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大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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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逢秦氏一年一度股東大會,雖然秦家如今有足夠的實力完全掌控一個集團,但秦氏當年創立時仍然有不少人入了股。

    秦氏大部分的股份在秦江海手裏,這一點是不容更改的事實,其他的股東雖然有說話權,但手中所有的股票加起來也沒有秦江海一個人的多,也不知是他們太過眼紅還是受人挑撥嚴重,居然在股東大會上提出要罷免秦江海董事長的位置。

    沈畫、秦越兩人代替秦江海出席了今天的股東大會,聽到這話時秦越整個人一臉懵逼,到底是他見識太短還是眼前的人太過異想天開?即便加上股民手中的所有散股,這些股東所持股份還不到40,有60是在秦家手中,是什麽給了他們這種錯誤的認知?

    “我是不是聽錯了,廖董剛剛說什麽?”沈畫側耳好脾氣的詢問。

    今天來參與股東大會的沈畫穿著一套正式的西裝,頭發挽起,甚至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副平光眼鏡戴著,整個人不說盛氣淩人,卻與往常那無害的模樣有著極大的差別。

    姓廖的那位董事姿勢隨意的坐在椅子上,寬鼻大耳,肚子如懷孕七月的孕婦,戴著戒指的肉手交疊放在肚子上,看沈畫和秦越的眼神像是看兩個不懂事的小輩。

    “秦總到現在還不露麵,我們也是很為難。”廖董緩緩說道,“不過我們是不相信新聞裏所說的那些,如今秦氏股價大跌,我們也是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挽回損失,也要請侄子侄女體諒我們這些做叔叔的”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我可沒有你們這幫叔叔,別亂攀親戚。”秦越進公司後修身養性了不少,但也隻是相對的修身養性了而已,真要挑他的刺,他不懟你才怪呢!

    結果秦越這一開口就撞槍口上了,“秦家的家教就是這個模樣嗎?”一個頭發花白上了年紀的董事腰板筆直,麵容嚴肅,一眼就看得出是那種不怒自威的人。

    “我秦家家教如何輪不到各位來評價。”沈畫給秦越使了個眼色,讓他別再開口。

    “今天股東大會也不是來討論你們秦家家教的,畢竟誰不知道秦家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些人把女人弄大肚子提上褲子就翻臉不認人,嘖嘖”那廖董肥厚的雙唇中吐出的字著實叫人厭惡,視線不經意從秦越身上掠過,是毫不遮掩的嘲笑。

    秦越登時白了臉,就要發作,但在他發作之前,沈畫抬手就將一個文件袋扔到了廖董麵前,險些砸中他的臉,沒等廖董發作她便道:“在嘲笑別人提上褲子不認人前廖董不妨先問問自己留了多少子子孫孫在女人肚皮上,我倒是不介意幫廖董把散落在外的子子孫孫給找回來。”

    廖董眼皮一跳,一股不好的感覺從心底溢出,他也來不及跟沈畫扯嘴皮,立刻打開了文件袋,將裏麵的東西拿出來看,粗粗掃過,每看一頁臉色就白一分或者紅一分,到最後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你、你、你”廖董啪的一聲將文件摔在桌上,站起身指著沈畫,憋了半天竟然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沈畫連看也懶得看他一眼,桌上其他的董事望著文件袋都有些好奇,裏麵到底裝了什麽東西讓廖胖子這麽大驚失色?

    “薑雪,對照各位董事,也給他們一份看看。”沈畫對秘書吩咐道。

    “是。”薑雪立刻捧著十幾份裝的嚴實的文件袋到這些董事麵前,這些文件袋有厚有薄,每個文件袋上都有對應的名字。

    陳董,也就是那嚴肅的董事,他看著放到自己麵前的文件袋隻輕描淡寫的看了一眼,隨即目光還是落回到秦家姐弟身上,“故弄玄虛。”

    “是不是故弄玄虛,陳董不妨一看。”秦越咧嘴一笑,隻是這笑容半分未達眼底。

    陳董並沒有立刻打開文件袋,而身邊其他打開了文件袋的人紛紛變了臉色,而且每個人變臉色都與最初的廖董極為相像。

    不是沈畫和秦越卑鄙,用他們的**來威脅,但說起來也挺可笑,董事會上的董事們居然神奇的沒一個手上是幹淨的,黃賭也就罷了,居然還有毒,最讓人惡心的是,那個看起來最為正直的陳董,居然是個戀童癖,幾乎每個月都會去一趟國外召雛技另外有一個人更過分,他們居然有一個圈子是專門聯合國內孤兒院從中挑選幼女,將那些女孩像是寵物一樣養在身邊,以發泄私欲。

    或許在一般人看來,公司集團能做大,免不了中途有些黑暗手段,但黑暗手段不涉道德底線一般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過去,水至清則無魚,放諸每個行業都能說得通。關鍵在於人一旦不缺錢有了地位之後,就愈發不會滿足現有的生活,開始尋找刺激以找回更多的快感。

    今天與其說是這一群人過來欺負兩個剛剛成年不久的小孩的股東大會,不如說是撕破這些醜惡嘴臉的揚惡大會。

    “大小姐,二少爺,您二位就不怕把我們所有人都得罪嗎?”陳董是這裏最年長的一個,也是最能沉得住氣的一個,他看到文件袋裏的內容心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但他不能露怯,甚至在快速思考之後覺得仍有轉圜餘地。因為,他們手裏這些東西,足夠讓他們蹲進大牢。

    “陳董覺得我會怕把你們得罪嗎?”沈畫不緊不慢的道,“相反,我倒是覺得,你們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拿在手裏,心裏想的一定是把我們給殺人滅口,畢竟,在座各位近年來也養尊處優慣了,整天吃吃喝喝的生活哪還有什麽喜感?”

    這話說的心裏有鬼的幾個人登時臉色更難看,先前那不把他們放在眼裏的廖董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大小姐這是說笑了”

    “說笑?”沈畫抬眉,“真是抱歉,我這個人有一個優點,就是從來不會說笑。”

    “那您的意思是?”陳董覺得目前情況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意料,而且他也小看了秦江海的一雙兒女。

    沈畫看了秦越一眼,秦越會意,擺出了他紈絝的架勢,人往後一仰,雙腿交疊架到了桌子上,不疾不徐道:“本來我們是能心平氣和一起開個董事會,商量下今年的目標,不過各位大概也是安逸久了,所以坐不太住。枉我父親平素裏信任各位,沒想到我父親隻是小小的感冒居然能讓諸位聯合起外人群體而攻之,還妄圖刮風我秦時的股份,你們真是當我父親死了還是我們真那麽愚蠢的被你們三兩句話給糊弄過去?”說到後麵,他的聲音已經夾雜了冷意和殺氣。

    在座眾人是沒將紈絝子弟秦越當一回事,可今非昔比,紈絝子弟也有翻身的一天。

    有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直接一拍桌子,怒吼道:“我們不幹淨,你們秦家又能幹淨到哪去,大不了我們魚死破!”

    他一出口,立刻就有人附和,沒有人願意自己的把柄沒人抓在手裏,這就好像是頭頂上懸著一把劍,隨時都會掉下來。

    大不了拚一把,就賭這對姐弟隻是裝腔作勢,也賭他們是背水一戰。

    可惜,這些人終究還是想得太簡單,也真當覺得沈畫和秦越太年輕,沈畫和秦越能在短短時間裏查到這麽多東西,查出這群社會敗類,難道真的隻是偶然?

    “不見棺材不掉淚。”沈畫對他們的評價隻有這一個。

    說完,沈畫和秦越便起身離開。

    眾人一臉茫然,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還能有什麽意思,證據確鑿,自然是該逮捕的逮捕,有趙風華和滕鳳的幫忙,公安廳那邊打通關係就方便很多,而調查這些證據,是沈畫花了大工夫和大價錢讓三子所在的團隊用盡最大的力氣查到的,其實東西還不全麵,但配合公安廳那邊調查,已經足夠把他們送進監獄。

    對此,公安廳甚至想給沈畫和秦越頒發好市民錦旗。不過,如此倒是襯得國家法製部門有些無能其實就是人民公仆太過耿直,所以有些事情不好明麵上來,沈畫卻沒這個顧忌。

    秦氏股東大會上大清洗當天下午就震驚了整個圈子,被逮捕的那些人無不是社會名流,而且無一例外不是秦氏股東,這樣一個壞蛋薈萃的股東大會,難道秦江海就是個例外?很多人立刻又生出了這等想法。

    “你真是作死啊,一下把這麽多人得罪,真不怕被宰是不是?”滕鳳雖然知道的沈畫目的,但她隻以為沈畫是想讓那些人妥協然後吐出一些有用的消息,而不是直接把人全部一羅給丟進牢裏,這得得罪多少人,活著都不耐煩了嗎?

    沈畫歎息:“不這麽做不行啊,他們沒打算給我們活路,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耀武揚威。”

    “我讚同你這麽做。”甄妮依舊在陸家,但自從有了沈畫贈送的通訊器,她就能時常參與話題來,“既然他們都是被那些東西威脅,與其讓他們被背後的神秘人抓著把柄在秦氏搗亂,倒不如一勞永逸,直接把他們送進監獄。”

    說起來也必須這麽做,秦江海或許已經有些察覺股東的情況,前幾年裏有些股東將股份轉讓,查來曆是清清白白,而且也那些股東股權轉讓也不是經常,而是偶爾轉一兩個,然後就有一兩個新麵孔出現在股東大會裏。

    秦江海沒在意,秦越卻敏銳的察覺了異樣,他在這方麵似乎有著天生的優勢,沈畫也沒懷疑他,立刻著手讓三子去調查,結果越查越驚心,整個秦氏仿佛被一張無形的大籠罩,除了父親秦江海還獨善其身外,其餘的人一步一步被替換成了傀儡,而幕後的黑手則是想用這些傀儡,一步一步瓜分秦氏。

    真正讓人覺得棘手的應該是那個早在五六年前就布下這張的幕後之手,陳董是六年前第一個進秦氏的古董,廖董是第二個五六年下來,這群人就盤踞在了秦江海的身側,他們之中任何一個突然腦子一熱都有可能對秦江海造成威脅。但他們並沒有,能好好的安逸的活著,沒人想去監獄裏度過下半生。

    “應該能從那些人的口中問出些什麽吧?”滕鳳喃喃道。

    “難。”甄妮卻毫不客氣的否定了這個猜測,並解釋道:“從幕後那個人能從六年前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布下這張,而且沒有引起秦伯父的懷疑,足以讓人相信他是個心思縝密之人,不會輕易留下任何可尋的線索。”

    沈畫苦笑:“如果能留下線索倒好了,我就不會隻有董事會那些人的把柄,當時就把他給一把揪出來了才是。”

    “這次你把他們連根拔起,幕後之人一下失去這麽多手下,會不會狗急跳牆?”滕鳳沉吟。

    “我就怕抓不到他!”沈畫一點也不喜歡這種被野獸盤踞在身側卻無能為力的感覺,隻要它露出一點點破綻,就能斬草除根。

    一時間滕鳳和甄妮都沒有說話,兩人都覺得秦家這個事有那麽些跟寫似的,什麽陰謀詭計居然還能維持五六年或者更久,這得是多大仇恨?

    良久,甄妮才再次道:“六年前秦家還沒能有今天的成功,不過已經有了強勢發展的跡象,如果是生意場上的對頭可能會在有這個苗頭時就想將其扼殺在搖籃裏,但我想不出,為什麽那麽多年都不動手,反而選擇這種徐徐圖之的方式。”

    “就好像是一記慢性毒藥,一點一點深入骨髓。”滕鳳順口道。

    “我覺得我有必要好好去問問我爸爸,秦家這些年來到底得罪了什麽人,或者擋了什麽人的路才行。”沈畫覺得頭有點痛,脹痛的痛。

    冰涼的手指一左一右按在了她的太陽穴處,沈畫沒回頭,隻是朝上看了看,這個人自然是塞壬。

    視頻中驟然多出一個塞壬,還毫無預兆的灑了一波狗糧好吧,人家明明也沒做什麽,就是莫名挺讓人覺得刺眼。

    “畫,該休息了。”這幾天沈畫忙的腳不沾地,一天基本睡三個小時左右,塞壬嘴上不說,心裏不樂意的緊。但他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因此也沒有阻止她,但如今事情告一段落,他不想再讓她繼續傷神,即使傷神,也該等休息補充精神之後。

    滕鳳微微眯了眯眼,其實之前塞壬讓她去檢測的樣本已經有了結果,但她並沒有第一時間跟塞壬聯係,因為秦家那一團亂七八糟的事,檢測的事無疑是又添一樁。塞壬也沒有跟她聯係,而此時她聽到塞壬的聲音,正猶豫是不是直接跟沈畫說明,塞壬卻先關心起她的休息。

    的確,連續忙了幾天,該是先休息休息,等養足了精神再來應付其他事。

    秦江海一直不曾露麵,髒水就不要錢似的往他身上潑,越來越多的人說他是心虛不敢露麵,甚至還有人聯合抵製秦氏的產品,說白了,可不都是套路?

    “今天先到這兒吧,沈畫你先去休息,等睡飽了我們再聊。”甄妮笑道。

    沈畫也不強撐,這會兒她的確是累了,而且過去幾天精神高度緊繃,早超出常人能承受的範圍,因此沒再多說什麽,隻跟她們互道了晚安便關了視頻。

    塞壬將她的手機拿了放到一邊,再轉頭時沈畫已經湊到了他唇邊,輕輕的摩擦了兩下,雙手也環住了他。

    “塞壬,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沈畫突然感性了起來。

    塞壬摟著她,道:“我什麽都沒做。”找關係查線索,這些他根本一點忙都沒有幫上。

    沈畫愉悅的笑了兩聲,枕著塞壬的肩膀緩緩說:“你是我的精神支柱,而且累了的時候我還能靠在你身上休息。”

    精神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一個人如果精神垮了,那麽他會如同行屍走肉,但如果他精神抖擻,哪怕生活再失意,他也不會走到極端。

    所以,人魚喜歡享用精神美食,甚至比可見的食物更加讓人魚喜愛。

    “畫也是我的精神支柱。”塞壬感性的說了一句。

    半晌沒得到回應,再一看,懷裏的人已經睡著了。

    塞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