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麽希望有個依靠，枕著個寬闊溫暖的肩膀，偎依一個有力的臂彎。然而，媽媽擺明想把她賣入豪門，並不關心她的幸福，哥哥王斌的婚姻明擺著，一旦走上這條路將萬劫不複，但媽媽卻樂此不疲。哎，追逐了一輩子權力、地位、金錢的媽媽，到老也沒有滿足。雖然為哥哥成功找到靠山，但也等於倒貼錢把兒子賣啦，王斌已經不再屬於這個家，他屬於嫂子，屬於嫂子的父母。

    耀芬依舊感覺惡心，昨天醉得太厲害，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痛，強打精神指責那日新說：

    “借我哥專車多好！頂級奧迪，好歹威風一回！”

    那日新被嚇得差點扔了方向盤：

    “你哥的車，你什麽時候看你哥把車帶回來過？連他家老太太住院出院都打的！”

    東北人本色，隨便找一個話題就能滔滔不絕，甭管懂不懂。那日新更是個中翹楚。耀芬完全打不起精神，不過打心眼裏高興那日新今天的舉動，請假專程送她回家，作為女生，活這麽大第一次享受到異性如此高待遇，拋灑點風情獎勵也應該。

    因此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時不時賞給那日新一個媚眼，微微前傾上半身讓那日新參觀那道並不明顯的事業線。饒是如此那日新依舊看得手軟腳軟渾身發麻，有好幾次居然放肆地盯著耀芬白嫩的大腿，下流地琢磨前胸那兩團隆起的尺寸。

    兩個人隔著空氣，用眼神互相逗悶兒，小車走得越來越慢，十一點多才到。饒是如此，當看見小山村時，那日新還是暗恨路程太短。

    “耀芬，你媽會準備什麽吃的？來個栗子老母雞怎樣？沒有栗子就小雞燉蘑菇，我這個傻老爺們倒沒所謂，人家王三小姐屈尊下凡，可不能怠慢。不過說實話我還真餓啦。”

    王鳳第一次到這兒來，感覺一切都很新奇。耀芬卻把目光對準街邊的鄰居，不管距離有多遠，搖下車窗象國家領導人一般揮舞著小手。那日新不但善解人衣還善解人意，不停地按喇叭，幾隻豔麗的大公雞被驚嚇得怪叫著，村民一道道驚訝的目光齊刷刷照來，耀芬飄飄欲飛，心裏得意極啦。

    林萍被耀文即將調入港務局的消息激動壞啦，整整一頭晌，她走東家串西家，專挑人多的地方，唧唧呱呱發布自己家即將發生的重大變化，聽見汽車喇叭聲邁著兩條板凳腿一溜小跑趕回家。那日新早早就在臉上堆滿討好甚至可以說是諂媚的笑容，可林萍對他連眼皮都沒舍得耷拉一下，拉著王鳳的手迫不及待地對耀芬說：

    “你哥告訴你沒？耀揚打算把他調入港務局，待遇能趕上公辦老師，你哥這輩子再也不用愁工作。”

    王鳳忍不住笑了起來，耀芬曆來對耀文的事不感興趣，探頭發現家裏冷冰冰的，灶坑沒火苗鍋台沒熱汽房頂無炊煙，不由得狐疑地問：

    “媽你還沒做飯啊，我不是給我爸打電話了嗎？昨天晚上我們喝大酒，醉得一塌糊塗，現在餓得前心都貼後脊梁啦，能吃下一頭活豬。整整一頭午你瞎忙什麽呀？”

    熱臉貼涼屁股，討了這麽大的沒趣！那日新畢竟年輕火氣大，見眼前陣勢心頭火星直冒，掏出手機看看時間，自己給自己台階下，知趣地對耀芬說：

    “我得抓緊時間趕回去，不吃啦。勞駕你帶路，去耀揚家送藥。”

    帶著同學、朋友回家，本來想露把臉，沒有想到褲檔綻線——露腚！家裏居然連午飯都沒有準備，實在抹不開麵子。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的耀芬氣得跳腳，火爆爆地道：

    “不行，大老遠來我們家，又不是走墳地裏，哪有空肚子回去的！先把藥給我嬸送去，咱們去鎮上下館子。”

    那得花多少錢？林萍一聽慌了神，趕緊道：

    “頭晌活多，也沒尋思你們這麽快。再說我以為他們會住這兒玩兩天。別去鎮上，我馬上燒火，烙火燒吧，再熬個白菜湯。”

    耀芬氣呼呼地領著王鳳重新上車，那日新一腳油門車來到耀揚家院子門口，何德餘聽見喇叭聲早早站在哪，並且幫忙拉開車門：

    “唉呀，小那，又害你專門跑一趟，其實家裏還有藥，等些日子來得及。進屋，早晨接到耀揚電話，你楊姨殺了一隻溜達雞，做了一盆雞肉燉土豆。唉，農村也沒有什麽可吃的，有也不會做，你將就著吃點再走。長天老日頭的不吃晌飯不行。”

    耀揚媽媽楊淑媛也出現在房門口，邊在圍裙上擦手邊熱情地道：

    “小那，這一年你淨幫咱家跑腿啦，耀揚也是，動不動就指揮你忙東忙西，下次你別聽他白話。耀芬，幹什麽扭扭捏捏象個十八世紀大姑娘。還等我和你叔下請帖呀，自家人還客氣什麽，就一頓飯唄！快點，幫忙張羅！”

    不見還好，一見人家居然不動聲色如此盡心盡力準備，和自己家有雲壤之別。當著王鳳、那日新的麵，耀芬頓時臊得不行，恨恨地往自己家方向瞪一眼，幾乎想一頭紮水缸裏把自個兒淹死。

    那日新把藥交給何德餘，得意洋洋地對耀芬說：

    “我估摸著也不至於空肚子回城，嘿嘿，到底還是混到一頓。”

    耀芬無言以對，臉色比秋天的高粱還紅，心裏恨死那日新，責怪他不該得理不饒人，當瘸子說短話。沉默片刻才想起介紹王鳳：

    “叔，嬸，這是王鳳，杜姨家的老三。”

    楊淑媛的眼神立刻泛出異樣，上下打量著王鳳嘴裏不閑著：

    “王鳳？讀研究生那個？聽你媽說過，難怪你媽無論到哪嘴邊都掛著你，比你媽說的還俊，小腰就一把來粗。怎麽想起來跑我們這窮山溝來啦，跟耀芬來玩？”

    王鳳聽媽媽提起過耀揚家，心裏自然充滿好奇，但她聽不出農村語言的豐富含義，那日新悄悄幫她翻譯：

    “聽不懂吧，研究生畢業也沒用，這叫勞動人民語言，耀揚媽懷疑你替你姐姐打前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