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豹子的風流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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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黃安被逮後,二虎、豹子,這些人也就散夥了,各回各的家,或種田,或外出打工走了。
豹子去找八妹。明鳳說,你個鬼東西,黃安逮起來了,生死未卜,你可好,在家裏,整天幹啥?耍流氓是嗎?
豹子挨了一頓瑣碎,很不高興,回到家裏,父親又罵:說該敗出毛猴,你個敗家子,整天東遊西蕩,長大了,誰能嫁給你?
豹子生氣了。剛好這天沒有事情,有個河北人來這裏收甘蔗,豹子就搭貨車去了北京。
剛到北京,碰巧,有一家建材公司重組,招聘保安,豹子長相英俊,又有一身好武功,就被錄用了,在這家建材公司當保鏢。
一開始,豹子也做了幾件大事。這家建材公司的原型是國有企業,改製後,成為股份製。有的工人下崗,有的工人留崗,有的工人外出了。但有些工人,想趁改製期間撈上一把。從發票上做文章,沒門,隻能從夜裏做文章。有個銷售員,找到保管,裏應外合,把建材連夜偷運出來,還製造撬門砸鎖的假象,長期破不了案子。豹子有武功,飛簷走壁,那也是常見的。這件小事,豹子一分析,覺得有問題,就留心蹲點,當場抓獲,連夜突審,破了此案。老板很高興,獎勵他兩萬。廠成立了保安科,還讓他當科長。這小子一時運轉,高興得屁顛屁顛的。豹子得意忘形,有了錢,就吃喝嫖賭起來。
一個搞保安的,把手下幾個弟兄也管得服服帖帖。每天早上跑操,晚上還要求他人打坐,教他們練武,而自己就懶惰起來。
豹子賭博,手氣很好,也上癮了,賭博場一上就半天,也贏了上萬。拿著贏的錢,去找小姐,一泡就到半夜。正在此時,該廠的一間材料車間被火燒著了。保安得救火,打手機,沒在服務區。
火滅了。老板問,科長呢?
小弟兄們說,“頭”病了。
老板一聽,眉頭直皺,問,誰是“頭”?
小兄弟口沒遮攔,說,就是我們的“豹子”科長。
老板一下子火了,把桌子一拍,罵:放屁!你們這些混賬東西,給二寸臉,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誰是“頭”?我才是你們的“頭”。在北京,在我這地方還能建起黑社會?限你們兩小時,從醫院裏抬也抬來。否則,把下月工資結了,走人。
幾個保安嚇得麵無人色,分頭去找。有個小兄弟說,走,別找了,老大肯定在麗娜舞廳,那裏麵還有洗浴間,吃住一條龍服務。去吧,找。找到以後,果然在那。正抱著一個妖豔的小姐摸弄呢。
豹子見小兄弟們來了,把衣服披了,每人給根煙,說,有事呀?
有個叫馬仔的弟兄說,頭,出大事了。把前後經過一說,豹子把煙一甩,跳了起來,酒已醒了大半,說,咋辦,咋辦?
馬仔說,頭,我看,不如我們一起,賠笑臉,負荊請罪。
有一個叫亮仔的說,這樣去不行,老板不會原諒。我們說你病了,你沒病,也得裝病。快,到醫院去。我有個老表在那醫院,開點消炎和營養藥,把水輸上,給你架到老板辦公室去。
豹子幹脆利落地說,好,就照亮仔說的辦。不過,弟兄們辛苦了,哥今天贏了點錢,沒花完,還有這五千元,給你們幾個買酒喝吧。
馬仔接過錢,一躬身,說,頭,夠意思,謝謝了。
雖然這次做假,不但瞞過了老板,還贏得了老板的同情,但也得到了警告。老板說,誰是頭?大家一起說,老板是頭。待老板走後,他們一齊說,“雞頭”。說過大笑。
不過,每天的早晨,做早操時,還一齊訓練著說,老板是頭,待老板走到保安麵前,保安說頭好。老板夾著包,很自信,微笑著高興地走了。
但是,事情遠沒有那麽簡單。
麗娜歌舞廳,有位小姐,因為嫉妒,用水果刀把另一位小姐給殺了。公安局到處抓人,這位小姐卻躲到豹子的寢室來了。
豹子看她長得性感,聽她說是打架時誤殺,豹子就憐香惜玉。豹子安慰她說,別怕,就在我這裏,我吃啥你吃啥,不會叫你餓著。
事情隱瞞了七八個月。七八個月裏,豹子一天三回家,總到街上去買東西帶回去。小弟兄沒事,說到豹子那去,豹子說,家裏髒,別去。廠裏有同誌就懷疑。北京那地方,扯淡的多,有的就跟蹤,發現了問題,報告給了廠長。經過調查,了解到豹子屋裏確實藏著個女人,而且是殺人犯。
廠長把豹子喊到辦公室裏,先是一訓。最後說,你搞保安,卻窩藏殺人犯,這還了得?趕快去報案。
豹子激昂慷慨地說,那不行,她在危難之時,投奔於我,我怎麽能出賣她呢?我寧願自己坐牢,也不願報案。想我大哥黃安,在嚴打時,把罪責都自己攬著,何等俠義。我堂堂一個大丈夫,怎能不保護一弱女子呢?
老板用手點到豹子臉上,說,糊塗呀,糊塗。現在什麽社會?是社會主義社會,還能像過去?再說了,你保護的是弱女子嗎?是殺人犯。你勸她自首,或許有一線生機。否則,你是害了她呀。
豹子不聽。
老板很急,隨手就拿起了電話,準備打電話給公安局。豹子上去就按。老板氣得坐在沙發上,說,豹子,你出去。
豹子說,除非你不報案。
老板說,好,好,後果你自負。
正此時,亮仔跑了進來,說,豹子哥,不得了,公安局要來逮你了?
豹子說,公安局來逮我幹啥?
亮仔說,不知是誰報的案,說你家藏個殺人犯。那小姐逮捕了,說你是窩藏殺人犯,是要判刑的。
豹子向老板看。老板說,你看我,看什麽看?你還懷疑是我報的案?豹子想到老板雖然愛麵子,但也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也就不再懷疑。
老板說,窩藏犯要判刑。不行,你先走,逃,我到公安局向他們說明情況。
豹子說,老板,我走了,豈不連累你?你別怕,我去。我不知道她是逃犯,我隻知道她是美女,在我房間住,一起吃飯,一起睡覺。
豹子被帶到公安局。經過審訊,豹子沒承認自己知道。那邊審訊那小姐。那小姐說,隻是認識,殺人後到他那避難,他可能不知道我殺人。
亮仔有個表舅在公安局任副局長,亮仔找到他表舅,說,豹子,夠哥們,是條漢子。至於他窩藏殺人犯,他根本不知道實情。你幫下忙吧,表舅。他是我哥們,你幫幫忙好嗎?一再央求。
亮仔的表舅,也想做個順水人情,就說,那好吧。
那位小姐,經過調查,是誤殺,但人命關天,被判了個死緩。
豹子出來後,不知怎的,知道是馬仔告的密,就趁黑夜,把馬仔給扁了一頓。馬仔已成重傷,有一條胳膊成了粉碎性骨折。
第二天,豹子到廠,跟老板說,不想在廠裏幹了,想走。豹子說,十分感謝老板的盛情厚意,自己得罪了仇家,想出去躲幾年。
老板說,你剛出來,就有仇家,沒聽說呀?用錢能擺得平嗎?
豹子說,怕不行。這個仇家就在北京,很有勢力,恐怕到時,你也受不了。
老板大約知道了點蛛絲馬跡,也點點頭,說,我跟財務上說一聲,你把全年的工資結了,另外,全年獎金全給你。
亮仔說,哥,你到哪,我也跟你到哪。
豹子握著亮仔的手說,兄弟,這次謝謝你了。我得走,但你不能走。豹子跟老板說,亮仔人品好,我走了,就給你推薦個忠實可靠。保安科長一職,就讓亮仔擔任吧?
老板點了點頭,當場同意了。
豹子帶著路費,搭車到蘇州,隨後又去杭州。蘇杭,人間天堂。
這些年,蘇州的改革步子邁得大,建設項目一個接一個,蘇州又要建工業園。因此,豹子就在此承包起了石土方工程。開始,十分順利,第一期工程也賺了二十萬。豹子,改不掉毛病,有了錢,就有了朋友,有了朋友,就有了賭友。這次他又硬生生地把賺來的二十萬賠了進去。
沒辦法,他又去找別人承包土方工程。朋友說,豹子呀,土方工程就給你吧,這次可大了,搞得好,可賺上百萬,到時可別把朋友忘了喲。
豹子把衣服一掀,拍拍胸脯說,朋友,我是啥人,你不知道?這樣吧,雖在你手搶了活,我也不能獨吞。兄弟手裏正缺錢,一期按百分二十的投入,也得近百萬,我拿得起嗎?幹脆我替你幹。你出錢我找人,分紅三七,朋友你出大頭,得大頭。
那朋友了解豹子仗義,就說,二八吧。交了你豹子,算我倒黴了。沒想到,這話確實應驗了。
黃安說,這是好事,是機遇,怎麽應驗那“倒黴”二字呢?
豹子的父親說,豹子,你是知道的,他的毛病就是不改,有時會忘乎所以。
第一期工程下來,又混了二十幾萬。這次不去賭了,可嫖女人沒忘,又包養了個質量監督員小姐。這小姐風流成性,整天跟豹子,又是同吃同住,過起真正的夫妻生活。可一個質監員小姐還不能滿足,他又到歌舞廳把蘇州紅歌星吳小姐弄到手了,整天也不到工地,漁歌唱晚,愜意非常。
真是樂極生悲呀。這紅歌星是什麽人?追星族多不多?那粉絲可多得很。有一黑老大,在蘇州能撐半邊天,找到豹子,說,小兄弟,聽說你也很夠意思,你怎麽又拍拖起我的馬子來了?這就有點不仗義了嘛。
豹子說,不就一個女人嘛,你喜歡,就讓她跟你算了。
黑老大一聽,心花怒放,說,弟兄,夠意思。走,喝上一杯,我請了。
可這時,他又把這位質監員小姐帶去了。
這小姐依在豹子身邊,聽他們談論。黑老大端起了杯子,說這位小姐,端一杯吧?豹子是我們的朋友,你的馬子,我該叫嫂子,給個臉麵吧?
小姐說,我不會喝。
豹子說,朋友說了,想認識你,跟他碰一杯吧?
小姐說,聽你們在談論另一個女人,你把我放在哪裏?我是你什麽人?你還叫我同你喝酒,真是豈有此理。說過,起身要走,坤包掛肩上,就往外出。
豹子說,給個麵子嘛,這是我剛結識的朋友。說過就用手攔,這小姐一聽,大發雷霆,左手輕揚,“啪”的一下,打了豹子一巴掌。
豹子捂著臉,賠著笑說,對不起,我這女人有點脾氣。說過自己先笑起來。這一下可把黑老大也給搞笑了。
本來事情就過去了,沒想到這小姐的墨鏡忘在桌子上了。黑老大坐左邊,把玩著墨鏡,說,嫂子還挺酷的,戴墨鏡?這時,小姐又回來了,說墨鏡沒拿,回來拿墨鏡。
黑老大調笑著說,要墨鏡嗎?可得笑一笑我們看看喲,不能不給臉麵喲。
沒想到這小姐不笑不要緊,上去就搶,黑老大一閃,她撲了個空,剛好撲到黑老大懷裏。黑老大說,豹子喲,嫂子可不想要你了,向我投懷送抱來了。
豹子也有點生氣,想這黑道老大也太不是東西。想這女人也太不給麵子。於是就說,你想要,這個也給你了,自己還是條光棍好。
沒想到這小姐性子烈,拿起桌上的啤酒瓶,對著黑老大的太陽穴就一啤酒瓶。這一瓶砸下,黑老大哼了一聲,萎縮到地上,眼一翻,死了。
小姐殺了黑老大,判刑。可豹子也混不下去了。公安找上門來,對其調查。
豹子跟那位發包方的朋友說,你嘴臭呀。這下,我混不下去了,你自己幹吧,我回去了,回商城看看。
豹子的父親說完,黃安問豹子,有這回事嗎?
豹子說,這有什麽?現在什麽時候了,玩個把女人又怎麽了?哥,你沒有到過北京,你不知道,人家那開放得很。
黃安說,豹子,這就是你不對了。二叔是氣你不爭氣。你看你,因為女人把好好的工作丟了。
他父親笑,對豹子說,你父親是為你好,懂嗎?你父親是恨鐵不成鋼,教你不要走他的老路子。
豹子的父親不好意思,趕忙說,大哥,你怎麽這樣說呢?好了,你就別說了,總之,不能讓孩子學懷。
為什麽黃安父親說這話,豹子的父親就趕快打岔呢?豹子父親年輕時也很風流。當時,他是大隊唯一有文化的人,人民公社決定讓他擔任大隊會計。大隊支書的侄子娶了一位美貌姑娘,他見了以後,就魂不守舍,跟這位新媳婦勾搭上了。正在睡覺,被新媳婦的丈夫撞見了,打了起來。這事報到公社,那還了得!馬上撤職。也是因為此事,他一輩子也沒有混出頭。這事誰人不知?所以,聽到豹子這些事後,他父親就想奚落他,他一輩子也把此事當作恨事。
黃安聽了之後,也覺得好笑,但怎麽能笑得出來呢?想自己也是有劣跡的人。是呀,人就是麵子值錢,臉皮沒了,人也就沒有混頭了。要想改掉別人對你的印象,實在太難。尤其是在農村,更是難上加難。想到這,黃安說,豹子,你得改,不要再吊兒郎當的了。要不,到我那去,二虎也在那,我們一起幹。
豹子的父親堅決不同意,沒有啥理由,總的一句話,就是說,你個人還沒有混好,怎麽能讓豹子跟你一起去呢?實質上,豹子的父親是怕,怕豹子跟黃安一起學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