拽著迅速向前移動,雙手在周圍胡亂一劃拉,天見可憐,竟被龍吟風抓住立柱後一條方桌,此物一阻,前行之勢立止,但那白綾緊鎖龍吟風小腹,且越收越緊,初時疼痛難捱,後來便覺下身酸麻,漸漸失了知覺,神色恍惚起來。林玥怡、何柔二人同時撲到龍吟風切近,想也不想,分別抱住龍吟風一條腿,用盡渾身力氣向回拉拽,二力相搏,其勢不亞於五馬分屍。

    忽感丹田翻滾,似有二蟒遊走衝撞,越來越強,脹痛難忍,卻又無處釋放,知是舊病複發,雙手死死抓住桌腿,“哢嚓”一聲,桌腿竟被握折。龍吟風似風魔了一般,一聲低嘯,身上纏繞的白綾應聲而斷。那女子正自用力拖拽,白綾鬥斷,頓時失了著力之處,向後一趔趄,連同男子由半空摔到桌上。女子驚詫地看著手中的斷綾,又看看龍吟風,眨了眨眼,實在不知這少年是用何等怪力將柔軟崩斷了白淩。

    龍吟風力未泄盡,猶覺苦不可挨,似發瘋了一般長嘯不止,那嘯聲之中不乏男子低沉,又間雜少年尖利,在樓中回環不去。男女聞聲色變,急運氣抵禦。林玥怡、何柔內功修為尚欠,雙手捂住耳朵,驚恐地盯著龍吟風,見他突然獰笑著奔到男女身前,一掌拍下,那二人身法奇快,須臾已變換了方位,龍吟風一掌削在桌案之上,桌麵登時碎為數斷,桌腿受力重戳在地,竟把地麵砸出一個窟窿,殘破的方桌左右一擺,“通”地墜了進去。

    龍吟風一掌打罷方略覺舒暢,唯獨身子疲憊異常,哈著要四下尋找男女所在,卻見妖男懷抱眉女依二樓欄杆側坐,氣定神閑的向下張望。又聞女子的一聲嬌笑,兩人突然由二樓撲下,白發男子單掌推出,以上勢下,直取龍吟風。龍吟風避無可避,隻得竭盡全力,硬生生接了一掌。雙掌一觸即分,卷起一陣勁風,掠動店內積塵,霎時嗆得人喘不過氣來。

    男女二人依舊依欄側坐,好像從未動過,卻是龍吟風握住右掌,痛苦地籲著氣。林玥怡上前握了龍吟風的右掌,驚得一個趔趄——掌心釘著一顆烏黑的鐵蒺藜,見其掌心發黑,皮肉翻裂,五指虛腫,腥臭撲鼻,已知鐵蒺藜帶毒,隻驚得三魂蕩蕩,七魄悠悠。

    男女二人突然發出一陣淒厲悠長的尖笑,笑罷女子嘴角滲出了一行血跡,身子一歪,再也支撐不住,噴出一口血來男子音容俱變,嘰裏咕嚕的說了句什麽,林玥怡卻聽不明白,轉向龍吟風,一看之下麵如土灰,鼻子一酸,眼角已迸出淚花。龍吟風麵色泛青,嘴唇漆黑,顯是毒氣擴散,眼見是不治了。龍吟風渾然不覺,摸了摸臉,正要開口玩笑,忽感一陣頭昏腦脹,腳下輕飄飄,頓覺天旋地轉,耳鳴不止,看樣子林玥怡、何柔二人正在對自己說著什麽,卻全聽不到,龍吟風咧嘴笑了笑,以示自己並無大礙,卻覺臉上麻癢難支,也不知自己笑沒笑出來,但暗自思量自己這一笑定然十分的難看。

    再說那女子一口血湧出就再也壓製不住,身子魚挺著又吐了幾口方止了,麵如白紙,早沒了血色血色。白發男子接連行功將真氣送入女子體內,才聽她悠長地喘息一聲,逐漸緩過神色。她目光渾濁地望著看了看,又無力地閉上,白發男子淚水奪眶而出,將那女子在懷中一抱,又自樓上躍下出擊,林玥怡見來者不善,情急之間,忙不迭與何柔架起龍吟風情縱身跳進了被桌子砸出的窟窿裏,身子剛然沒入,男子已經欺身而至,也不尋別人,單掌直劈龍吟風天靈蓋,誓要將其斃於掌下,以解心頭之恨。

    龍吟風看得明白,不禁心下駭然——別說自己中了毒,就是平日裏也萬難躲避,腦中靈光一閃,當即將右掌一揮,喊聲:“布施你了!”,緊接著一股勁風激射而出,白發男子心知不妙,奈何招已用老,焉有回旋餘地,淩空竭力一擰身子,但覺掌微微一涼,接著一陣酸麻,趕緊收住身形,抬手一看竟然是自己的鐵蒺藜。

    龍吟風祭出鐵蒺藜,也不管打著沒打著,一頭鑽進窟窿中,與了林玥怡二人摸黑兒而去。萬沒料到其內十分寬闊,可容兩名成年男子並肩而行,三人竊喜,唯恐二人追來,撒足一陣狂奔,跑出沒多遠龍吟風眼前一黑,跌倒在地。林玥怡與何柔哪裏敢耽擱,架起龍吟風便走,林玥怡邊跑便從懷中取出驅毒丹丸,也不管對不對症,一股腦地倒入龍吟風口中,落荒去了。

    那鐵蒺藜雖隻擦破了男子皮肉,但他曉得此毒厲害——一旦進入體內,即刻隨血而走,即便身懷解藥,卻也不是一時三刻就能解的。當下再也無心追趕,匆匆服了解藥,原地打坐調息。正當聚氣凝神之時,忽聞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二人對視一番,怎奈皆負重傷,行動不甚靈便,隻是凝目盯視著門外,手早按了數枚鐵蒺藜。腳步越來越近,似乎已到了門口,門板一聲輕響,接著“吱呀”一聲,店門已開了半扇,緩緩露出一個人影,二人已將數隻暗器捏在手裏,正待揚手打出。一見此人,竟禁不住同時脫口而出:“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