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勾魂劍客撒手人寰 龍氏子嗣密道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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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雨襄渾濁的的眼中突然噙滿了淚水,極力壓製幾乎沸騰的悲憤,但渾身還是禁不住的瑟縮,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那個可怖的夜晚,何雨襄垂著頭,看不清臉色,他先是一陣迷惘,旋即胸口一甜,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衛戍呲牙笑著繼續說道:“當日你僥幸逃脫,我即潛入何家,苦苦等了十五年,十五年呀!”,他的雙手憑空神經質的揮著,一陣陣嘶啞的聲音,似哭似笑。

    何雨襄倒了口氣,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堂堂三品武官,為何甘願潛入我何家為奴?”。

    衛戍臉上的肌肉不易察覺的抽搐了一下——他恨透了曹盡忠,東廠大太監駕前進言,力薦衛戍往何家暗中查探,這看似極平常的的舉動,實則蘊含著廠衛的爭鬥,衛戍係錦衣衛後輩砥柱,文武智謀俱有卓群之處,也因此被曹黨視為心腹大患,曹盡忠逮住機會,一杆子將其支到千裏之外。

    衛戍向北拱手,咬著牙道:“不妨告訴你,我奉聖上旨意到比打探長生法門”。

    何雨襄似乎不勝感慨,搖頭問道:“看來衛大人已經得到想要的東西了”。衛戍不置可否的一笑。何雨襄指著臨門站立的漢子疑道:“這位是?”。

    “他是我孿生弟弟,錦衣衛南司鎮撫衛軍”,衛戍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何雨襄,因著興奮,他臉色緋紅,眼中灼灼生光,“如果不是他,憑我一己之力恐怕騙不了你”。

    一陣棺木震顫發出的吱呀響動,何雨襄身子一歪,禁不住的顫抖,他逼視衛戍良久方拿捏著說:“衛戍,紫金閣中所封印的東西你自是知道厲害,你殺我便殺,隻求你不要把這些東西放出去”。

    衛戍嘴角一撇:“這些東西如何處置朝廷早有定論,不需你勞心掛懷,還不怕告訴你,聖上特別吩咐過要將這些寶貝完整無缺的帶回去,會有大用處的”。

    何雨襄聞言身子已抖作一團:“你…你…”。他有些氣短,喉結咕噥了一下,點指衛戍已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恨自己,自己精明一世卻沒看破自己最親信的人竟然是與自己離心離德的奸細

    何雨襄渾濁的眼睛看著龍吟風,半晌才喘勻了氣息:“扶我坐下”。

    龍吟風攙著何雨襄在供桌前的蒲團上坐了,叫他目光渾濁,疲憊已極,似乎不勝感傷:徒兒看來為師沒有機會教你本事了”。大變突發,龍吟風早已被嚇得懵了,茫然道:“師父不要這麽說,我跟您學本事的日子長著呢”。

    何雨襄頹然搖了搖頭,眼角滲出兩滴熱淚:“好徒兒,你若僥幸逃生,務要與姊妹兄弟相互扶持,這便是臨別囑托”。

    龍吟風鼻子一酸,仍是強忍著沒哭,使勁點了點頭,何雨襄慘然一笑,左手以迅捷無比的速度在蒲團下一按,繼而用力扳動,隻聽哢的一聲,龍吟風立身之處突然塌陷,龍吟風身下空虛,立時栽了下去。何雨襄隨即再次扳動方磚,地洞旋即閉合,何雨襄揮掌將機關打碎。

    此幕隻在電光石火之間,衛戍兄弟發怔之時,龍吟風已經不知去向,何雨襄咬著牙,似乎在凝聚著最後的力量,半晌才獰笑道:“衛戍,你忒也小看何某,我洛陽何門的秘密你卻未必盡數知曉!”。

    衛軍雙目圓睜,惡狠狠道:“”讓我瞧瞧你還有什麽本事!”。話罷便跳將起來直取何雨襄,何雨襄竟不躲避,安逸的閉上了眼睛。

    龍吟風跌入地洞,沿坡翻滾數十丈方止,也顧不上身上劇痛,起身環顧四周,眼前黑暗一片,不知身處何處,急去懷中摸火折子,卻掏了個空,他深深吸了幾口氣,才定住心神。

    打量周遭情勢,竟似有無數黑黝黝的影子跳動,如百鬼夜行。一陣莫名的恐懼陡的打心底湧出,寒毛立刻炸了起來。

    他不知如何是好,不由自主在黑漆漆的隧洞裏發足狂奔,腳步聲在空曠的地道中回響反折,竟似有人追趕,龍吟風越跑越快,身體也越來越疲憊,奈何自己竟停不下來。

    正奔的疲累,眼前突然光亮一閃,龍吟風緊張之感覺稍稍緩解,複又狂奔一陣,光亮越來越盛,及至近前,方知是天上射下的月光,龍吟風一屁股跌坐在地,使勁兒揉了揉眼睛,才知所處竟是何府花園的枯井。

    此間雖是活路,卻也是絕境,枯井深數丈,身邊器具,要出去斷無可能,凝思半晌,正束手無策,陡然瞥見高處井壁凹凹凸凸,不似底下的滑溜,當下屏住呼吸,縱上躍起,一路向上攀援,越爬越高,心中暗喜,不一時已爬出井外,他稍稍鬆了口氣,立即往前廳報信搭救。

    前腳剛到月亮門,就聽前院人聲嘈雜,掩身探頭觀望,前廳已是亂作一團,百餘名身著侍衛服色的兵丁早把前廳圍了個水泄不通。

    座中人本不乏江湖名流,卻無人敢多言語,為首的侍衛愜意地緩緩走動,似是對眾人說著什麽,因著距離太遠,聽不甚清。

    突然庭中局勢突變,洛陽虎威鏢局總鏢頭馬洪峰起身怒喝道:“亂臣賊子,我跟你們拚了!”。說著早將桌子掀翻,抄起身下的椅子擲了出去,身子躍起一人來高,揮掌摜翻近前兩名侍衛,奪路而去。

    外有幾名綠林人一見馬洪峰動作,也不遲疑紛紛動手取路向廳外竄出,有些膽色的名流也紛紛向外逃竄,庭中一陣登時一陣騷亂。

    為首的侍衛似乎並不以為意,獰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都留下!”。說著,在桌上的筷筒中抓出一把筷子一甩而出,隻聽幾聲悶哼,竹筷竟無一隻走空,連最先逃出去的馬洪峰腿上和後心上也被筷子打中。

    侍衛首領跟步驅至,手起刀落,已將幾人人頭斬落,馬老鏢頭距離尚遠,忽然魚躍而起,拖著傷腿向後急退。

    侍衛首領臉上掠過一絲輕蔑的微笑,不疾不徐地的跟在馬洪峰背後,始終距其兩丈左右,竟似貓捉老鼠。

    眼看馬洪峰朝月亮門退來,龍吟風心中緊張的手心全是汗,躡手躡腳地向後閃避,距離稍遠旋加快腳步急向後院逃匿,事也湊巧,龍吟風氣息還沒喘勻,又聞馬洪峰艱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龍吟風起身準備再逃,一看之下禁不住叫苦不迭,後麵是高牆,沒路了。他慞惶地望著左右,一眼瞧見東牆角處扣著一口大缸!

    龍吟風喜不自勝,小跑著到了跟前,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掀缸就鑽了進去,他身子剛一進去,就覺得有些不對,缸中有人!

    龍吟風毫無心理準備,不禁跳了起來,腦門兒在缸頂一撞,差點連娘都叫出來。龍吟風驚魂未定,便聽到噓的一聲,隱見有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大吃一驚,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是靈兒!

    龍吟風大喜,在靈兒肩上輕輕一推:“靈兒,你怎麽在這?”。

    靈兒籲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小聲點,是張媽抱我進來的”。龍吟風也朝靈兒做了個噤聲的姿勢,遲疑了一下又道:“柔兒他們呢,你見到沒?”。

    靈兒翻著眼睛想了想,低聲猜測:“沒見,嗯,但我猜應該跑了……”。龍吟風不信,試探道:“靈兒怎麽不跟他們一起跑呢?”。

    靈兒托著下巴道:“我可不走,這是我家,再說我還得等爹呢……”。龍吟風想到何雨襄心頭一沉,因怕靈兒擔心,也沒開口提及。

    橐橐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顯是馬鏢頭走的近了。龍吟風心都縮成了一團——你馬老爺子不會也翻開缸鑽進來吧,那可有點擠不開了。龍吟風心裏隱生出個念頭,盼著那頭領速速結果了馬洪峰趕緊離開。

    龍吟風想著不禁搖了搖頭,猛地回過神來,見靈兒正在盯著自己,見她眼神有異,臉上一紅,隻道是靈兒看穿了自己的心事,轉念一想自己心裏想又沒說出來,應該不會,旋即鎮定下來。

    靈兒壓低聲音緩緩道:“大哥哥,真後悔當初沒好好跟爹練武功,不然我現在就出去把外麵那家夥殺了,免得他引來別人發現我們”。龍吟風沒說話,心中暗暗道:“死丫頭想的竟比我還狠”。

    馬洪峰緩步走到牆角,竟再也走不動了,身子向大缸上一靠呼呼的喘息起來,侍衛帶領也在丈外止了步,擊掌冷笑道:“喲,馬鏢頭,這就跑不動了,要說上了年紀就是不中用了,您看看您,儼然就是個活飯袋呀,近幾年鬧饑荒,不如我送您去了,也好節省些糧食給中用的人”。

    他說著一步掠到馬洪峰的近前,馬洪峰還想招架,但他出手如電,左手擒住馬洪峰的脖子,並不如何費力就輕輕鬆鬆的將馬洪峰舉過頭頂,他滿眼盡是得意之色,馬洪峰口中咯咯的響動,表情極盡苦楚,侍衛首領手腕一轉,哢的一聲,馬洪峰膀子抖了抖,已是不治了。

    他將馬洪峰的死屍甩脫,仰天狂笑,良久他突然止了笑聲,雙手猛向缸上一抓,他掌力奇大,竟將大缸抓破,一手一個將龍吟風和靈兒掏了出來,他長長的指甲早已刺破了靈兒和龍吟風的皮肉,龍吟風尚可咬牙支撐,靈兒並不十分驚恐,卻難耐苦楚,大叫道:“哎呀,疼死我了,快鬆手”。便對著侍衛又是抓撓又是踢踹。

    侍衛勃然而怒,臉上閃著鬼火一樣青光,尖著嗓子道:“你找死!”。說著抓住靈兒的手稍一加力,靈兒白眼兒都翻出來了,嘶啞著嗓子嘎巴著嘴道:“哥…哥…我害怕了…我害怕…”。

    龍吟風心疼得要命,鼻子一酸,竟要落淚,伸手就去扣侍衛的眼珠子,那侍衛疼的一個趔趄,撇了靈兒,左手扣死,右手掄圓了便是兩記響亮的耳光。

    龍吟風胸口憋悶,眼睛發脹,意識漸漸有些模糊,破風箱似的喘息著,忽覺身上兩股氣流四處遊走,無處發泄,脹痛難捱,幾欲炸裂。龍吟風撕心裂肺的一聲大叫,在半空胡亂揮舞著,竟一把扯住了侍衛的腦袋。

    他雙手神經質的亂抓亂撓,他此時熱血沸騰暴湧,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如餓狼般低吼著,雙手叫力竟硬生生的將侍衛腦袋扯了下來,項中的鮮血激箭般射的龍吟風一頭一臉,人頭落地,滾出丈餘,一對眼珠兒還在嘰裏咕嚕的轉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