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一項小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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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把馬婆婆送上山,豹子從杭州就打來電話。
豹子說,江書記辦公室主任錢支江錢主任打來電話找你,說六和塔需要維修,總維修費才四十萬,問,接不接活?
黃安說,你說是錢主任親自打來的?
嗯。
他說了什麽嗎?
錢主任說,圖紙馬上送去,隻是技術要求很高,要有複古色彩,最好恢複原貌,維修後,需請古文物專家審定。
接,不管多難也得接下來。黃安說,你們先把圖紙研究透,需要什麽,要哪方麵人才,提出來,我馬上趕回去。
四十萬的活,也接?豹子說,我們算了一下,要接,也不混一文錢,搞得不好還倒貼。
在電話裏就不多說了,先接過來,接這樣的活,不是講經濟效益的時候,回去我再跟你講。你再做一件事,就是馬上請錢主任吃飯,當麵致謝,我回去後再重謝他。黃安掛斷了電話,回頭跟白成剛說,成剛,我得馬上回去,豹子他們接了一項重要工程,我得回去安排,你留在家,等過了三天,再回去吧?
白成剛說,哥,那不行,既然有重要事,那我也得回去。
黃安說,是這回事,區委辦公室錢主任打電話給豹子,說六和塔內部有些工程要求維修,錢不多,此工程屬區文物局管,問,接不接。
白成剛說,六和塔,我知道,在錢塘江邊,月輪山上。這是座古塔,大約建於北宋開寶三年,吳越王錢俶為鎮江潮而建。因其地舊有六和寺,塔因寺而得名。後又毀於戰亂,現有塔刹係明代重修,外部十三層木簷,清光緒二十六年重建。塔高五十九點**米,八麵七級外觀十三層。塔內有台階二百多級達到塔頂,每層簷廊兩側都有壺門,內通小室,外通簷廊。塔內的須彌座上有磚雕、飛天、花卉、鳥獸等圖案,塔內還存有南宋尚書省牒碑和四十二家寫的《四十二章經》殘石等文物。
聽白成剛講完,黃安十分驚訝,對他說,你小子哪來這麽多資料?怎麽沒發現呢?
白成剛說,哥,你忘了,我是學考古的。到杭州後,我就注意了六和塔,對其建築風格、基本情況進行了了解,覺得這座古塔較之雷峰塔更有觀賞和藝術價值,更何況雷峰塔已倒掉,聽說杭州市委正積極組織資金,想在原址上重建。就目前來說,這座塔在錢塘江畔十分有價值:內有塔林,是旅遊的好去處,看錢塘江潮,必遊六和塔,到西湖必去六和塔,其價值可想而知了。白成剛忍了一下,接著說,要維修,又給錢少,可能是工程量不大,技術和藝術含量較高,說明是內部,主要有兩部分,一部分是磚雕、飛天、花卉、鳥獸等圖案缺損要補,另一部分是木質建築需要貫隼、換椽、加固。
黃安說,你說得對,十分對,但這部分人才到哪找呢?
哥,我得回去。白成剛說,把這事交給我吧?我有辦法。
黃安說,都走了,馬婆的三天怎麽辦?
白成剛說,中午咱把娘的三天也辦了,按規矩是可以的。
黃安和白成剛把事辦完,租了一輛車,就往杭州開去了。
楊書記打來電話,說縣政協領導要請。黃安表示了感謝,說,杭州有急事,已趕回去了,正走在路上呢。公路的事,就拜托鄉裏和郭支書了。隊伍找好,回頭就把錢撥到位。到時,讓白成剛回來一趟,看一看就行了。原來想讓白成剛負責,因有事急需他辦理,就回去了。
楊書記說,你不大夠味了,再急,政協的飯不吃?主席說,想讓你任政協常委呢。
黃安說,無尺寸功何以封賞?你代我跟主席說,常委就不當了,要是來杭州指導工作,當效犬馬之勞。
趕回杭州就展開了圖紙,一看全傻了眼。因為圖紙上標明的藝術修複太難了,內修的古木,全是楠木,這種楠木,隻能取樹心,必有百年以上的楠木,取質地堅硬之處。雕紋,繪案,以楠木隼貫注。活必精細,藝術修養得高。黃安已急出一頭汗來。
豹子說,哥,這太難了,不接吧?
得接,這活難,我們做成了,方顯出本領。黃安說,你知道為何要選這樣的活幹嗎?這兩年,全選的是市政工程,雖混點錢,但咱們仍是三級,不能做大做強。這個活錢少,很多大的企業不屑一顧,所以市委市政府很難辦。在危急當中,你為何不做個雪中送炭之人呢?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呀。同時,由主任親自打電話,說明是江書記的安排。江書記人正派,他出頭安排活給我們,一是重視,二是考驗。搞好了,我們能名聲大振,也能給江書記爭光,其意義遠不在錢上。整個工程下來,估計還要貼上百萬,但這算什麽?雖說紮根重要,但根已紮,不能延伸,終究會無營養而亡。這次是我們延伸的好機會。
白成剛說,時間要求緊嗎?
豹子說,三個月。
白成剛說,時間太緊。
豹子說,聽哥這麽一說,自己也明白一點東西了。
徐清蓮說,笨腦子,傻樣。
豹子說,是呀。是有點傻帽,不傻帽怎麽認識你呢?
黃安看在眼裏,覺著豹子有門,才多長時間,已經玩出感情來了。黃安說,別在這打情罵俏。豹子,狗吃屎得改,改不了,你就別想打徐小姐的主意。人家可是大學生,是我們公司的人才,我還準備成立人才開發部,讓她負責。
豹子說,走路尿尿兩不誤嘛。
徐清蓮罵:放屁!別在這亂說一氣了,咱們還是得想辦法。
黃安手拿著饅頭,端著徐清蓮給端過來的一杯水,頭低著,在研究圖紙。豹子是看不懂,徐清蓮略有了解,白成剛是全懂。全懂的人,反而沒事,倒在沙發上睡去了。
白成剛三夜沒睡覺了,困得很,他睡著了。
到了下午四點多鍾時候,錢主任打來了電話,問,接嗎?
不是讓豹子早跟您老回電話了嗎?接,怎麽不接?黃安說,這是大事,又是錢主任您親自安排的。
這是江書記安排的!錢主任說,江書記說,叫黃安做,也許能搞出點名堂。
黃安聽出了話音,這是寄予著厚望。黃安說,請領導放心,我們一定讓你們滿意,做到萬無一失,再現古韻。
錢主任說,那好吧,我就跟江書記回話了,你想好呀。同時,明天上午把你們的修複方案報到我辦公室來,文物局的專家要審定。他們可是專家呀。
行。黃安說,等方案通過了,我要親自感謝錢主任。
哪裏哪裏。錢主任說,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放下電話,黃安叫醒了白成剛,白成剛正在流淚。
黃安說,又在想娘了?
白成剛說,是的,做了個夢,夢見媽叫我,說我的小手凍紫了,摸著跟冰塊樣,媽把小手放在心口窩,又用手在我臉上一點點摸,我心裏難過。
別難過,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人死如燈滅,什麽也沒有了。黃安說,總沉浸在痛苦當中,又有何益呢?不如振奮精神,幹出一番事業,讓馬婆婆在九泉之下也開心,讓以後少留下遺憾,不就行了嗎?黃安勸白成剛莫傷心,勸著勸著,自己也傷心起來,也覺著馬婆婆一輩子辛酸。
哥說得對。白成剛說,你說吧,怎麽做?
錢主任說了,要求公司拿出個方案,由文物局審定,明天就要,你能行嗎?
行。哥,你也太累很了,去休息吧?白成剛說,我能行,明天一早交給你。
黃安說,你說得這樣幹脆,我有點擔心呀?
不用擔心,我說兩點。此次內部木修,其用料造型與侗寨鼓樓相同。我在上大學時,有位同學,叫阿貝的,就是貴州黎平人,主學古建築,專學鼓樓維修。早些日子,還給我來電話,說在當地混得不錯,已撐起一個門麵了。想來已修過不少鼓樓,帶了不少徒弟,來一人足矣。至於內部雕花,繪畫圖案,我已暗熟。你記得大別山老泥人嗎?有五十餘歲了,半生酷愛藝術,特別是對民間複古藝術,十分有造詣。上學時我就聽說,他專門燒製了一窯陶瓷,上麵塗釉,繪出的圖案是惟妙惟肖,現在商城,招來能用。
還沒等說完,黃安已長長吸了口氣,重重地倒在沙發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