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唐曉星笑著問道。

    “然後……然後不知不覺之間過去了兩年時間……這兩年我們經常一起約著在外麵玩，有時候也還會去那個小河邊。春夏秋冬，那河水在變，那柳樹在變，那太陽也在變。我曾經是以為我們不會變的。”蘇萱旻不無感慨地說道。

    “怎麽能不變呢？肯定出落得更漂亮大方了呀。”唐曉星拍手笑道。

    蘇萱旻苦笑一下，歎息道：“若真是隻這麽簡單，那可倒好了。”說著心下便無限感懷，過了片刻才繼續道：“我還不到十四歲那年，有一次在家裏吃飯的時候，爹無意之中跟我提起了何歡家裏現在急需一筆錢給她哥哥娶個媳婦兒，我便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她家裏條件隻有一個娘，家境不是很好，這我是知道的，我也沒有在意。但是我爹又在夾菜的時候不經意間跟我說起道：‘聽鄉裏說可能要把何歡嫁到意城去呢。’我一聽便像遭了個霹靂一般渾身一顫，手裏的碗筷都摔到了桌上。我爹見我這麽吃驚，便問我：‘怎麽，你們不是經常混在一起嗎，她沒跟你說嗎？’”

    “我顧不上理我爹，就隻含含糊糊地應了一下，就進屋穿好了衣服，喊一聲‘爹，我出去一趟。’就跑出了門外。從我家到何歡家的路上，發生過什麽事，見過了什麽人我全然都不記得了，心裏亂糟糟的隻想快點見到她。”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到了城郊她家的茅草屋外。她家院子裏沒有人，院門也關著。我不知道她們在屋子裏幹什麽，我隻覺得心裏發慌。於是我就在門外大聲的喊：‘何——歡！我是蘇啊！出來吧！’門裏有好大一會兒沒有反應，我忍不住要再喊的時候，她家的門一閃，何歡的娘出來了。”

    唐曉星全副身心都被這故事吸引了，此刻不無擔憂地探出小腦袋問道：“怎麽不是何歡？她出來幹什麽？”

    蘇萱旻搖頭道：“唉……她出來跟我說何歡今天不舒服，不能陪我玩了，讓我自己回去……”

    唐曉星“啊”的一下叫出了聲道：“不能信她的話！”

    蘇萱旻苦笑著點頭道：“我當時隻覺得很不安，就弱弱地向她說：‘伯母，既然她生病了，那我能不能進去看她一下？’何歡的娘就顯得很為難，支支吾吾半天跟我說：‘小蘇啊，你還是走吧。大夫說了小歡現在不能隨便見人的。’說到這裏忽然偷偷湊上頭來低聲告訴我說：‘小蘇，我跟你說你可千萬別亂講，小歡她得了傳染病了。你就別找她了，省的你再給病倒了。’”

    “她這是在騙你啊！你可不能聽她的啊萱旻！”唐曉星急道。

    “我又何嚐不知呢？”蘇萱旻道，“她愈不讓我見何歡，我就愈是著急。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啊，不論我怎麽說，何歡的娘就是不肯讓我進去。最後我趁她不注意，猛的一下從她支著門框的手臂下麵鑽了進去，在院子裏使勁向屋子那麵跑去。可是我還是給她在院子裏追了上，我被她拉住的時候忍不住大聲喊道：‘何歡！你快出來讓我見你一下！’”

    唐曉星關切地問道：“她出來了嗎？”

    蘇萱旻搖搖頭道：“沒有，那之後好幾天，我都沒有再見到過她。”

    唐曉星失望的“啊——”了一下。蘇萱旻繼續道：“後來陸陸續續聽到更多人說起這個事，她們家也確實開始張羅起親事……開始的時候我每天都在何歡的家門外立著，從白天站到黃昏，見何歡的娘進進出出的忙活著，見到各色人來來去去，但就是見不到她。開始時何歡的娘還勸勸我，到後來就不耐煩地轟我……說我看著就不夠喜慶……”

    唐曉星攥起了拳頭揮起來道：“她也太過分了！”

    蘇萱旻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苦笑著繼續道：“被趕走之後，我就每天都去河邊立著，希望她能出現。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定要選那裏，或許覺得那裏和別的地方不一樣吧，她隻帶我去過那裏。”

    “我又在河邊從清晨等到傍晚，終於在一個傍晚，我等到了她。”她長吸一口氣，繼續道，“我剛開始見到她時激動地說不出話，後來冷靜下來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唐曉星愕然了，她自問若自己在那情境下，也是無話可說。

    “她見到我，隻是苦澀地笑笑，無言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低下頭看看河流，抬起頭看看夕陽。久久地沉默，不管我說什麽，她要不就是點頭，不然便是搖頭。後來索性我就陪她站著，都不說話。那時候我覺得，站在那裏似乎就是唯一有意義的事情。”

    “就在落日撒下最後一抹餘暉的時候，何歡開口了，她的聲音喑啞而難過，她說：‘對不起……’我說：‘你有什麽可對不起的？’她說：‘我可能……沒辦法陪你去大江南北了……我說話要不算話了。’我眼淚不爭氣的滾了下來，說道：‘都說好了！說話不算數的是小狗！’她苦笑一下說：‘我……我也不想……’我喊道：‘你去跟你娘說你不想嫁！為什麽要為了你哥哥把你嫁出去！你是一件東西嗎？說賣就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