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黃安再次回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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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安回到家,當天楊書記就帶著鄉裏其他領導來看望了黃安及黃安的母親,這讓黃安非常感動。中午,又被接到鄉政府吃午飯。
楊書記跟黃安說,真對不起,你沒在紫藤開發公司任總經理了,還打個電話去祝賀,真是消息不大靈通呀。
黃安說,二虎在那任職呢。自己出來了,也是好事。在紫藤開發公司學到了不少東西,如管理呀,爭取項目呀,爭取人才呀,最主要的是探索出了經商的路子。說實話,也混了點錢,公司也沒虧待自己,到杭州發展,也有了一定的鋪底資金了。
楊書記說,要不,別出去了,回來,在我鄉發展,辦個企業,我給你支持,給最優惠的政策。
黃安說,終歸是要回來的,隻是在外發展機遇更大一些。在家做,主要是市場問題,有一定的地域劣勢。我想在杭州發展到一定程度,再往內地轉移,那樣能水到渠成。
楊書記聽後大加讚賞,說這個想法很樸實。我縣就因盲目投資,很浪費,一夜之間辦起的企業,忽然間一夜又停產了,下馬了。原先,我縣發展繅絲,廣植蠶桑,但由於國際市場不行,辦的幾個大廠,投資上千萬,都睡在那裏不動了。
黃安說,投資幾千萬的廠說倒閉就倒閉了,怎麽可能呢?上麵不追究?
楊書記說,投資時,論證報告也報上去了,上麵也批了。那些論證報告,全是有利的一麵,上麵也就是看報告,又沒實際經驗,項目不批等於沒抓住機遇,誰敢?批吧,上麵來檢查,機器轟鳴,那是做給上麵看的,上麵覺得此人有魄力,能幹大事,一高興就壓擔子,提拔了。人提了之後,新任領導發現有問題,又跑不來錢填坑,也就不管不問,結果就倒閉了。一追責任:領導就是被追責任的人,自辦的項目,根基紮得什麽樣子,自己知道。聽聽匯報,最後才恍然大悟,噢,此項目倒閉的原因是市場原因,受大氣候影響,一下子把責任甩給了社會環境。社會環境是國際形勢,是資本主義,他們限製了我們發展,對中國這也製裁那也製裁,否則,這個企業能不紅火?找到了原因就好辦了。隻有少數企業有點小發展,大多數企業倒的倒,轉產的轉產,規模上不怎麽大,維持著。職工就有了矛盾,沒工資就上訪,從而造成社會不穩定,也是縣委書記頭疼的事。
說到縣委書記,黃安問,還是張書記嗎?
楊書記說,不是了,又調來一位吳書記,很年輕。吳書記很有魄力,講話很有水平。
楊書記想介紹黃安去見吳書記,黃安說,不必了。公司怎麽辦,還是個未知數,對家鄉又沒貢獻,更主要的是自己有一大堆事需處理,哪有時間去見領導?
楊書記也沒堅持,隻是很熱情地說,你夠哥兒們,有什麽事,特別是家裏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請說呀。
也沒什麽事,明天就走了,隻是得向你這個父母官匯報一件事情。黃安苦笑了一下,說,我們打工在外,有很多心酸事,這次回來,不僅僅是自己住院的事情,我那一個村裏有很多人到洑東鎮打工,有四人死了,有很多人都得了一種怪病,胸悶胸痛,出不出氣,我有個朋友,也得了這種怪病,趁我在武漢同濟治療之際,把他拉去檢查,發現是一種罕見的病,叫“矽肺病”。
你說什麽?楊書記說,是哪幾個字?
黃安就把那幾個字寫給了楊書記,楊書記很吃驚,忙問,有這樣的事情?
黃安說,為此事親自去了一趟蘇州,很不理想。一是有的老板已經轉產,還有的廠已經不辦了;二是那地方,地方保護主義嚴重,個人很難把情況反應上去;三是有些工人還沒有意識到其危害性。
楊書記想了一會兒說,黃總,你說的事情很重要,作為一個地方官員,要保護自己的百姓,這事我看得依靠組織。一方麵,我明天就跟縣領導匯報,取得支持;另一方麵,安排司法所的張律師介入,並負責與宜興洑東鎮接洽。此事是大事。
黃安感動了,拉著楊書記的手說,像你這樣的父母官可真不多。那就就拜托了。我如在杭州立住腳,也去找,請你們把找的情況,跟我及時通知。
楊書記說,好,你在那邊,要有時間,得找找。
說過之後,黃安邀請楊書記說,等我杭州立住腳,請你去走走。
那容易,楊書記說,方便時一天就到杭州了。祝你一帆風順,在外發大財。
告別了楊書記,黃安又到二虎的二舅家來了。
這次,邱成字仿佛很高興,把筆放下,把老花鏡也摘掉了,坐在對麵,提了幾個問題。他說,黃安,宋玉在《風賦》中說,風起於青萍之末,止於林莽之間,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黃安想了一會兒說,《風賦》,我沒讀過,但是這句話我知道,二舅是不是說,對於有些事情要泰然處之。
嗯,是這個意思,但也不是這個意思,邱成字說,你年紀雖小,但在你身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有些事情是無疾而終的,你想想吧。不要因此忘記了人生的宗旨。
二舅說的很深奧,我得好好消化理解,黃安說,二舅還有什麽問題嗎?
邱成字喝了一口茶說,黃安,你沒喝茶,你知道茶是苦的嗎?
黃安沒有說話。
邱成字又說,孟子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你知道是啥意思嗎?
這我知道,二舅,黃安說,我雖然受了一些罪,吃了一點苦,但是,我認為不苦,也沒有孟子說的那麽嚴重,像喝茶一樣,先苦後甜,也未必不是。
好,說得太好了。邱成字說,一個人,不管是大人物還是小人物,都是人,都是從一個嫩豆芽一樣小苗長大的,都要經曆風和雨。可是,人們對待風和雨,苦和樂,生與死的態度不同,也決定著這個人的成就問題。風和雨,那是時光的流逝,大多數人是能夠經受得住的,那是人生的最起碼檢驗。苦和樂就不一樣,那就是孟子說的境界。那是幹大事的人要經曆的。生和死,更進一步。但是,也是人生的終極目標,也是無奈的選擇。你選擇了一回,你的感受跟別人是不一樣的。你就敢闖,什麽都不怕。這也是玉琮包含的道理。黃安,你對玉琮的方和圓,理解得怎麽樣?
黃安認真聽著,思考著,邱成字一問,黃安笑了,他說,二舅,我對方圓的理解恐怕跟你的理解不一樣。作為農民,幾千年來,我們的祖先都禁錮在這一片土地上,他們為啥沒有走出去呢?難道他們就不知道走出去嗎?那是思想問題,是儒家思想在作怪。儒家認為,土地那是根本,有了土地,就有了一切。再者,這種思想形成的製度,像一根繩索把農民拴在這片土地上,讓農民為了土地而活著,這是根本的問題。現在搞改革開放,就是讓農民拋棄土地,敢於舍得,所以農民就走了出去,富裕了,國家也強大了,農民做了幾千年都沒有做好的事情。二舅的理解,方圓的道理就是儒家思想的反麵理解。我有新的理解。我認為,方,玉琮是指要敢於邁出去,敢於幹事創業。圓,就是一個回歸的問題。二舅,我思考還不成熟,也很迷茫。就說回歸吧,難道我們在外混錢,回來建房子,回來生活,就算是回歸了嗎?或者說,在外混錢回來搞企業,就算是回歸了嗎?
邱成字笑著說,黃安,你真不簡單,確實不簡單。多少到外打工的,誰去思考過這麽多的問題?但是,你感覺沒有,他們都在這方麵踐行著。這幾年,在外混發財的,回鄉幹什麽?建房子,搞投資,家鄉的工商業也發展起來了。再說了,人們的思想觀念在逐漸發生變化,特別是房屋的建設上,各式各樣的都有,說明人們的思想已經向著多元化發展了。但是,二舅我,一邊觀察,一邊研究商城縣誌,一邊領悟玉琮的道理。你提出來的方圓問題,特別是圓,我認為應該這樣理解:圓,是理論上的圓,是思想上的圓。理論上,你幹什麽事情,都得追求圓滿的結果。思想上,你要回歸到人性上來。按照人性觀,是要感激父母的養育之恩的,是要感激這片土地的,是要感激自然的賜予的。所以,我們就生出了愛家的情,愛國的理,兼愛天下的義。這就是圓。黃安,你的那種樸素的兄弟情,家鄉情,還有自我毀滅的情愫,恰恰構成了一代農民的圓,這種圓,就是農民,在中國,這些農民的價值,他們是怎樣支撐著這個世界的。有一天,很多“農”的元素都沒有了,但是,“農民”這個元素會永遠存在。一旦“農民“這個元素沒了,我們的世界就是一個黑洞。
黃安聽著,在那思考,但是,黃安相信二舅說得還是有道理的,最起碼,他理解:自己走的路子,雖然彎了,但是目標是對的。
正在思考,豹子打來了電話,聲音有點變調。
豹子說,哥,不得了啦。你那二百萬存款,在工商銀行取款時,得知在十多天以前已經被人取走了。哥,你還有朋友嗎?
黃安聽後,臉都變白了。怎麽可能呢?難道別人還知道我的銀行賬號,同時還知道密碼?要是這樣的話,太可怕了。這不僅說明自己到杭州發展的計劃落空,同時也說明自己在東莞幹了數年的積蓄一下子打水漂了。這還得了?黃安說,我沒有這樣的朋友。接著說,馬上找工商銀行協調,同時報案,這可不是小事。你跟徐小姐說了嗎?
豹子說,說了,清蓮說,像這樣的事,在東莞已發生好多起了,這回是真的被盜了,要報案也隻能在東莞報案,得找你當天存款時錄像記錄,要看監控錄像才能得出結論。
我馬上坐車到杭州。黃安說過,又撥通了東莞公安局方科長的電話。方科長嗎?
是黃安呀?方科長說,你他娘的,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黃安說,你夠哥兒們嗎?我腿斷了,能跑著告訴你?我走了,現在可好了,我的二百萬沒了,向你報案。
怎麽沒的?方科長也很驚訝。
黃安把情況說了。
方科長說,葉紫辦理的,好,你跟葉紫說,我馬上到工商銀行東莞支行提取資料,分析之後再說。不過,像這樣的事已發生好幾起,都沒破案,也許是用高科技手段取的款。
黃安說,死馬當活馬醫,方科,你知道我的處境,那點錢可是我的全部家當了,沒了,我就一窮二白了,兄弟可一定要幫忙呀。
方科長說,兄弟的事,我一定盡力。
黃安又撥通了葉紫的電話。
怎麽這時才想到我?痊愈了嗎?葉紫說,大姐已宣布把總經理交給二虎了,同時向職工宣布,要嫁給他。這事來得太突然了。葉紫有點氣憤地說,二虎一直在打大姐的主意,沒想到還真成功了。
黃安說,我看是好事。
葉紫說,好個屁!我看情況有點反常。二虎變了,整天開著大姐的車,到處轉。回來後就是開會,罵人。最近連我也罵,說我是公司白養的,快半年了,二期售樓情況不理想,不知想辦法。這還算輕的。但大姐好像很支持他,大姐已深陷泥淖裏去了。
黃安說,葉紫,夠了沒有?我有急事跟你說,你匯的那二百萬被人取走了。
葉紫一聽,大聲說,什麽?你再說一遍。聽後,一下子倒在沙發上,哆嗦著說,有這樣的事?見鬼了?
黃安說,葉紫,不要急,你找方科長聯係,我已跟他說了,你得配合,回憶一下當天的情況。不要急,大不了從頭來。過,心裏亂成了一團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