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破廟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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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狡兔三窟,在玄都刺探情報如果沒有點藏身的本事那是不行的,靳顏輕車熟路很快來到了一間破廟,立馬躲到了一間暗室裏,這間暗室是師傅所造,難以被人察覺,可謂絕佳藏身之所。
靳顏剛有些得意地關上了暗室的門,卻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心下一驚。但靳顏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用力將對方的手往後一扳,身子向下靈巧地一躲,掏出隨身攜帶的短劍刺向對方的喉嚨,那人也反應迅速,用臂膀擋住了靳顏的進攻,在靳顏再次試圖用劍抵住他的喉嚨時,對方死死卡住了她的手臂,二人一時陷入僵局。
對方身手不凡,可躲在這裏怎麽可能是為了抓自己,莫非他在躲避追兵?
忽然廟外傳來一陣騷動,雙方心有靈犀般朝對方使眼色,果然雙雙住手,卻仍保持著對峙的姿勢。二人都聚精會神地聽著外麵的動靜,那幫家丁隻草草搜了一番之後便離開了,但二人許久仍不敢出聲。
靳顏打量起麵前的人,玄衣華服,冷傲的眼神透露出一股殺伐決斷之氣,使他俊秀的容顏添了幾分邪魅之氣,看他蒼白的麵容似乎有病在身,這人似乎來頭不小可,可為什麽會躲在這裏?方才他不願出聲顯然不希望有人找到他,他躲的又是誰?
對方也一定在猜剛剛自己所想之事,但目前自己身份隱藏的一直很好,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現在不妨先示好再做打算。
靳顏驀然鬆開了手,看著靳顏朝自己眨了眨眼睛一副純良無害無辜的樣子,對方也漸漸將手移開卻仍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靳顏笑著說道,“兄台難道與我一樣是在音坊裏惹了什麽事才躲在這裏的?同為天涯淪落人,何必見麵就動手,倒嚇得我一跳。方才那群人已經離開,我就先行一步了,閣下自便。”
對方顯然並沒有那麽放心,可就在靳顏要邁出步子的刹那,身後傳來一陣悶響,那人竟生生倒在了自己的麵前,這讓靳顏愣神了。
靳顏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臉,見他沒有反應便將他身子轉了過來,手裏濕漉漉的感覺,仔細一看竟滿手的血。隻因他穿著玄衣所以才看不見他受了傷。
靳顏暗自思忖道,這人來曆不明自己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為妙,但替他把了脈把他扔在這裏隻怕凶多吉少。靳顏撐著下巴心中莫名的有些煩躁,明明可以把他扔下不管,但為什麽總有種熟悉的感覺讓自己挪不開步子呢。
目光遊移到了衣服的袖口處,鳳尾圖案……。是貴族麽。隕星閣與貴族勢如水火,怎麽能救一個貴族呢,可看他的樣子與那些徜徉於音坊的那些人大有不同,躊躇之間,腰間一抹潤白吸引了她的注意,看到這塊玉玦,靳顏不禁怔住。
這是……
在大寧這片泥濘之地中也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少數清流,比如幾代忠良的衛家。
當初玄都之變,隻有衛將軍一人為芄顏爾一族說情,可所有證據都指向了芄顏爾的反叛,衛將軍不肯出兵討伐,被發配到了邊疆,從此被所有貴族厭棄。而衛將軍之子衛淩在山上避過一陣子,靳顏便是那時候結識了他。
淩哥哥其實比自己更早認識諸葛先生,聽說幾年前他第一次和諸葛先生切磋過棋藝,諸葛先生對他大加讚賞並親手將這玉玨贈與他,當時自己聽到這玉玨的來曆後還眼紅了好久。淩哥哥自然讓著自己,讓自己把玩了許久,若不是後來自己玩膩了才還給了他,估計這玉玨也就送給自己了。
靳顏摩挲著玉玦,不會錯的,這紋路色澤,絕對是當初那塊。
方才雖然總感覺有些不對,並沒有往淩哥哥身上想,這回靳顏靠近了些,仔細研究起了那人的臉,幾年過去了,容顏自會有所改變,但眉宇之間的確有淩哥哥的影子,隻是比起當時意氣風發的樣子,氣質與以往大有不同了。
他,是淩哥哥麽?
不管如何得先讓他醒來才行,靳顏拿出隨身攜帶的藥,開始為他包紮,並給他服了解毒散,但這也隻能撐過一時,還得讓師傅來看看。但他受了這麽重的傷又不願讓人發現一定另有隱情,必須得想個法子安全的把他送出去。這暗室自己曾帶淩哥哥來過,這樣想來他能找到也不奇怪了,來回時間不長,淩哥哥呆在暗室裏應是安全的。
靳顏將他的玉玨拽下放在了地上,並寫下了“顏”字。
“你若是淩哥哥,自會等我的吧。”
靳顏喃喃道。看了眼還在昏睡的人,靳顏飛速趕回了住處。
“顏哥哥,你總算回來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剛一見靳顏就一把抱住了她不肯撒手。
“尋兒,你怎麽在這兒?”
尋兒是隕星閣一位犧牲的成員的女兒,人雖小卻十分機靈,常和靳顏在一起。因為偽裝身份,靳顏隻許尋兒叫自己哥哥。
“簾哥哥總說你很快就會回來看我,可我等了大半個月也不見你回酈城,這次就和他們一起來玄都了。”尋兒撅著嘴,有些氣鼓鼓的看著靳顏。
“尋兒乖,師傅在哪兒呢?”
“在廂房那裏,”尋兒努了努嘴示意方向,答完立馬覺得不對勁,轉而仰頭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靳顏,“你不會剛來就要丟下我吧?!”
“一會兒來找你。”靳顏輕輕刮了刮尋兒的鼻子,腳上如抹油一般立刻開溜。
看到楚簾有些單薄的身影立在窗前,靳顏才意識放慢了腳步。
“先是醉仙樓,現在是妙音坊,下次是什麽?”楚簾低沉的聲音緩緩道,卻形成了無形的壓迫感,他轉過身來望著低著頭的靳顏,“想來你上次答應我不去找醉仙樓的花魁……”
“師傅,靳顏知錯了,我不該惹事的,”靳顏連忙打斷楚簾接下來的話,這下師傅要生氣了,隻可惜他生氣起來也是不緊不慢的樣子,這可比暴跳如雷還要折磨人。
“但靳顏這次回來想跟師傅說件事情,事關淩哥哥,說不定。”
楚簾雖未見過衛淩,但聽靳顏和諸葛先生提起過,更何況他是衛將軍之子,事關重大,聽完靳顏的話楚簾立馬派人前去破廟查看,為防靳顏被牽連並沒有讓她一起前去。
“沒想到他們那麽快就下手了。”楚簾聲音很輕,像是在思考什麽。
靳顏聽完一愣,師傅早就知道淩哥哥有危險嗎?
“前些日子諸葛先生轉交了一封書信給我,是衛將軍在病故之前所寫,讓我們設法護住衛淩。”
“衛將軍已經有預感了?是誰要……”靳顏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心中已有了答案,她望著楚簾驚愕道,“大寧貴族?”
“貴族中的異類,絞殺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淩哥哥為什麽會回來?”
“這我並不知曉,看到書信後我設法說動曲信司,可他並不同意救衛淩,甚至根本不相信他會有危險。”
“曲信司一向仇視貴族,但也要分清好壞啊!這個老頑固!”靳顏看到楚簾投來的目光不禁住了嘴。
“作為隕星閣在玄都的指揮官,他自然是站在大局上考慮的。我們的敵人是整個貴族,衛家是忠臣,他效忠的大寧,也就是我們的敵人。”
淩哥哥會變成敵人嗎……靳顏心頭一緊。
“但如果他知道衛家已被大寧徹底拋棄,動之以情,若能將他收入麾下,隕星閣會又添羽翼。但目前我隻能動用私人力量,才查出衛淩來到了玄都,就聽到了你的消息。”
派出的人的歸來打斷了二人的談話,他們竟一無所獲。
“不見了?”靳顏連忙問道,“那地上可看到玉玨?”
“玉玨也不見了,另外屬下已將公子寫的’顏’字抹去了,暗室內也沒有打鬥的痕跡。”
“若他不是淩哥哥,自然不知’顏’字為何意,可若他真的是,那些人如果趁他昏迷將他帶走了如何是好,師傅……”靳顏有些焦慮地望著楚簾,自己不該就那麽把他留在那裏,原以為暗室很隱蔽在短時間內不會有危險,沒想到,自己太大意了。如果淩哥哥有萬一……
“你們馬上去敕造府附近打探消息,還要注意來往馬車,有無飛鴿傳書,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安排完後,屋內一片寂靜,靳顏雙手有些微涼,第一次有些害怕自己的不慎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顏兒,”楚簾的聲音將靳顏從焦躁的思慮中喚了回來,“他是衛淩才能如此輕而易舉找到這暗室,若是他為了不連累你自行離開也說不定。”
“師傅,我,也去探聽消息,”靳顏聲音微抖,剛準備邁開步子就被楚簾輕輕拉住,“你現在的狀態不能去。”
“可是……”
“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不能勝任的便不要去做。”楚簾話音剛落,忽的麵色一沉,胸口一陣刺痛,隻覺得眼前泛起一片黑潮,險些暈過去,急忙撐住地麵身體搖晃著方才勉強支撐了下來,喉嚨間一股熟悉的鹹腥味湧上,在地上化作一片豔麗綻放的鮮紅。
