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夏聽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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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春風微醉,碧空如洗。

    一輛奔馳開進小村裏,這地方偏,連路都沒修到。車一路過去,就帶起來黃土。

    錢小樂開車,透玻璃周圍看著,“這路到底出口在什麽地方?”

    於自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閉目養神,聞言睜開眼,隨著他左右看了看,又閉上眼說,“到前麵有人的地方問個路吧,你認路不行,還偏偏要自己開車。”

    “你意思說我沒有自知之明?”錢小,他趴在方向盤上,視線還盯著前麵,右手看也不看,去拿旁邊的水。

    一提起來,發現礦泉水瓶子空了。

    他扔到後麵,又一翻,後麵的箱子裏也都是空瓶子,他說,“咱倆這次自駕可算彈盡糧絕,和小時候學校春遊一樣,不吃幹喝淨,不能回家。”

    於自善閉著眼睛說,“你就折騰吧。”

    前麵一個分岔路,錢小樂眼睛一亮,“有小賣店。”

    他靠邊停了車,小賣店在高台上,他下車,整了整西裝,又轉到另一邊,敲敲車窗。

    車窗打下,於自善無奈地說,“要零錢?”

    錢小樂說,“快,快,你和我下來,我給你看點好東西。”

    於自善:“……”然後他周圍看看,顯然不知道這窮鄉僻壤有什麽好看的。

    “快點。”錢小樂給他開了車門。

    然後拽著他上台階。

    小賣店很小,就是橫著兩個櫃台,後麵的貨架上擺滿不知真假的小食品,五顏六色。

    店主是個小五十歲的婦女,正在坐著看《還珠格格》。

    錢小樂問,“有汽水嗎?”

    “有。”店主站起來,“要冰的還是不冰的。”

    “不冰的。”錢小樂說。

    店主彎腰,就拿出一瓶群眾汽水放在櫃台上。

    錢小樂回頭看了於自善一眼,用眼神表達洋洋得意。

    於自善這下明白了,原來要他看這個。眼中也帶上笑意。

    卻見錢小,“我不喝橘子味的,有別的嗎?”

    店主說,“沒有!”

    她竟然說沒有。“這麽大個小賣店,好歹不能隻有一種汽水吧?”錢小樂裝著不可思議,“那別的飲料有什麽?”

    “一瓶飲料10勺糖,剛剛給你的果汁是輕型的,你不要,那喝水吧。”店主阿姨一彎腰,又給他拿出一瓶礦泉水。

    非常熟悉的,“群眾”廠子出的純淨水。

    錢小拿起水,又不死心地問,“你們就賣這兩種,還有什麽?”

    “沒了。”店主異常幹脆地說,“喝水最好。”

    “那別家有嗎?”錢小樂往門口張望。

    店主霸氣地說,“這村子裏小賣店就我們一家。你們倆人,我給你們拿兩瓶。四塊。”

    幹淨利落,兩瓶水放桌上了。

    錢小樂無言以對,順從地交了錢。

    轉身對上於自善,於自善已經笑著往台階下去。

    錢小樂也是。

    店主卻追著他們說道,“就算走到下個村,也隻能買這個。我給你們說的好話,喝水好,一瓶飲料10勺糖!”

    錢小樂差點腳下踩空。

    上了車,他就大聲笑起來,“這個保真……太絕了。我給你說,越是偏僻的地方,他們攻陷的越徹底。”

    於自善也忍不住笑,說道,“她們培訓非常密集,出發點不錯,想從根本上糾正別人的飲食習慣,但這樣太過了。容易得罪人。”

    “那也沒辦法,這些小店上麵的二批商想掙那25%,所以拚命推群眾的東西,都是逐利,大家路子不同罷了。”

    於自善拿過那瓶水,看了看說,“三年時間,她也不容易。”

    錢小樂發動了車,卻有點感慨,“時間真快,我是眼看著,一年年咱們五一出遊,少了一個又一個。”

    於自善擰開一瓶水,沒有說話。

    錢小道,“簡二萬結婚早我還能理解,就是沒想到,趙宣他們三個也結婚那麽早,和比賽一樣,鄭開明更過分,竟然都當爸了,還好我小幾歲,不然還不被家裏催死。當朋友的,他們怎麽一點不講道義。”

    於自善說,“他們事業都發展的好,早點結婚,成家立業,對外形象也好。更對家裏人有個交代。何況他們三個結婚對象也是自己選的,都喜歡。多好的事。”

    錢小樂的手抬了一下,車上掛著的一塊牌子翻過來,上麵是一個q版的女孩,如果是熟人看到,就可以一下認出是顧西。

    這東西他不敢讓顧西見,沒她的時候才掛一掛。

    於自善從那牌子上轉開目光,說道,“明年五一,也許你得一個人來了。”

    錢小樂還沒反應過來。

    於自善的手機響了,他拿過,看到屏幕,立馬接了電話,輕聲說,“你知道我們回來了?”

    對麵人說了幾句,他看向錢小道,“你在什麽地方,我去接你,咱們一起吃飯。——在公司……”他看了看時間,“下班前到。”

    掛了電話,他說,“保真打的。你出發前給她打過電話?”

    “嗯。”錢小樂卻滿懷期待地看著他,“你也準備結婚了嗎?要不怎麽說明年五一我一個人來旅行?”

    於自善說,“我比你們還大,你剛剛還抱怨壓力,那想想我家裏人的壓力。”

    錢小樂說,“我以為你比較獨立,比我們都懂事明理。”

    “就是懂事明理,有些事情才得辦。”他看去窗外,“又快到六月了,保真下個月又要走。”

    錢小樂說,“她每年現在有半年都不在這兒,到底幹什麽去了?”

    於自善說,“前年,她報了一個意大利建築的課程,不在這邊的時候,就在意大利。去年,她報了英國一個研究美學的課程,今年就不知道了。”

    “你說。”錢小她陪老公去的,你相信嗎?我怎麽覺得她根本就沒老公。上次見過一麵的那個人,這三年可是一次都沒出現過。保真在帝景城的時候,咱們那麽熟,你說說,她哪裏有一點結過婚的樣子。”

    於自善說,“這話我給你說過好幾次了,你做朋友就別東打聽西打聽。她要能告訴你,一定就告訴你了。不想讓你知道的,你就算知道,也最好裝著不知道。”

    錢小,“我就是隨便說說,你怎麽反應這麽激烈。我還不是想著,你也結婚了,大家都結婚了。我還能和她有點機會。”

    “要有機會早就有了,要能給你機會,早就給了。”於自善的話語出口,裏麵的不留情麵令他自己也有些意外,就又說道,“你別弄巧成拙,她是什麽都丟的下的性子。你惹急她了,她要真的一走了之,你去什麽地方找她?”

    錢小,“三年前她結婚前,你問過我,願不願意娶她。我當時心裏很迷茫,和她不熟,但現在……我總想起來這事,心裏每天都想,覺得非常對不起她。她對咱們都這麽好,她那麽好,我當初怎麽還會猶豫。”

    於自善:“……你看你這話說的,好像你不猶豫,就能娶到她了。”

    “不是。”錢小樂一腳油門,車衝出去,他大聲說,“就是現在連想一下,也心裏難受。”

    *******

    於自善熟門熟路,找到顧西公司的研發室。

    裏麵有人出來,他側身,“你們顧總呢?”

    “於先生,顧小姐退下來了,我們現在隻有潘總。”

    於自善笑著點頭,“我總忘,那顧小姐呢。”

    門又一開,裏麵的人說,“當然在這裏。”她一邊扯下袖套,一邊對後麵的研發人員說,“明天繼續。”

    關上門,於自善依舊笑看著她,又拿起她的袖套,“你這是做什麽?”

    顧西說,“我秘書今天給的,她女兒六歲,現在對縫紉感興趣,做了這個給我。”

    於自善微微有些不高興,“從小就給孩子灌輸巴結領導嗎?”

    “這話怎麽說的。”顧西笑起來,“是我聽說了主動要的,之前我幾次生病,都是我秘書來照顧我的,其中有兩次還帶著孩子。那孩子特別喜歡我,我聽說她學習這個,我要了她的東西,能起到變相鼓勵的作用。你別不了解情況隨便批評人。”

    於自善把那袖套慢慢疊好,交給她,“原來是這樣用心良苦的作品,失敬了。”

    顧西和他倆人往外走,她去了白大褂,又說,“我訂好機票了,兒童節走。”

    於自善的心咯噔一下,“今年走的更早?”

    顧西說,“嗯。”

    “那……什麽時候回來?”

    顧西說,“……不知道,我年齡不小了,要孩子的事情得提上日程,家裏人催了幾次,所以這邊事情我這一年都交給了潘廠長,廠子現在越來越好,我也可以隨時功成身退了。”

    於自善頓時覺得心裏憋的難受,連腳步都重的抬不動。

    顧西推開辦公室的門說,“你等我一下,我拿點東西,然後再去吃飯。”

    他看著她把衣服掛在衣架上,換了外套,動作利落,分毫不錯。他覺得心裏更堵了。退出去站在門外,看著她們廠房外的樹,顧西就像個久經訓練,一點點變專業的演員。

    她有秘密,而他知道。

    她在他們麵前裝幸福,裝的和真的一樣。

    今年度蜜月了,明年二人世界去了什麽地方……以前他還真的以為是真的。

    但去年她社保卡丟在醫院,他那天正好和她吃飯,陪她去醫院拿,遇上的是熟人。

    熟人不知道他和顧西的關係,以為是相親的女朋友。這兩年家裏一直給他安排相親。那熟人就隨口開了句玩笑,“她來做常規檢查,都27了還是處,你給點力。”

    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刻他的心情。

    她有意瞞著他們,他也甘願給她保守所有的秘密。

    “怎麽了?”顧西走出來,低頭檢查包裏的東西,“鑰匙,門卡,還有什麽……”她撓撓頭,“最近怎麽記性差了這麽多,是不是年齡大了。”

    於自善覺得,這話要別人聽到,一定覺得她得遭雷劈。

    她的樣子有點苦惱,小女孩一樣,隻看樣貌,誰也看不出她的年齡。這一點上,無疑上天格外眷顧了她,也或者,因為她沒有像別的創業者一樣,嘔心瀝血,她做什麽事,成功的都很輕巧。

    那頭發.漂亮的輕巧,人也年輕的輕巧,事業更是成功的輕巧。

    他抬手,拽過顧西的包,看了看說,“記事本,車鑰匙都有嗎?”

    顧西低頭數著,“我覺得忘了一樣東西,可又想不起來。”

    她的語氣茫然,於自善心裏就又多了心疼的感覺,他說,“先去吃飯,等會想起來,我再開出帶你回來拿。”

    顧西合上門說,“應該都帶了,就是每天走的時候都要這樣想一下。不這樣想,等我到家的時候,我又會想,哎呀我剛剛鎖門了沒有。”

    於自善陪著她往樓下走,一路上聽她說話,心裏卻知道,這樣的日子也不多了。

    顧西有了去意,他絕對沒有猜錯。

    晚上陪顧西吃了飯,大家現在都忙,搞it的,搞地產的各個都成了行業先鋒。顧西這個幕後功臣,卻隻是在員工福利方麵提過要求,其餘的,她竟然什麽回報都不要。

    送了顧西回家,於自善心裏越發不安。

    顧西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他思前想後,給旅行社的朋友打了電話,知道顧西去英國,他跟著,訂了張機票。

    *******

    六月,樹木茂盛,抽枝發芽。

    於自善比顧西早一班飛機到,然後出關之後就在機場等著。

    顧西出來後,他就又和約好的司機跟上,一路尾隨,這一次,他覺得一定要跟出來,她到底準備幹什麽。

    這樣不對他知道。

    可是錢小樂都覺得好奇,他心裏知道的更多,怎麽能不好奇。

    他覺得自己又有些卑鄙,家裏逼婚逼的太緊,他已經快要32歲,加上周圍人還都結婚了,所以這種壓力就更大。

    但他真的不甘心,說別人的時候他有一萬個道理,可這個道理到了感情的麵前,他隻想要一個真相。

    顧西到底過的好不好,她為什麽要這麽神秘。

    如果她但凡過的一點不好,他都願意豁出去,一輩子不結婚陪著她。

    可想的這裏,他又覺得自己卑鄙而自私。

    其實他能給予的回報,還是要看看能收獲多少。

    他永遠無法像顧西一樣,真的隻為別人好,不計較回報。或者說,她能夠擁有的太多,不稀罕別人的任何回報。

    顧西的車在一棟公寓前停下,他的車停在對麵。

    他看到顧西下車,上了樓。

    認識數年,他才第一次知道,顧西在倫敦還有住所。

    二樓的窗簾動了,隨即她出現在長窗後,那長條窗格如鏡頭,映出她姣好的身形。於自善緊張地望著那扇窗,不知道心裏該期待出現多一個人,還是永遠不要出現多一個人。

    *******

    小程琦拿著箱子從樓上下來,臂彎裏搭著西裝。

    程進從外麵進來,一見他,又想親近還得克製,“哥,你要出遠門?”

    小程琦抬手穿上西裝說,“你放假如果不想在這邊就回家去,我去倫敦辦點事情。”他的語氣有些冷漠。

    程進說,“那什麽時候回來?”

    客廳電話響,他想去接。

    小程琦說,“我來。”

    他走過去,接了電話。

    程進愣愣地看著他,複古的聽筒拿在他哥手裏,怎麽就那麽好看,這東西放著就是東西,拿在有些人的手裏,才會陡然多了作用,具有了美感。

    他崇拜而喜愛地看著他哥。

    小程琦卻不喜歡他這種眼神,他轉開,對對麵人說,“你們找到人了?”

    對麵人說,“找到了。這個dr.fan,這三年一直住在那邊的部落,住了好幾個地方。”

    “他有沒有準備回來?”

    “沒有。他見到我們以為是程太太派過來找他的。”

    小程琦微微頓了一下,說道,“那你們怎麽說的?”

    “我們就趁勢承認了。”

    “很好。”小程琦抬起腕表看了看,“我現在啟程去機場,明天就能到倫敦,你到時候再給我打電話。看著人,千萬不能讓他回來。”

    “當然!”對麵人答得幹脆,“那您去了倫敦,和程太太一起,……那如果有消息,是不是還按照以前的時間段給您去電話?”

    “發郵件吧。我收到和你們聯係。”

    小程琦掛了電話,心裏想,找到人的事情一定不能告訴顧西,她這三年一直在等這個醫生,這個醫生,是她心裏唯一的希望,要弄死自己的人。

    怎麽能夠讓他回來。

    轉過身,他對程進說,“你如果回家,父親一定會問你我生日的事情。”

    “22歲是大生日,你去年21的時候就應該好好過,可你沒回國,今年躲不過的。”

    小程琦微微露出笑意,“今年會隨他的意,不但如此,我還會帶個人回去,讓他準備吧。八月的時候咱們都在國內。”

    “那太好了。”程進異常高興,“對了,還有譚律師和方畢純簽的新協議今天都送到了,在這裏。”

    小程琦抽出看了看,裝進包裏,“我一會在飛機上一起看。那你也訂票回家吧。”

    程進追著送他,遠方,一輪紅日掛在天上,他看著上了車的程琦,覺得就算日日都見,自己也看不透自己的這個哥哥。不過能一起回家慶祝生日,他還是滿懷期待的。那個帶人回去,更是令他期待,不會,不會是他以為的那個意思吧。——女朋友?

    不可能呀,都沒見他和什麽女人來往。

    不會,不會是女朋友。

    那是什麽呢?

    他把自己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