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唐城三問獻計,州牧收禮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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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城站立兩人麵前,凜然不懼,目光直視張角,清秀的臉上布滿不屑:“應韌乃徐州牧,手握重權,敢問師尊,你們二人之間,見過幾回?”

    張角見唐城竟款款而問,絲毫不像十一二歲的稚童,心中頗為古怪,搖頭回答:“加之這次,隻有區區三兩回。”

    唐城再問:“你們可有深厚交情?”

    答曰:“不曾有交情。”

    唐城三問:“既見麵不多,又無交情,不知師尊是否想過,應韌為何對你言辭阿諛?”

    站立張角身後的****義聞言嗤笑一聲,指向唐城:“你這小兒,言語無忌,竟如此無知。我太平道信徒數十萬之眾,兄長張角在民間聲望正隆,想那應韌定是因兄長之赫赫威名,這才好言相待,怎的到你口中,卻變的居心叵測起來?”

    唐城轉頭看向他,隻見****義臉上滿是不屑之意,講道:“區區太平道,在朝廷眼中不過一螻蟻爾,談笑可滅,應韌身為徐州牧,豈會將太平道放在眼中?”

    ****義張口欲辯,卻被張角阻止,問唐城道:“你認為如何?”

    “隻有兩點。”唐城伸出兩指,款款而談:“第一,應韌頭腦不清,想要與你建立情誼。第二,太平道發展猶如飛龍般直上九天,信徒日漸增多,若再發展下去,恐造成政權動蕩,朝中已經有人關注,並令應韌將你試探一二。”

    張角聽後一躍而起,在房間中來回走動,****義聽唐城分析,聯想到此事造成的影響,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站在一旁皺眉苦思良策。

    良久之後,張角眼神直視唐城,問道:“你所講屬實?”

    唐城搖頭,直言不諱道:“我觀宴席之上,應韌神情不定,複而思索過後,這才得出兩點結論,並無依據。因此才在席上出言試探對方,不想卻被師尊阻止。”

    ****義此時抬頭,眼神微眯,問道:“即使朝廷對太平道產生懷疑,你在席上所講,又是為何?”

    “若此事隻是應韌隨口一提也就罷了,唯恐朝廷動了覆滅太平道之心,讓其試探,若師尊答應,朝廷會以為師尊隻想做官,太平道並無威脅。若師尊不答應,則朝廷定會加緊監視太平道,懷疑師尊有不子之心。”唐城句句點中要害,將後果推算講出,頗有一番運籌帷幄的風範。

    張角眼瞳突然放大,一把將瘦弱的唐城提起,疾聲大喝:“身為大漢子民,豈敢有不子之心?”

    唐城被張角提起,喉嚨間一陣熾烈,咳嗽數聲,掙紮道:“有無不子之心,師尊自然心知肚明,身為門徒,當為師尊排憂解難,如若師尊不信,唐城任由師尊處置!”

    ****義一步上前,將唐城救下,勸解道:“如今事已至此,不能束手待斃,當連夜離開徐州,再圖大計。”

    張角聽****義說的有理,正準備招呼眾人,連夜逃走,卻被唐城攔住:“此時不得走!”

    “為何?”張角兩人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唐城,隻聽張角道:“再不走,恐怕就要遲了!”

    “若是不走,朝廷隻是懷疑,若掩飾的好,短期之內並不會對太平道如何,若是逃走,被應韌得知後,定然通知朝廷。到時,太平道覆滅在即!”唐城將兩人安撫於座,言談間極為冷靜。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如何?”張角一掌將桌子拍散,心中焦躁。

    “馬叔父,你立刻修書一封,信中可寫明對於應韌設宴款待的感激,並言明待放下手中事務,必前往徐州,投奔與他。待到明日一早我們離開後,派機靈之人送去府上,應韌得知後,定然會放下心中警惕。”唐城對****義躬身一禮:“太平道命運如何,全憑馬叔父筆力了。”

    ****義聽罷,知曉事態嚴重,點頭應承下來,對唐城之計讚不絕口。

    待****義寫罷書信,唐城觀之,點頭笑道:“馬叔父不愧文武全才,言語達意,想來必然能夠迷惑對方。”

    ****義搖頭苦笑道:“少年如虎!比不得,比不得啊。”講完對張角道:“兄長得唐城為門徒,今後大業可期!”

    張角聽後大喜,望向唐城,忍不住疑惑道:“你初入我門下,怎知太平道有起義之跡?”說罷手掌悄然握緊,隻要唐城一個回答不周,必然身死當場。

    唐城見他表情,自然知曉對方心中所想,若是事情敗露,恐有殺頭之禍,由不得張角不如履薄冰。

    唐城不答,隻顧埋首,自吟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張角瞪圓虎目,厲聲喝問:“你怎的知曉這些?”

    “不巧,昨日師尊與馬叔父私議,被我得知。”唐城說罷看向張角,誠懇道:“如今宦官勾結,把持朝政,致使民眾積怨,猶如被火炙烤。過得今日幸,待到明日又迷茫。唐城正是恰逢亂世,這才家破人亡,對朝廷之人並無好感,自然想與師尊盡一份力,若師尊不信,大可令吾血濺當場就是。”一語落下,將衣衫扯開,露出脖頸,正對張角。

    張角深深看了唐城一眼,見他胸口布滿傷痕,再看他稚弱的麵容,不由動了惻隱之心,收起拳頭,假意佯怒道:“你卻是有骨氣。快快穿戴整齊,為我散出消息,今夜和衣而睡,待到明日一早,我們就此離開徐州。”

    唐城將衣衫整理齊全,對張角行了一禮,作別兩人,轉身離開了房間,傳遞消息去了。

    待他走後,張角望著閉上的房門,問****義:“他所講之話,有幾分可信?”

    ****義思索一番,開口道:“七分可信。兄長當日救他,我見他衣衫淩亂,一身乞丐服飾,與尋常饑餓孩童並無二致,但憑他這兩日的言行舉止,思維慎密,論智謀,我竟是不如一孩童,恐怕並不是尋常人家可以教出。”說罷,話鋒一轉,說道:“雖如此,待到幾年之後,兄長大可重用此人。”

    “哦?既然你我皆知唐城小娃娃向我們隱瞞了事情,最後為何又要勸我重用他?”張角對此著實疑惑不已。

    ****義深沉的笑了一笑,徐徐開口:“是人留三分。既然他小小年紀就有著令人自歎弗如的頭腦,自然知曉這個道理。”

    “就依元義所言,等回到翼州,自當全力培養此子,希望太平道待到日後,能夠真正出現一位智謀超群之人。”張角歎氣道。

    “太平道武力有餘,卻計謀不足啊!但願唐城不要令你我失望。”****義對於太平道之中的事情知之甚詳,這才有此感慨。

    卻說唐城離開張角房間,一路來到樓下,對正圍坐於桌椅邊上賭鬥的眾人道:“師尊有令,今夜和衣而睡,兵器不得離身,待到明日一早,起程趕回翼州。”

    唐周賭興正濃,突聞唐城下樓傳話,扭頭嗤笑道:“今夜徐州牧擺宴於府上,你卻如此丟人,師尊沒有責罰你嗎?”

    唐城麵無表情的看他一眼,不知對方為何一直與自己為難,不欲理會對方,話已傳到,轉身欲走。

    正在此時,又有一人開口道:“你這小娃娃卻是瞧不起我們?怎的眾位師兄在此,也不見你問安?”

    唐城轉身,看向講話之人,見那人頭戴綸巾,坦胸露乳,身壯如牛,聲音如洪鍾般震耳欲聾,雙手環抱於胸口,正盯視著自己。遂笑問曰:“還未請教師兄名諱?”

    那人見唐城有服軟之意,眼中蔑視更甚,張狂大笑道:“吾名孫夏!還不快來行禮?”

    “有勇無謀。”唐城惜字如金,點評過後搖頭待走。

    孫夏聽後大怒,三兩步間跨出十多米,扯住唐城衣袖,怒道:“你這小兒,言語果真口無遮攔!看我不教訓於你!”說罷揮起拳頭。

    “言語折服不了對方,就要動用武力?空有一身蠻力,卻用來欺辱稚童,孫夏,不過如此爾!”唐城奮力將他拳頭攔下,隻覺手臂一陣劇痛,心中惱怒,大聲斥責,見對方氣喘如牛,揮拳又打,索性閉上雙目,大聲道:“汝若有種,大可將吾打死!”

    正閉目等死,卻感覺身體一輕,卻是孫夏將他放下,瞪視著他道:“大丈夫生於天地間,當頂天立地,吾不欺黃口小兒!”

    唐城見狀,不再言語,轉頭看向站在不遠處,正抱著雙臂的唐周,眼神微眯,轉身離開。

    平安過得一夜,第二日天還未亮,張角已帶領一眾門徒離開了徐州,同時備了黃金五斤、珍珠玉石一箱,派遣唐周去往徐州府,將書信交予徐州牧應韌。

    等到應韌收到書信後,拆開觀看,神色有異,又見唐周送來的如此重禮,頓時浮現笑意,將唐周接進府中溫言敘話,唐周以追趕師尊為由,謝絕應韌的好意,調轉馬頭匆匆離去了。

    應韌命人將禮物收藏,握著手中的信紙,翻看幾遍,交給身後的謀士:“張角此人禮數如此周到,甚合我意。”

    謀士躬身道:“依屬下看來,此事未必乃張角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